书接上回,罗恩那厮将手中柳魔棍分作千百条赭色根须,霎时间将满厅时间转换器捆作一团。
当下又有一条须根破空而来,不偏不倚缠在哈利腰间,恰似苍龙盘柱。
罗恩扎定马步,两膀运力,攥紧了柳魔棍叫道:
“萨拉查先生,我们要准确无误的回到一千年之前吗?”
“不,再早一点,一千零一十年。这是我所能推测出最接近那狗崽子回溯的具体时间的答案。”
“哪怕你们在中世纪多待几年,也好过等他完成了所有阴谋再去一点点拆解。”
罗恩闻得此言,心念一起,满厅时间转换器齐鸣。
但见怀表指针转如飞电,各式沙漏倾似流虹,哈利只觉眼前万物化作五色流光,恍若坠入星河倒卷。
萨拉查趁机收束画卷,钻入哈利襟怀。
“我要沉睡一段时间,以免被一千年前的自己感知到,接下来只能靠你和那个小红毛了。”
“我能给你们的唯一忠告,就是不要相信任何生物,包括人。”
哈利抚胸应诺,“哥哥且宽心,洒家晓得。”
萨拉查再不多说,好似青烟入九霄,再无声息。
那罗恩发狠,将柳魔棍搅动乾坤,但见周遭光景如走马灯般倒转。
先前瘫倒在地的乌姆里奇竟直挺挺立起,倒曳着退出门廊;福吉一众官员亦从大门中鱼贯而来,步步回撤。
光阴逆流更疾,满厅怀表沙漏渐如泡影消弭,四壁琉璃灯盏尽化飞灰。
转眼间雕梁画栋俱作黄土,浊尘翻涌似黄龙闹海般扑面而来。
须知这神秘事务司深埋地下九重,待罗恩收住柳魔棍时,二人早被埋入万丈尘寰,便是呼吸也困难。
罗恩心中喝一声“起”,那棍便化作百丈青峰。千百枝条如蛟龙探爪,卷着时间转换器并哈利破土而出,直冲云霄。
二人落地时,哈利连吐三口黄尘,挥杖念几个清洁咒,方现出清净身形来。
哈利定睛观瞧,二人正落在莽莽苍林之中。但见:
古木参天,虬枝交错遮云蔽日;荒草丛生,棘蔓纠缠没及人腰。半空里浮着些奇形异状的生灵,有通体莹透似琉璃的,有生着八翅六目的,皆是千年后绝迹的异物。
那罗恩闭目凝神,将柳魔棍紧握在手。但见棍上枝条忽如灵蛇归洞,把千百时间转换器层层裹挟,渐次收入木缝之中。
原本张牙舞爪的棍霎时收敛锋芒,复化作三尺赭木。
仔细看时,那木隙间原本流动的赤焰里,竟透出点点银辉,恍若星河藏于朽木,端的是玄妙非常。
罗恩方才催动那千百个时间转换器,早将浑身气力抽去七分。
但见他面如金纸,“扑通”一声坐倒在地,胸膛起伏似风箱般喘息,断断续续道:
“现在…应该是……九八三年…是阿尔巴王国时期……”
“不行,先让我歇一会儿……”
哈利见兄弟疲敝,自去整顿行装,手握刀柄四下巡哨。
忽想起前事,便将萨拉查所述千年间各族恩怨细细分说。
罗恩听罢远古秘辛,面上惊疑不定,喘匀了气道:
“巫师以前和其他种族的关系这么僵硬吗?”
话音未落,哈利忽地变色,腰间戒刀铮然出鞘,直指那窸窣乱草。
罗恩会意,一个鹞子翻身跃将起来,掌中柳魔棍早化作青蟒吐信,与哈利成犄角之势,共指草莽。
二人正戒备时,忽见那乱草分处,跌出一个蓬头女子。身上衣衫破碎,雪脯子明晃晃乱坠。
“求求你们!好心的先生们!”
“国王的骑兵在追杀我!”
“救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那女子哭得梨花带雨,直往哈利怀里扑来。
看看将至五尺之内,哈利忽地把攥紧刀柄那腕子一斜,腰间戒刀如无影乍现。
只听“咔嚓”一响,那女子首级早离了脖颈,热血喷涌如泉。
尸身倒地时,忽地一变,竟化作个尖耳秃顶的精怪,正是千年未绝的家养小精灵。
罗恩见哈利臂上护腕荧光绽放,不由咧嘴咋舌道:
“在见到这一幕之前,如果有人告诉我家养小精灵敢欺诈巫师,哪怕对我用索命咒我也不会信。”
哈利看一眼护臂,上头仍闪着些许微光,当下沉声道:“这厮必有同党,此地不宜久留。”
“可是咱们去哪?”
罗恩连贴上哈利左右,道:“神秘人大概也是靠魔法部这些时间转换器回溯时间的。”
“如果我们来的比他早,只需要在这儿等着就好了。可如果咱们来的比他晚——又要去哪儿找线索?”
哈利心下暗忖道:伏地魔那贼厮向来以纯血自诩,贵胄自称。专挑四巨头遗物炼制魂器,端的骄狂。
此番若将挂坠盒藏于千年前,必不肯随意处置。不如径往那霍格沃茨古址走一遭,兴许可寻得蛛丝马迹。
当下对罗恩道:“兄弟休慌,且随俺去那霍格沃茨一处走马观花。”
罗恩应声攀上柳魔棍,那棍猛一涨,直耸云霄数十丈。
但见他手搭额头眺望片刻,翻身跃下道:
“往西方走,我隐约能看见苏格兰高地了。”
二人当即褪去校袍,念动变形咒,化作中古装束来穿。
哈利手提戒刀,罗恩横挎魔棍,迈开大步望西疾行。
方走出不过百步,忽听密林深处飒飒风响。
说时迟,那时快!好一支狼牙箭破空袭来!
罗恩急掣柳魔棍相迎,箭镞撞上棍头轰然炸裂,恰似半空起个霹雳,惊得满林飞禽扑棱棱四散奔逃。
“滚出去,巫师。”
“这里不是你们配踏足的地方。”
随着蹄声如雷,早撞见四五个马人窜将出来,各持硬弓利箭,将去路截住。
哈利暗叫一声晦气,前有马人拦路,后有小精灵追兵,端的进退两难。
他念着赫敏曾说,昔有巫师爱洛伊丝因扰乱时序,使得同代许多巫师不曾降生。
他生怕今日闹将起来,沾染了大因果,坏了天数,当下抱拳施礼道:
“我等实是误闯宝地,非有意相扰!”
“如今后头有些个小精灵追兵在,望诸位好汉行个方便,容俺二人借道而过,绝不久留!”
哈利虽说得好言语,那领头的马人却不应声,只张弓搭箭,觑着地上“轰”地一箭。
但见火光迸射,炸起三尺焦土,现出个丈许方圆的大坑来。
“你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别让我把话说第三遍。”
“滚,出,去。”
哈利听得心中恼火,当下杀性大发,便要将这些个厮们都砍了。
正待动手时,忽听得身后一声叱。
“链·阿瓦达索命。”
此咒一出,好一道碧绿电光自林间破空而来,直贯为首马人胸膛。
那绿芒中了首个,却不停息,竟似活物般,透体而出又贯入第二个马人心口。
如是连穿四骑,待到第五个马人时,那厮急急唤了魔法屏障相抗。
但闻轰然巨响,那马人嘶鸣一声,震了个人仰蹄翻。
“你是谁?!”那马人惊慌大叫,“我来自喀戎部落!”
哈利与罗恩急回头看时,但见一女子大步而来。
云鬓垂腰,目似剑锋,身着月蓝绡纱裙,赤着双白玉足,端的是个世外仙姝模样。
“喀戎部落的又怎么了?”
“依旧是一群连裤子都不穿的畜生而已。”
那赤足女子将手中魔杖只一点,口中念声“重若千钧”。
但见半空中恍若压下无形山岳,轰然一声巨响,把那个挣扎的马人登时压作一滩肉泥。
连带着地面也陷下三尺深浅,土石迸溅,竟似个猛然凿出的血坑。
哈利与罗恩在旁看得真切,双双倒抽一口冷气。
那赤足女子转回脸来,面颊上溅着数点猩红,恰似雪里红梅,艳得惊心。
她眨了一眨眼,道:“后面那些小精灵是来追杀你们两个的吧?”
“请放心,我顺手把他们也一起解决了。”
哈利忙叉手施礼,正色道:“多谢姐姐救命大恩!敢问高姓大名?”
那女子闻言挑眉,足尖微旋,行了个提裙礼。
“罗伊纳·拉文克劳。”
罗恩听得双眼圆睁如铜铃,哈利急急剪拂行礼。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洒家早听闻姐姐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着实三生有幸。”
“请受俺一拜!”
罗伊纳听罢先是一怔,随即叉腰银铃也似的朗笑。
“说话挺好听的嘛!疤头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洒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哈利·詹姆·波特是也。”
罗恩也自报家门,“罗恩·比利尔斯·韦斯莱。”
罗伊纳将这两个姓氏在唇齿间念了两遍,沉吟道:“不是贵族啊……”
她眼风在哈利腰上戒刀并罗恩手中魔棍上徘徊片刻,猛地将掌一击。
“啊!我知道了,你们两个一定是偷了贵族巫师的魔法兵器在逃亡!”
罗恩一时汗颜,连连摆手道:“不不不,罗伊纳女——小姐,这些魔法兵器是属于我们自己的。”
罗伊纳秀眉半挑,“真的吗?我不信。”
哈利跳将起来叫道:“啊呀!姐姐如何不信!若真是俺们做贼,从那权贵府中盗得宝器,岂能容他等有命追杀?”
“早一刀结果了那作威作福的一干鸟人满门,方显俺们手段!”
罗伊纳闻听这话,面上神色几番变幻,尽数化作欢喜怜爱。
“有兴趣做我的学徒吗,哈利?”
“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遇到像你这么合我胃口的小巫师了。”
哈利心中大喜,暗忖道:常言道,明师出高徒,正教少邪祟。罗伊纳姐姐手段通天,更是后世传颂的贤者。
俺若想学那些个不可饶恕的狠辣魔咒,不投在她门下,却去寻谁?
当下心意已决,哈利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弟子哈利,今日拜见师父!”
罗伊纳皱一皱琼鼻,“还是叫我姐姐吧,这个称呼都把我叫老了。”
古人云:吃一堑长一智。哈利早因称呼一事吃过海莲娜的呛,如今从善如流,恭敬回道:
“姐姐既这般说,哈利自当遵命。只是眼下仓促,不曾备得拜师之礼,万望姐姐宽宥,容日后补上。”
罗伊纳浑不在意地一摆手,“那种事没必要啦,你跟在我身边就好。”
“我恰巧要去附近的麻瓜村子走一趟,我在那儿留下的保护禁制被毁坏了。“
罗恩听此一怔,“罗伊纳小姐,您还保护麻瓜吗?”
“为什么不呢?我们都是人类,而麻瓜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不受那些非人种族的迫害。”
哈利沉吟半晌,摇头道:“姐姐容禀,非是俺不愿相随,实有要务在身,须往苏格兰高地走一遭。”
罗伊纳歪歪头,“这是哪?”
哈利于地理本不精通,罗恩急忙上前答话,“就在这片森林的最西方。”
正所谓:骐骥难得,伯乐折腰。这疤面郎本是难得的良才,那罗伊纳自然愿与他迁就。
当下便展颜而笑,揉了揉哈利乱发,“啊~这可真巧,我们正好顺路。”
“等我忙完了自己的事,姐姐可以陪你一起去那什么苏格兰高地。”
哈利将手一拱,道:“既恁地说时,学生自然从命。”
当下三人结伴而行,随着罗伊纳投那村坊去。
未到村头,先闻得一阵腥风扑鼻,铁锈也似的血气直贯脑门。
待踏进村口看时,但见:
断肢残骸横遍地,肝肠脑浆溅黄泥。这个被开膛破肚,五脏流了一地;那个遭砸碎天灵,红白涂满墙垣。更有尸身被剁作十数段,零零落落撒在路旁。便是那阿鼻地狱里的惨状,也未必及得此处三分。
罗恩虽也曾见过些血肉惨状,何曾遇着这般修罗场?
当下面色煞白,腹内翻江倒海,“哇”的一声,把早间吃下的饭食尽数呕了出来。
罗伊纳冷眼觑着这人间炼狱,面上却古井无波。转首见哈利神色如常,不由挑眉道:
“你的人生经历似乎很丰富啊。”
哈利更不言语,只冷面扫视这尸山血海,半晌问道:
“姐姐可知是甚么人作下这等孽障?”
“妖精,小精灵,马人,海妖,狼人……这些非人种族都有可能。”
“当然,巨人除外。如果是那群傻大个儿干的,那么这些房子肯定全都塌了。”
这罗伊纳吸一口气,将手中魔杖望空一指,村头老树“哗啦啦”震落千百叶片。
那叶片沾地即化铁骑,俱是顶盔贯甲,手持丈二长枪,胯下战马喷鼻。
“去吧,杀光一百里内所有非人种族。”
说罢,众骑兵面甲下陡然亮起赤红凶光,霎时分作数队纵马驰骋,蹄声如雷卷起漫天黄尘。
哈利凝望这炼狱光景,长叹一声,大步踏至血泊中央。双掌合十,诵念《往生咒》。
罗伊纳斜睨半晌,满腹疑云难解,提起魔杖戳了戳身旁尚在干呕的罗恩。
“红毛小子,你的好朋友在做什么?”
“呕!这,这是一种咒语比较长的魔法,可以安息死者的——呕!灵魂。”
罗伊纳稍稍吃了一惊,“还有这种魔法啊。”
二人正言语间,忽听得哈利叫道:“啊呀!这尸堆里竟还有个活口!”
话音未落,哈利早已抢入血肉狼藉处,双手托出个血葫芦似的小娘。
但见她气息奄奄,浑身没块好肉。
罗伊纳眸光一凝,魔杖轻点,那小娘周身血污如蛇蜕皮般簌簌脱落,整个人缓缓飘来。
细看时,皮肉翻卷处皆见白骨,口中生气已是出多进少。
罗伊纳又念一个治愈的咒,那小娘浑身创痕霎时消散,一双灰蒙蒙的眸子也渐复清明。
待灵台清明了,见得罗伊纳面容,那小娘眼窝子通红,泪儿似断线珍珠般滚落。
“贤者大人…小精灵……小精灵把所有人都杀了。”
“格雷叔叔把我藏在大家的尸体下面,叫我不许出声……”
这小娘哭得肝肠寸断,将小精灵如何逞凶作恶断断续续道来,说到痛处几乎背过气去。
罗伊纳轻拍她肩子,安慰道:“跟我走吧,你有成为巫师的天赋。”
“我可以教你魔法,让你为他们报仇。”
这小娘一时怔住,连啼哭都忘了,“我,我能像贤者大人一样吗?”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躲过小精灵的杀戮,是你在无意识中驱使了魔法保护自己。”
罗伊纳揉了一揉她乱发,“你叫什么名字?”
闻听此言,这小娘一时手足无措,绞着衣角嗫嚅道。
“我没有…爸爸妈妈……”
“所以,所以……”
“那就跟我姓好了。”
罗伊纳将她揽入怀中,沉吟片刻道:“就叫你……海莲娜吧。”
此情此景,倘若有穿梭古今的吟游诗人在,定要拍案长吟。正是:
格雷承恩姓,义母赠真名。
身世尘中隐,今朝天下明。
话休烦絮。这罗伊纳新收得两个亲近之人,一个是门下爱徒,一个是膝下义女,真个是满心欢喜,恰似云开月明。
每日里白昼赶往那苏格兰高地时,便与哈利并辔而行,将索命咒百般变化细细传授。
待到金乌西坠,便在那营火旁调理海莲娜伤势。
须知这海莲娜皮肉虽已愈合,内里却被魔力伤得七零八落。稍一颠簸,便见口吐鲜血。
“过来,海莲娜,把魔药吃了。”
海莲娜听了干娘的话,乖巧走来,捧了石碗都吃尽了。
岂料未及半柱香工夫,便又轻咳见血。
罗伊纳见状叹一口气,“我真应该做一个时间转换器带在身上,这样就能回到过去,提前把那些杂种小精灵全部弄死了。”
哈利闻得此言,心头如电光石火般一闪,蓦地忆起禁林中那喀戎夫人与纳吉尼的偈语。
他暗忖道:那喀戎夫人曾说破劫之法不在今朝,不在来日,定然应在这过往之中。
如今俺穿越千年,正合“过去”之机。罗伊纳姐姐又素以聪慧闻名,想来知晓此中玄机。
念及此处,哈利急忙叉手施礼道:“洒家有一事求问姐姐,不知那血魔咒可有解法?”
紧着又补道:“那均衡率的规矩俺自省得,姐姐但有驱策,哈利万死不辞!”
罗伊纳听罢只一愣,面上流露三分嫌弃。连手里那猪肋骨也吃不下了,就势撇一旁,自裙上抹了抹手。
“太反胃了。”
“你说话的方式让我想起了一个该死的秃子,每次跟他说话,他都要把均衡律挂在嘴边。”
哈利皱了一皱眉,“姐姐所说,可是那萨拉查·斯莱特林。”
听过这名儿,罗伊纳登时眼里放光,“你认识那个秃子?!”
“噗!”
罗恩仰头一喷,口中肉汤天女散花般洒落。
哈利叉手应道:“不过江湖上闻些风声罢了。只不知这劳甚子均衡律怎地惹恼了姐姐?”
那罗伊纳撩起袍角,跨在凳上,捧起木碗吃一口肉汤,含糊道:
“因为太烦人了。”
看官听说:原来这均衡律也唤作因果律。天下万物,但凡举手投足,便有因果随身,半分由不得人。
若沾了这“因”字,那“果”便如影随形,任你魔力通天也躲避不得。只是这果是善是恶,是好是歹,却无人摸得透底细。
故此那些个巫师,遇着天大的勾当,都不肯沾半分干系、惹半点因果。只愿做一场公平买卖,讨个均衡持平,省得日后遭那无端横祸。
“就像我这几天教了你索命咒,我们之间就建立了无形的联系。你正在喝的那碗鱼汤,也和汤里的鱼建立了联系。”
“这二者之间,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段联系的重要程度。”
“萨拉查就像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一样,我问他麻瓜们在过什么节日这种问题,他也要跟我用均衡律。”
哈利听罢,只觉眼角突突乱跳,肚里十八代祖宗都骂将出来。
直娘贼!敢情这萨拉查终日念甚么鸟均衡律,原是防着与洒家沾染!
想俺散尽万金时,半个英伦魔法界的巫师都欠着俺人情,因果线织得比蜘网还密,如今不照旧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真个是杞人忧天!
当下将肚里牢骚尽压下去,又忙叉手问道:
“好姐姐,既知端的,这血魔咒可有法破?”
“无解。”
罗伊纳答得干脆,遂安慰也似在哈利肩膀上拍了一拍。
“陪他走过变成动物前的最后一程,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
见她说得斩钉截铁,哈利也只得长吁短叹片刻,将这桩心事囫囵咽下。
转而又问起钻心咒的法门,两个就着林间月色左右比划。
这师徒四人又趱行三五日,但见前方山势陡然拔起,怪石嶙峋,正是那苏格兰高地。
满山遍野的参天古木,密密匝匝织成一张碧油油幔帐,那里看得出日后这霍格沃茨在此砌墙搭瓦?
哈利当下唱个肥喏,“姐姐在此稍候,待俺兄弟两个去林子里走一遭。”
言毕,便与罗恩各掣兵器钻将进去,四下寻觅那伏地魔藏匿魂器的去处。
这罗伊纳亦常在是江湖上走动的,见他们行迹隐秘,也不多问,自在山脚下歇息。
那海莲娜年齿尚幼,又不曾备得正经魔杖,随着众人跋山涉水,早饿得眼冒金星。
但闻她肚里“咕噜噜”作响,恰似擂着一面空腔鼓。
罗伊纳平素最疼这义女,见状手中魔杖挥处,山脚几株合抱大树应声而断,木屑纷飞间自相榫接,变作一张长桌。
四周乱石也骨碌碌滚来,教那无形刀斧削成杯盘刀叉。
更见她摘两片青叶望空一抛,化作铁骑骏马踏尘而去,不消半炷香功夫,便驮回一头獠牙倒竖的野彘。
待哈利与罗恩两个在密林中摸爬到日落偏西,灰头土脸转回山下时,正见罗伊纳托腮斜坐,笑看海莲娜使着石刀石叉,那通身气度竟不输王侯贵胄。
罗伊纳懒洋洋挈起石杯,“怎么样?哈利,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哈利一对儿碧绿招子在海莲娜身上稍驻片刻,拊掌笑道:
“借姐姐良言,端的寻着了!”
言毕,大步流星抢到这小娘身侧。
海莲娜乖觉放下刀叉,眨了一眨眼,“哈利,你有事——”
话音未落,但见哈利眼中陡起凶光,戒刀铮然出鞘,只听得“咔嚓”一声,直搠进海莲娜腹中,捅了个对穿。
“伏地魔!”
“洒家找的你好苦!”
有分教:踏破千山寻汤姆,蓦然回首胆生寒。灯火阑珊处,娇娥皮囊里,魔头寄居住。毕竟这个伏地魔如何附在海莲娜身上,又教哈利明察秋毫,看个真切,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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