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吃酒!”
裴则格外热情,他们喝着王家的美酒,吃着王家的酒菜。昨夜他们留宿在王家,从一觉睡醒,裴则就拽住李白和元丹丘,说是要共饮。
王家送来是兰陵美酒,甚至还把藏着的蜀地得来的剑南烧酒,也送给几人畅饮。
李白一连喝空两杯。
他端着酒盏,和元丹丘对视了一眼,目光都有些戏谑。
裴则先提起说。
“王三郎正被郎中诊治,那伤恐怕没有几月,是好不全的。”
元丹丘感慨了一句。
“色迷心窍啊。”
裴则也笑。
他旁敲侧击,问:“太白,我昨日听到了一首诗,那诗可是你作的?”
裴则念了两句诗中句子。
李白端着酒盏,闻言恣意一笑,颔首。
“是我写的。”
裴则大喜,“太白竟有如此高才!”
又压低声音,细问:“诗中所写……可是确有其事?”
李白放下酒盏,打量着裴则。
“你觉得呢?”
裴则想到昨晚看到的那一幕,再想到自家那张法帖……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不敢说出来。
诗中所写的鬼神之宴,与昨夜所见。
何其相似?
李白一笑,夹了两口菜吃,稍稍点了一句。
“这几日,我们坊内酒肆,有个说书先生姓柳,给店家讲了许多故事招揽生意。若你愿意,可去一听。”
裴则连连点头,在心中记下。
他感慨说。
“前几天宴上,我见你三人忽地就没了生息,伸手一探,竟也探不到气息,可把我骇死,当时就在想要如何为你们收尸。”
“若不是有江先生那句话……”
“恐怕这会子,棺材已经备上,放在院中停灵了。”
李白放声大笑。
元丹丘想到那天,他们飘在天上,看着裴则惊慌失措的样子,也生出几分狭趣。
“是,你还把太白碰摔了。”
裴则一怔。
忙着追问:“你们竟然看见了?或是还有觉知?”
两人都笑着不答,裴郎君问的越是急切,他们笑的越欢,最后把裴则气恼了,直说了一句。
“我回头给江先生送些年礼,添些腊肉,问先生去!”
不知哪个字打动了两人。
李白和元丹丘一下子正色起来。
“这就不必了,如今已经够吃很久了。”元丹丘收敛脸上笑意,扯了扯衣襟,他回答裴则刚才的问题。
“二者皆有。”
裴则在心中品味着这话。
越是想,越觉得那江先生厉害,恐怕非仙即神。他竟有好运道,能结识这样的人物!
他请教。
“不知江先生,究竟是何身份?”
李白放下筷子,仔细想了想。
“先生此人,飘然如云,依我来看,不似尘世中人。则之,我只能说这么多,言尽于此。”
裴则就像是得了什么答复,也笑起来。
给李白和元丹丘添酒。
“太白霞子,吃酒,吃酒!”
……
……
王家遇到妖鬼的事,兖州刺史也得知了。
刺史每天都要问过岐王府属官,生怕岐王身子出了什么问题,又要与太医沟通,公务繁忙。
“也不知是真是假。”
刺史也懒得细想,王家是兖州本地士族,早几年王三郎的祖父在兖州官当的还不小,与他也有交情,应当稍加安抚。
他吩咐下人。
“跟六郎说一声,让他用完早饭,去问候一声。”
让儿子替他瞧一眼,刺史就去忙公务上的烦心事了。
仆从低眉应下。
这个时候,罗六郎还没起呢。
等他醒来,听到父亲的仆从说的话,罗六郎睡眼惺忪,被婢女服侍着穿上衣衫,皱着眉问:
“闹鬼?又是哪家蠢材?”
“六郎慎言。”
仆从说,“是昨晚王家传来的,听说今早晨鼓一响,坊门一开,王家下人就立刻去城里把文郎中、张郎中请来,给了不少诊金。”
罗六郎在心里一品,玩味起来。
“这是病得不轻。”
仆从说:“需备的年礼,下面人都已经准备好,安置在马车上,郎君用饭后去王家走一趟便是。”
罗六郎打了个哈欠,点头。
等父亲的仆从走了,他嘴上嘀咕一句:
“爹也真是,不过就是病了一场,跟闹鬼有什么干系……”
洗漱一番,罗六郎用过早食,再慢悠悠坐马车走到王家,不过才到巳时。
没到王家的时候,罗六郎对闹鬼一说嗤之以鼻。
可进到王家,走在廊道上,他远远望着杂乱动荡的院落。
灰扑扑的仆从正拿着扫帚打扫。有衣裳稍鲜亮更厚实的管事模样的人,走在雪地上,时不时记上一笔,清点主家的损失。
罗六郎开始有些信了。
王家昨日是真遭了灾。
他叫住王家下人,问:“昨夜闹鬼是何种情形?”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早就一传十,十传百在整个王家都传开了,每个仆从都知道,主家相熟的友人都送来伤药和门礼探望。
王家下人说得绘声绘色。
让罗六郎不禁问。
“果真?真有那翠色的恶鬼?”
仆从又仔细说了那恶鬼有多可怖——他是门前典客,昨晚没有亲眼见到鬼,都是听来的。
饶是如此,说的也够骇人。
甚至,说到后面,让罗六郎担忧起自己的安危来。
忙问:“那恶鬼最后如何了?”
仆从道。
“幸好遇到了高人,提着一盏灯,只吹了口气,那恶鬼顷刻烧了起来,身上焚起焰火,那动静可骇人。”
“一盏灯?”
“对,大伙都瞧见了。”
罗六郎啧啧称奇,大感兴趣:“定然是一盏神灯,那里面的火也必然不凡,说不定还是天火。”
罗六郎身边的仆从都附和。
罗六郎感慨了一会,心里甚至有些想花重金把那灯寻来,再供起来放在自家点着,说不准能延寿保命,但也只是想想。
顺着仆从的指引。
他一路踩着雪,见到了病榻上的王生。
罗六郎一惊。
险些认不出眼前被郎中们围着的人,就是那出身士族,也算倜傥风流,刚从长安回来,今年不过二十七岁的王三郎。
他走上前。
一路上所有听着吓人的恶鬼故事,一下子都赫然展露在面前。
罗六郎对着病榻上的王生,犹豫行了一礼。
他担忧问。
“王兄,你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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