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仪不知道霍风是如何同韩玄晖回的话,可霍风再回到她跟前的时候,面色似乎缓和了不少,语气也没那么冲了。
把一个钱袋子塞到园香手里,转过身就走。
几人回到自个儿车跟前园香才将那钱袋打开来数,数到最后,园香都惊呆了。
“主子,足足九十多两啊!韩大人出手好阔绰啊!”
钟仪没忍住抿唇一笑,到底是给够了银子,连称呼都变了。
一旁的车夫闻言,也两眼放光,看着钟仪笑,“东家,咱们这架车满打满算也就值个二十两银子,这...这九十多两,再添个十两银子,都可以买方才那位大人乘的那架车了!”
可这话说完,钟仪仔细想想,却是笑不出来了。
呵,一个二品官员,一年薪俸也不过八百两。
可这一出手便是将近一百两。
果然...不是自个儿辛苦的来的银钱,是流水似地出去的啊!
钟仪不禁又在心里头仔细翻着蒲察今儿说的那些个话。
皇帝真的没批那报灾的文书,真的没往遭了灾的县拨钱粮么...只怕是不见得吧!
相比这个说法,她更愿意相信皇帝是批了文书拨了钱粮的。
可那钱粮却被某人截胡了!
钟仪冷哼一声,压声低斥,“真是个杂碎!”
她想的出神,未察觉园香和车夫已经喊了她好几声。
“东家,咱这架马车还修么?”
钟仪回过神,一点儿未思虑便回道:“当然修啊!怎么能不修呢?不就坏了个车轮嘛!”
园香抱着那袋银子,不解蹙眉,“韩大人赔给咱们银钱,咱们再买一架新的不就是了,就是把这车轮换个新的,它也不一定稳当了啊..
再说了,您买一架韩大人那样儿的马车,多有体面呀!
您以往在荣国公府的时候,那都乘的黄杨木的轿子,金漆鎏的轿厢,现如今这...”
这话真是不中听...钟仪佯装动了气,伸手便将园香怀里的钱袋子一把拿了过来。
“眼下用银子的地儿多了去了,搁进冰酪坊的银子还没赚回来呢,更不说还有三个铺面还空在那儿,庄子上的事儿更是杂七杂八,
马车能坐就成,要个什么体面?
什么身家就乘什么马车,身家够不着那个地界儿,便是同人家坐了一模一样的马车都只会被人耻笑,
荣国公府的日子已经成为过去了,你若觉着跟着我这样的主子日子过的实苦,这月的月钱我给你提前结了,你想走就走,我绝不强留你。”
见钟仪似是动了气,园香赶忙上前跪了下去,“奴婢绝无那个意思,奴婢只是见不得主子您受这些苦...奴婢再不说这些话了...”
钟仪本也没真动气,见园香都要哭出来了,这才露了个笑伸手去扶她,“行了,起来吧,我也没真...”
“钟仪?”
二人正说着,钟仪只听跟前有人叫自己,她循声去看,只见一男子着一身月白色长袍正立在前头往她这边瞧。
那人似乎也是一脸诧异的样子。
她仔细一瞧,心里头不禁咯噔一下...
来人不是别人,竟是蒋延储...
与此同时,蒋延储也是终于瞧清楚了眼前人的面容。
“钟仪!还真是你!”话罢,他又转头瞧那被砍了半截的车轮一眼,回头看向钟仪,登时便是几声大笑。
“怎么?这才离开荣国公府多少时日?就...”
他伸出一指往那车轮上一指,笑声愈发响亮,“就落魄成这副模样了?”
“听说你又开了一处铺面,我还当你多风光快意呢!却原来!出行的座驾都如此的不体面!”
一时,钟仪只觉头大,缓缓阖上了眼皮,深吸了一口气。
当真是出门未看黄历,怎的就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了这个瘟神!
真是白白给他送了笑料,这一下,他回去往秦氏的耳朵里一传,秦氏指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
“怎么?自个儿时运不济就苛待跟前的女婢?”蒋延储看园香一眼,又朝钟仪看去,把头一歪,抬手朝钟仪点了点,“钟仪,这我可就得说说你了!”
“你之前那可是我荣国公府的少夫人,我荣国公府可从没苛待下人的先例!
你这当街苛待女婢,若这事情传开了,那旁人也是要说我们荣国公府的不是的!”
钟仪怔怔地盯视着蒋延储,这话说的...简直没来由的叫人想发笑...
见有了误会,园香忙上前,“我主子从未苛待过我,是你...”
可园香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蒋延储给截断了。
“园香姑娘,你不必害怕!”蒋延储正色道:“你主子许是离开我荣国公府落了难,所以心里头气儿不顺也是有的!”
“哎这真的都是误会...我们主儿...”园香上前同蒋延储争执开来。
这话越听越不对味儿了,听到这里,钟仪的神色不由得逐渐凝重起来。
这怎么瞧这蒋延储都是一副要蓄意坑害她的样子...
这么想着,她又往蒋延储身后瞧去,却不见一个人,甚至以往的随从也一个都未瞧见。
登时,钟仪有些摸不透蒋延储的这一举动了。
她上前示意园香往一旁立去,冷冷的盯视着蒋延储,“蒋延储,你方才的话可真够可笑的!”
“我已经同你们荣国公府彻底断了干系,你我之间既无夫妻之实,更无血脉骨肉牵连,我对我身边人究竟好与不好,又与你荣国公府何干?”
“你少在这儿胡搅蛮缠,这会儿是在街市上,若是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
我懒得同你争执,赶紧让开!别挡了我的路!”
钟仪语气极其不善,她本以为蒋延储会恼羞成怒拂袖而去,却不想,蒋延储却定定的立在原地丝毫未挪脚,只是盯着她笑。
他这一笑,钟仪只觉瘆人极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钟仪压低了声线。
蒋延储摇了摇头,又是一声冷笑,“钟仪,你就别故作逞强了...”
“离开我的这些时日,悔极了吧?”
听着蒋延储说出这样的话来,钟仪只觉心里头泛起一阵恶心。
她不禁仔细回想起来,她究竟是做了什么样的事儿,才叫这个男人这般自信的到她跟前来说出这般没脸没皮的话来...
可她分明什么都没做啊!
“行了,你呢,也别再自个儿生闷气了。”蒋延储又是一笑,“你瞧,这离了荣国公府你是什么体面都没有了!
不如我们荣国公府就再屈尊一回,迎你回府,那少夫人的位子呢,还是你的!
差不多行了,你回来帮着我母亲理家,不比你自个儿去张罗那几个铺面强吗?
你若是回来了,你那几个铺面,我荣国公府也能帮衬你一二啊!”
“你觉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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