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
“陛下,郭淮,没出来……”
之前在武关信誓旦旦的魏延此时却是如丧考妣,不复来时的神勇。
经过魏延连续几日的试探,驻守长安的郭淮并没有如魏延所料的一般出来和汉军野战,而是闭门不出,甚至还主动摧毁一些粮仓,达到竖清壁野的效果。
“无事,来关中本就是试试。能过武关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能指望自己撞两次好运?”
对魏延的失败,刘邈也并不觉得意外。
两千没有攻城能力的精锐士卒,就算抵达长安城下,也不可能轻易夺走这座西北中枢。
同时也从侧面证明,魏延所谓的子午谷奇谋那是真的扯犊子。
哪怕守军无法阻止敌军攻入关中,可只要不能攻破长安,那来再多的精锐也是白白葬送性命。
“陛下,那怎么办?要后撤吗?”
如今汉军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那就是袁谭确实已经不在关中。
如此,就可以调动本来驻守南阳的军队,将更多的兵力投入前线。
刘邈此行可谓相当圆满,为了防止出现什么变故,还是尽快返回中原的好。
“急什么?”
刘邈倒是不想这么早回去。
“河北的援军还没过来,完全有时间再待上一阵!”
“而且朕有个地方,总归想去看看!上次来的匆忙,走的更匆忙,倒是差点忘记了!”
刘邈领军率先来到长安灞桥。
郭淮紧张的看着刘邈那面赤红龙纛。
那面【汉】字大旗,终究还是好像针扎似的戳了他一下。
“要小心,防备刘邈攻城!”
而刘邈也在远远的看着长安。
“啧!大汉故都啊!就只能这么看着,真让人生气。”
此时知道刘邈最终目的地的张绣却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
“陛下若是到了那地方,恐怕会更加生气。”
刘邈没有反驳,再看了长安,以及那高耸的未央宫之后,便重新领兵北上。
“嗯?他们不攻长安?”
郭淮看到这一幕后也是大为惊奇!
“他们去北方做什么?难不成要渡渭水?”
当即就有参谋司马建议郭淮出兵!
不过郭淮却拒绝了此事。
“那可是刘邈!当今的大汉天子!你当他是傻子吗?”
“而且其身边都是骑兵,你难道看不见?”
郭淮如今一个人守着关中,分明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见到刘邈领兵往北,也只是让斥候远远跟随,不敢上去招惹刘邈。
而刘邈大摇大摆走在关中的道路上,仿佛是回到自己家中嚣张。那面显眼的赤色旗帜飘扬,也是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目光。
炎汉,尚存。
关中的百姓见惯了北赵那代表土德的明黄旗帜,如今骤然看到大汉的赤红龙纛,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有百姓试探性的靠拢过来,想要奉上粮食水源,但却都被刘邈驱使的骑兵赶走。
“袁绍、袁谭,这父子两心眼都不大!到时候找不到朕,难保他们不会拿这些百姓撒气!”
刘邈转身向着魏延:“朕不去联系西凉,也是这个道理!”
在发现仅凭借少许精兵不能攻破长安后,魏延曾提议让西凉诸侯前来参战。
但这个计策直接被刘邈否决。
关中,是待不久的。
真正的战场,终究还是在中原,没必要将过多的战力过早投入到边缘战场。
而且对于那些尚未统合的西凉军阀,刘邈对其战斗力从来不敢高估。
“孟起终究还是年幼了些。”
随着刘邈驱散的百姓越来越多,刘邈也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长山。
或者说,叫长陵。
汉太祖高皇帝,刘邦的陵墓!
刘邈远远眺望,见到彼此相邻的两座封土,顿时乐了起来!
“高祖他老人家混的是真惨!”
“他的封土竟是和吕后的一样高,哈哈!”
至高至明日月。
大汉帝陵营建制度,是帝后合葬同茔不同陵,后陵皆在帝陵之东,坟丘亦较帝陵为小。
但唯有长陵,高祖刘邦和吕后的坟丘却是差不多大小,而且双方离的也是极近,和其余帝后的疏远总归不同。
骑马行到近处。
陆续,能看到一些殿宇的棱角。
寝殿、便殿、陵庙。
如今依稀还能辨别这些殿宇的身份。
按照礼制,寝殿正中应该摆放亡者的神座,陈设着汉高祖的“衣冠几杖象生之具”,陵园中的宫人像侍奉生前的皇帝、皇后一样,每天恭恭敬敬地送上四次饮食,这就是“日祭于寝”。
但现在,却只有作了宫阙万间的流土在缝隙中说不上缓慢,却也说不上快速的流逝。
“当真狼藉啊。”
在这里,还埋着萧何、曹参、周勃、周亚夫……
以及高祖的那个外室,也就是刘肥他妈曹氏,也是埋葬到了这里。
不过此时,却已经完全看不出其陵墓踪迹。
“后二十余日,赤眉贪财物,复出大掠。城中粮食尽,遂收载珍宝,因大纵火烧宫室,引兵而西。过祠南郊,车甲兵马最为猛盛,众号百万。盆子乘王车,驾三马,从数百骑。乃自南山转掠城邑,与更始将军严春战于郿,破春,杀之,遂入安定、北地。至阳城、番须中,逢大雪,坑谷皆满,士多冻死,乃复还,发掘诸陵,取其宝货,遂污辱吕后尸体,凡贼所发,有玉匣殓者率皆如生,故赤眉得多行银秽。”
这就是方才,张绣说刘邈到达此处,会更加生气的原因。
高祖、吕后,还有这些汉初功臣的陵寝早已被当年的赤眉军破坏。
就连吕后的尸身都被挖了出来遭到侮辱,更别说是其他人。
“呵~”
不过让张绣意外的是,刘邈并没有暴怒,而是微微一笑。
“朕记得在史书上读到过。”
“这些挖掘帝陵的赤眉军向东撤出关中时,被光武的大军堵截在崤山谷底。”
“光武接受了赤眉军的投降,同时也同情刘盆子的遭遇。但是对其他人可没什么好脸色。”
“尤其是当时主持劫掠帝陵的樊崇,更是被光武找了个借口杀了。能让光武这种老好人都“背信弃义”,可见光武对这些人渣有多恨。”
刘邈对那段历史多少有些了解。
如今看到那些回填的陵墓以及残破的宫室,刘邈也是难得有了几分愁绪。
“乱世啊,真不知何时能结束。”
刘邈唯一知道的,就是若此战打赢,那乱世兴许很快就会结束。可若是打输,却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啧!高祖啊,您老人家在底下也别光顾着斗鸡遛狗了!好歹发扬发扬您老当年斩白蛇的那股神气劲!等朕和袁绍作战的时候,你最好能直接砸下来块陨石将他砸死!”
许的愿望很大,但刘邈给的贡品却称得上寒酸。
“来的匆忙,什么都没给你准备,烧点纸凑合凑合得了!”
在陵庙祭祀。
没有牲畜,也没什么礼器,这些东西刘邈统统没带来。
好在作为如今的必需品,纸张还是管够的。
牛,画的。
黄金,画的。
礼器,同样还是画的!
“给您老烧这么多东西,您老也该在下面干点活,保佑大汉一番了吧?”
刘邈方才,可是给刘邦烧了一张十四万万的纸钱。
哪怕是通货膨胀,这数目也该让刘邦成为第一富豪了吧?
而且刘邈还很大方的,给刘邦倒了一斗酒!真酒!不是纸画的!
如果不是张绣拦着,刘邈甚至想画个大熊妹子给他老人家一并带过去。
所以刘邈觉得,自己对这老祖宗,大抵还是不错的!
就这样。
没有正式的礼官。
没有正式的礼器。
甚至没有正式的祭文,就是由刘邈蹲在地上,碎碎念了些东西,便算是完成了祭祀。
刘邈就已经完成了估计是有史以来最简陋的一次拜高庙。
火焰跳动,卷起烧过之后的灰尘,从已经露了顶的陵庙飞出,落在关中,落在长陵。
大汉的香火,总归是续上了。
刘邈本来还想将去孝武皇帝的茂陵看看的。
但是斥候此时已经是带来了河北援军抵达关中的消息,让刘邈只能是作罢。
可当刘邈听到对面袁军的主将时,却是眉头一挑,首次露出迷茫的神色。
“谁?曹操?”
“河北,竟然还有和孟德同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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