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外。
过去那车水马龙的局面是再也见不到了,外头空荡荡的,没有停靠在两旁的马车。
而府内,此刻也是死气沉沉。
便是府中的下人,声音都小了许多,不敢交谈。
后院的大堂之内,杨暕坐在上位,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裴蕴则是坐在了他的身边。
“殿下不必担忧,只是往后要谨慎用人,不能再令左右犯下恶事.”
“用人?”
杨暕抬起头来,双眼通红,“我身边的亲信都被杀了个干净!教我如何用人?”
裴蕴只是平静的问道:“殿下莫不是对陛下的诏令有异议?”
杨暕顿时就怂了,他赶忙摇着头。
“并非如此。”
看着杨暕这已经被吓住的模样,裴蕴心里暗道不屑。
他愿意跟斛斯政有往来,却并不愿意跟杨暕有往来,他为杨暕开脱,如今来找他,并非是要找盟友,也不是要参与什么储君之事,他是来给自己找刀子的。
且不说杨暕本人的才干如何,就是他的身份,便太过敏感,作为朝中五贵,要是特意去亲近皇子,还拉上一个兵部侍郎,那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故而,不需要联盟,只要让他为自己所用,冲在前头就好。
但是从杨暕当下的反应来看,这把刀可能有些钝了,不够锋利,也没有冲劲。
裴蕴只能帮他略微打磨一下。
“殿下勿要如此惧怕!”
“殿下难道还没有想明白陛下的用意吗?”
听到裴蕴的话,杨暕有些迟疑的看着他,皇帝的用意,杨暕不可能看不明白,无非就是觉得自己这些年里过去强势,那自己隐忍不就好了?
可话显然是不能这么说的,杨暕只好低下头来,“我这些时日里骄横跋扈,辜负了陛下的厚望。”
“不对!”
裴蕴当即打断他,看着面前表情有些愕然的杨暕,他严肃的说道:“殿下至今都没能想明白啊!”
“陛下所生气的,不是殿下骄横跋扈,偏偏相反,是殿下太过软弱,不够强硬!”
“什么?”
杨暕都被说懵了,他瞪圆了双眼,“裴公是来杀我的吗?”
他之所以沦落到这个地步,就是因为父亲忌惮自己,这要是再表现得强势,死的就不只是自家亲信吧?你他娘的是冲我来的啊?
裴蕴摇着头,“殿下还是没明白,这些时日里,殿下始终待人亲善,不够强势,遇到他人为难,便总是退让,也不计较,太过宽容!”
“这次更是让一个郎将闯进殿下的府中,那么多亲信都没能拦得住!”
“陛下所生气的就是这件事啊!”
“殿下此番若是还不醒悟,甚至是误解陛下的用意,那事情非但不会有好转,反而会更加的恶劣。”
杨暕这下算是听懂了,这是觉得自己朋友太多,没有敌人?表现的太过和气,没能像宇文述那样树敌或者自污??
杨暕若有所思,他看了看空荡荡的周围,发现自己竟找不出一个人来出谋划策,他忽有些悲愤,下意识的问道:“裴公,当下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该怎么办?”
裴蕴看到鱼儿咬住了钩,也就不再隐瞒了,他的脸色也变得温柔许多,“先前的那些人,实在是不值得信任,也不足以成就大事,况且,殿下何必总是盯着关陇的这些武夫呢?他们又能为殿下做什么谋划?”
“何不效仿陛下?”
杨暕瞬间反应过来,“士人?”
裴蕴不再多说,只是朝着杨暕行了礼,“殿下,这次的事情都是因您管教不严才引起的,按理来说,我实不该参与,可我不忍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影响了父子的感情,方才过多的干预,殿下要以此为戒,我不能再相助殿下第二次。”
“至于李玄霸和许国公,也请殿下能略微宽恕他们的无礼,他们都是奉令做事,都是迫不得已。”
裴蕴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杨暕匆忙起身,一路将他送到了门口,态度颇为恭敬。
裴蕴走出了门,走进车内,低着头,脸上满是阴险的笑。
杨暕独自走在院里,他看着周围,脑海里还会浮现起那些恐怖的画面,他的亲信们就在这里,当着他的面,被极为残酷的方式处死。
杨暕握紧了拳头,脸色也愈发的狰狞。
我召集一帮武夫,打不过你们这些恶棍,那我就召集一批士人,看我怎么弄死你们这群狗东西.
宇文述且不说,李玄霸你是一定要死的。
骁果卫校场。
一批又一批的军士被带到了这里,新军正在积极的组建之中。
按着皇帝的诏令,这些军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关陇悍卒,各个人高马大,元礼也没敢胡乱安排人,做的颇为认真,进行各项的考察,而后招募。
新兵们到达校场,开始进行编制。
李玄霸并不擅长这方面的事情,招募和编制这样的大事,还真不是他这样的小娃娃能应付的,得亏身边有元礼等老卒们,李玄霸就很放心的将事情交给他们来做。
这些新招募的士卒们,都是些彪悍的猛士,大多张狂桀骜,在进校场之前,就显得多少有些蛮横,可当他们走进校场之后,却变得一个比一个要老实,十分的乖巧。
“嘭~~”
李玄霸站在远处,猛地丢出了手里的锤。
远处那木人的头被打的碎裂。
秦琼站在他的身边,却还是摇着头,“君侯试着别动脚,就靠着腰和双手来试试?”
军士将金瓜锤捡过来,李玄霸再次丢出,这次没有步伐上的动作,站在原地丢出的,李玄霸却觉得少了些威力,尽管那木人已经只剩下了半截身子。
秦琼又不断的对他进行调整。
秦琼并不使双锏,这兄台用的是马槊。
而他本身的武力,更是强的离谱,史书提到,某个小心眼的老二十分看不惯敌人装腔作势,每次看到敌阵里有猛将炫耀自己的武艺,自己的兵力,这位老二就让秦琼冲过去杀人。
秦琼单枪匹马的冲进敌阵之中,将敌将砍死才回来,而且,这不是个例,是说每次都这样另外,这位老兄还保持着领十骑四次往返敌阵,硬生生击溃敌军的记录。
哪怕是在被史书记录下的最猛的那一批人里,这位也算是猛中之猛了。
此刻,这位无双猛将便用心调教李玄霸,这位猛将的教导方式,一般人还真学不来,可对李玄霸来说,竟还出奇的合适,毕竟这兄台主打一个数值。
秦琼为了方便教导,自己也会持锤,给李玄霸进行演示,这位砸的没李玄霸准,但是那力道,那破空声,听的周围的军士们都是后背发凉,这一锤下去怕不是要把人给打穿了???
那些凶悍的军士们,刚刚进校场,看到的就是远处站着两个人。
一个看起来十来岁,一个二十来岁,而后隔着四五十步,一锤砸烂一个假人.还不用休息。
于是乎,他们的脸色也就变得恭敬起来,眼里的骄横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接受整编的时候都没有多说什么,十分的顺从。
元礼带着新士卒们进来,看着远处那不断丢锤的两个人,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将远处的一个武官叫了过来。
“他们练了多久了?”
“这一天都在练,没停过。”
“嘶这还是人吗.”
“这不是好事吗?往后若是打仗,这两位在前头冲阵”
元礼一听,顿时笑出声来,“你这么说也是,要是再来一个这样的便好了,一人在中,其余两人位于左右,那才是真正的无敌.”
“全天下只怕都找不出他们这般的人,哪里还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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