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在江都宫待了一段时日,心里便已觉得厌烦,便再次下令,准备前往洛阳。
圣人最想去的地方还是突厥那边,他想要去见见那位即将上任的年轻人,好好敲打他一下,让他别不知好歹,只是他这个想法,不只是裴世矩,苏威,就是宇文述都不太赞同。
咄吉不是染干,未必对大隋忠心耿耿,经过了先前的事情,只怕他对圣人已有了非分之念,若是冒然前往,恐为贼人所害。
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再次朝着洛阳出发,规模非但没有减少,却变得比出发时更大。
李玄霸如今多了个郎将的身份,可实际上麾下一个兵卒都没有。
他只能跟着元礼等人一同行军了。
陈棱自从回到朝中后,就没有怎么跟李玄霸说过话,像是完全忘记了先前一同作战的经历。
李玄霸也顾不上这个,他如今的心里甚是激动。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洛阳去,自进入右府,而后跟随皇帝前来江都,出征流求,他跟家里人已经快有一年不曾相见了。
期间只有过两次书信往来,倒是没有听到什么坏消息,书信里只是说家里人都十分想念他。
李玄霸自然也很想念家里的亲人。
杨广坐在车辇之内,身边竟没有什么美人,就看到有许多不同类型的舆图被随意放在他的身边,杨广看的有些着迷。
宇文述的那个奉承着实不错,让杨广兴奋了许久,可现在,这股兴奋劲也开始有些消散,杨广心里又变得有些空荡荡的,他反复观看着辽东的舆图,眼里闪烁着光芒。
往南伐陈国,往西定吐谷浑,往东灭流求,接下来往北平高丽。
杨广是个闲不住的人,必须要做点什么。
而如今,他想要干一件大事,论实力,高丽比起分裂的突厥,刚刚崛起的吐谷浑都要强悍,过去自己的父亲都没能成功征服他们.从现在开始,就可以为这件事开始进行准备了。
杨广拿出纸张,默默的写着自己心里的名单,所要调动的将军,统帅,兵力,战船.如此写了许多,杨广又悄悄将其藏起来。
杨广忽抬起头来,“来人啊!”
就有人匆匆走进了车辇内,来人正是陈棱,陈棱行礼拜见。
“怎么走的如此缓慢?前头是出了什么事吗?”
“陛下,道路有损坏的情况,正在修补。”
“呵,这些奸贼,平日里不知道维护道路”
杨广谩骂了几句,而后问道:“可有掉队的?”
陈棱毫不迟疑的说道:“群臣都不曾掉队,唯裴蕴裴公走的有些慢,听人说是怀念南国的景色。”
“给朕夺了这狗贼的车马,让他徒步跟随!!好好看看故国的景色吧!!若是再跟不上,就将他埋在这里,让他看个够!!”
陈棱称是。
于是乎,正跟在大队人马的后方,低着头处理各地事务,焦头烂额的裴蕴,就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左府的军士给拽了下来,摔在地上。
裴蕴气的大骂,军士却宣读了皇帝的诏令。
裴蕴脸色通红,他心里明白这是有小人作祟,却又无从辩解,只能狼狈不堪的徒步跟随,两旁的军士虎视眈眈,似乎想要趁机杀掉他,这让裴蕴更加的不安。
如此走了许久,裴蕴都有些扛不住了。
他是个文士,哪里遭过这样的罪,好在,他终于也是碰到了救星,当他看到裴世矩的车马从一旁经过的时候,他赶忙开口大叫了起来。
裴世矩狐疑的探出头来,却看到了正在徒步前进的裴蕴,裴世矩一愣,“裴公好雅致!这是在操练身手?”
“公,此陛下责罚,还望公为我开口求情!!”
裴世矩大惊失色,“好!我这就去!”
他回到了车内,下令让车夫加快些速度,当马车走到前方之后,裴世矩却眯起了双眼,根本就没有去见皇帝的想法,正在一旁服侍他的儿子裴宣机好奇的问道:“父亲,我们不去为裴侍郎求情吗?”
“呵,先前有小人在陛下身边进谗言,我怀疑是五人之中的一个所为,苏公正直,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许国公与我无冤无仇,虞君为人稳重,我怀疑是裴蕴所为!就是想要取代我的位置!”
“他要是死在半路上,那是极好的事。”
可令裴世矩感到遗憾的是,裴蕴这厮并没能死在路上,他的命还是挺硬的,皇帝没有真的想弄死他,在他跑了近半天之后,还是给与了恩宠,让他重新上车,让他不可再犯。
裴蕴也是跑没了半条命,躺在马车上气喘吁吁,连报复回来的心思都没了。
走在最前头的宇文述得知了这件事,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陈棱看起来老实巴交,不敢惹事的模样,没想到报复起来竟如此狠辣,这厮要是再来上这么几次,裴蕴可是有的受了”
“这陈棱,还有那个张镇周,都是可以用的人才,往后若是出征,可以让他们跟随,尤其是那个张镇周,我看了军功表,这厮攻破南城墙之后,一路追杀,领着军士整整厮杀了半天,直到力竭才停下,如此勇猛的人,可以胜任大军先锋!”
洛阳,李府。
李渊正坐在大堂内,跟一位新来的后生聊着天,这后生,正是先前在西河郡的那位县正,唤作房玄龄的。
因为李建成以及李世民的请求,李渊特意将这个人召到了自己的卫尉寺,让他出任官职。
李渊虽说先前见过这个人,但是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长子和次子都会对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如此看重,故而决定亲自见一见他。
见到房玄龄之后,李渊跟他询问一些事情,他发现这位出身清河房氏的后生虽然名气不大,但是对许多事情都很熟悉,他的叔父房豹在齐国曾担任过官职,他并非是那种只知道胡扯的文士,是真正能解决事情的人。
“故而,县城的政事就因此变得繁琐,我虽不知道卫尉寺的情况,但是我觉得,这道理应该都是互通的”
房玄龄说着话,李渊看向他的眼神颇为赞许,他抚摸着胡须。
“你的年纪不算太大,不过是一个县尉而已,主责盗贼事,也没有出任过县令之类的官职,何以对地方的政事如此熟悉呢?”
“我在冀氏县的时候,曾被当地县令看重,跟着他学习过治理地方的要诀”
“哦?冀氏县令?那是何人啊?”
“是一位有仁名的使君,此人姓路,讳去病,齐国的时候,曾担任过成安令,文皇帝时因政绩突出受过嘉奖。”
“不知如今担任何职?”
“大业元年,圣人刚刚继位的时候,便已经病逝了。”
“可惜,若是还在,定与他结交一番。”
两人正说着话,李建成急匆匆的闯进了屋内,他手里持着书信,风尘仆仆的模样。
“父亲!!”
李建成刚开口,就看到了这里的客人。
李渊指了指对方,“你整日念叨的房君,我给请过来了。”
李建成赶忙行礼跟房玄龄相见,可现在李建成也顾不上房玄龄,赶忙将手里的文书递给李渊。
“阿爷!!玄霸立下了大功!据说他在流求奋战,一个多月内,连着完成了斩将,先登,灭国,擒王的壮举,圣人亲自下令来宣扬他的军功,封他为郎将,各地鹰扬府都在谈论这件事!!”
“什么??”
李渊大惊,拿着文书看了许久,他抬起头来,一脸的不可置信,“这真是三郎所为??”
“阿爷,这岂能有假?我就知道三郎会成为无敌的猛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哈哈,阿爷,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很快就能与他相见了!”
(爱腐竹小说网http://www.ifz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