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大堂内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呆了!
上郡乃北疆重镇,竟然也被攻破?
而且匈奴主力出现在了那里?
赢子夜猛地转身,目光死死钉在沙盘上无定河流域的位置!
他的手指迅速划过地图,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无定河……粮道……”
他声音冰冷,带着一丝恍然和更大的愤怒。
“原来如此!”
“好一招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无定河流域,然后横向一划,直指九原、雁门、云中三城后方。
“他们的真正目标,从来就不是这三座城!”
“而是利用大军佯攻三城,吸引我北疆主力注意,同时派真正的主力奇袭防御相对薄弱的上郡,然后沿无定河横向穿插!”
赢子夜的目光如同利剑,扫过众将震惊的脸。
“一旦让这十几万蛮军完成横向穿插,占领无定河沿线,就等于一把利刃,彻底切断了我北疆三郡与内地的联系!”
“届时,三郡将成为孤岛,粮草断绝,援军难至,不需强攻,困也能将我们困死!”
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好大的胃口!
想通了这一切,赢子夜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若非他果断出击,击溃了左贤王,迫使佯攻部队溃败,恐怕现在三郡已经彻底成了瓮中之鳖!
“朝廷的援军还有几日能到?”
赢子夜急声问道。
“回殿下,按行程估算,王贲将军所率十五万援军,最快也需三日方能抵达九原!”
三日!
赢子夜心沉了下去。
无定河那边的敌军绝不会给他们三天时间!
就在这时,又一名骑兵飞驰入府禀报。
“殿下!”
“胡亥公子派人传信,言其率两万狼族骑兵奇袭戎族后方,但戎族营地早已人去楼空,故已率军回援受降城驻防!”
“受降城?”
赢子夜目光立刻投向沙盘上那个不起眼的小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奇袭扑空?回援受降城?”
“还真是……‘及时’啊!”
他根本不信胡亥的鬼话。
戎族主力都在无定河,后方空虚是必然,何须“奇袭”?
这分明是避实就虚,保存实力!
而受降城位置关键,虽小,却卡在无定河穿插路径的一个侧翼点上。
胡亥驻守那里,看似在帮忙,实则……其心可诛!!!
若他按兵不动,或稍作抵抗便退,蛮军横向推进的速度将大大加快!
“不能再等了!”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必须立刻驰援无定河,绝不能让蛮军完成合围!”
他迅速下达一连串命令:
“金荣、钟离昧听令!”
“九原城防交由你二人负责,率剩余将士严密布防,谨防小股敌军骚扰或胡亥那边有变!”
“同时,督促那些俘虏戴镣劳役,修复城墙,只需保证饿不死,往死里用!现在没工夫跟他们讲仁义!”
“末将遵命!”
“待王贲将军援军抵达,立刻分出至少十万精锐,火速驰援无定河前线!”
“告诉他们,兵贵神速,迟则生变!”
“诺!”
“蒙恬将军,”赢子夜看向伤势未愈的蒙恬,“你伤势未愈,暂且留守九原,统筹大局,协调援军。”
蒙恬虽想同往,但也知身体情况,抱拳道:“末将领命!定保九原无虞!”
安排妥当,赢子夜不再犹豫。
目光扫过焰灵姬、雪女、端木蓉、少司命四女以及赵弋苍等暗河精锐。
“点齐一千轻骑,随本公子即刻出发,先行赶往无定河!”
“我们要在王贲大军到来之前,尽可能迟滞敌军攻势!”
“诺!”
众人凛然应命。
赢子夜大步走出郡守府,翻身上马。
在驰出城门的那一刻,他心念微动,对紧随其侧的赵弋苍低声道:“传令暗河,以最快速度,让蛰伏的田言,带领她训练的魏武卒,秘密前往无定河区域候命!”
“魏武卒?”
赵弋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领命,“卑职明白!”
赢子夜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风中传来他冰冷而坚定的自语:
“匈奴…这盘棋,还没下完!”
“想割裂我大秦北疆?”
“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么好的牙口!”
……
与此同时。
楼兰王庭。
昔日弥漫着异域香料和酥油气息的华丽宫殿,此刻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死寂所笼罩。
巨大的穹顶彩绘似乎都失去了颜色。
唯有王座上的楼兰王尉屠耆,脸色惨白如纸,手指死死抠着镶满宝石的扶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下方,文武大臣们更是噤若寒蝉,一个个低垂着头,不敢与国王对视。
仿佛生怕那雷霆之怒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空气中只有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一日之间……连下我西域南道十二城……”
一名负责军情的大臣声音发颤,几乎带着哭腔,“扦泥、西夜、精绝……全都……全都陷落了!”
“秦军…秦军根本不是人,是魔鬼!”
“他们的武器会发出雷鸣,城墙在那种武器面前就像沙子堆的一样!”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将楼兰王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彻底击碎。
他原本还指望依托城池和沙漠天险,至少能阻挡秦军数月,等待匈奴“盟友”在南边牵制秦军主力。
可现实却如此残酷。
一天!
仅仅一天!
他赖以屏障的南道诸城就易主了!
这已经不是战争,而是碾压!
“使臣呢?!”
楼兰王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地咆哮,“本王不是派了使臣去秦军大营,请求他们退兵吗?!”
“他们怎么说?!”
被问到的礼官浑身一哆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地面,颤声道:“大…大王……”
“使臣团…刚接近秦军大营,还未及通报,就……就被秦军的骑兵……乱箭射杀了!”
“只有一名随从拼死逃回!说……说秦将根本不见,只传回一句话……”
“什么话?!”
楼兰王的心沉到了谷底。
礼官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那秦将蒙犽说…让西域诸国立刻交出叛臣赵高、以及阴阳家叛逆东君焱妃等人……”
“否则……否则便踏平西域,鸡犬不留!”
“赵高?阴阳家?”
楼兰王愣住了,他身边的群臣也面面相觑,露出茫然之色。
这些人是谁?
他们楼兰何时窝藏过这些秦国的叛逆?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不语,身披白袍的大祭司,缓缓睁开了浑浊的双眼。
他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开口道:“大王,老臣近日倒是听闻一些风声……”
“大月氏那边,似乎招揽了一批来自东方的神秘强者,实力非凡,行事诡秘……”
“秦人所指的,会不会就是……”
大祭司的话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让楼兰王尉屠耆猛地一个激灵!
是了!
大月氏!
这个一直与楼兰不太对付的西部强国,最近确实动作频频,据说招揽了不少能人异士!
难道秦国的叛逆,真的跑到了大月氏那里?
这个念头一起,楼兰王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狡黠和狠厉!
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猛地从王座上站起,脸上恢复了少许血色,但那是病态的潮红。
他快速踱了两步,声音带着一种急切的算计:“对!定然是如此!”
“定然是大月氏包藏祸心,窝藏了秦国的要犯,才引来这泼天大祸!”
“却让我楼兰和南道诸国承受这无妄之灾!!!”
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下方惶惶不安的群臣,迅速下达命令:
“立刻再派一队使臣!”
“不,要派能言善辩,身份尊贵之人!”
“携带重礼,前往秦军大营求见那蒙犽将军!”
他语速极快,“就告诉秦将军,我楼兰对天朝绝无二心!”
“他所寻的要犯,极有可能藏身于大月氏国中!”
“我楼兰愿为天朝前驱,提供一切便利,共同讨伐不臣之大月氏!”
这一招,既可将秦军的怒火引向西方的大月氏,为自己争取喘息之机。
又能摆出一副积极配合的姿态,可谓一石二鸟!
“可是大王,”
一名老臣担忧道,“大月氏兵强马壮,若秦军真西进,我楼兰夹在中间,恐怕……”
“怕什么!”
楼兰王打断他,脸上露出一丝狠色,“光靠我楼兰一家,如何抵挡秦军兵锋?”
“立刻再派一队使臣,秘密出使龟兹、疏勒、姑墨等国!”
“告诉他们,秦国狼子野心,欲吞并整个西域!”
“唇亡齿寒!”
“若我楼兰覆灭,下一个就是他们!”
“让他们速速集结兵力,与我楼兰联合,共同抗衡秦军!”
“西域是我们西域人的西域,绝不能让秦人在这里为所欲为!”
他试图重新凝聚起那早已破碎的“西域共主”的威严,但颤抖的尾音却暴露了他内心的虚怯。
很快。
两拨使臣带着截然不同的使命,匆匆离开了楼兰王城,一头扎进茫茫大漠。
楼兰王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七上八下。
祸水西引,联合抗秦……
这步棋,到底能不能救得了摇摇欲坠的楼兰?
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如今,只能祈祷长生天保佑,以及…大月氏足够强大,能多抵挡秦军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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