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那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还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秦川的身体自下而上，一寸寸化为飞灰的画面，如同最恶毒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全球百亿观众的视网膜上。
【全球直播间】内，死寂一片。
上一秒，还是十四亿华夏同胞用最决绝的意志发出的怒吼与期盼，是金色的人道气运洪流贯穿天地的壮丽。
下一秒，就是那个站在风暴中心，以凡人之躯承载这一切的青年，被浩瀚的力量彻底蒸发、抹除的残酷现实。
“不……”
“秦川……”
华夏境内，无数城市的广场上，无数家庭的客厅里，无数紧盯着手机屏幕的人，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们张着嘴，想要发出声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悲伤来得太过迅猛，太过庞大，以至于大脑都拒绝处理这个信息。
一个母亲紧紧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自己却泪流满面，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滚出两行热泪，手中的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一个刚刚还在为“我们是参与者”而热血沸腾的年轻人，此刻却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瞬间抽走。
“骗人的吧……”
“他怎么会……怎么会死……”
“他不是主角吗？他怎么能死！”
“我不能接受！我绝对不能接受！啊啊啊啊！”
压抑到极致的寂静之后，是山崩海啸般的哭喊。那不是为神明陨落的哀叹，也不是为战局失利的惋geo，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发自内心的悲痛。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同类，一个和他们一样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一个本该在大学里享受青春的普通青年，为了他们，为了华夏，以最惨烈的方式，献祭了自己。
他用自己的血肉，为那个传说中的帝王，铺平了归来的最后一段路。
而他自己，却连一粒尘埃都没能留下。
战场之上。
“秦川！！！”
孙悟空的狂吼声中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颤抖与茫然。他一棒将奥丁砸得倒飞出去，那股足以撕裂苍穹的力量却显得如此无力。他想冲过去，可那个青年已经不在了。那个会笑着叫他“大圣”，会一脸崇拜地听他讲故事，会绞尽脑汁为他出谋划策的青年，就在他眼前，没了。
那双火眼金睛，第一次看不透这世间的悲欢。
“竖子……”孔子的身形一阵摇晃，手中的竹简都险些脱手。他预想过无数种失败的可能，却从未想过，会是以这种方式，由那个他最为看好，承载着“人道”未来的年轻人，来画上一个如此惨烈的**。
“阿弥陀佛……”佛陀低声诵念佛号，但那声音中的沉重，却连身后的不动明王法相都为之黯淡。
关羽紧紧握着青龙偃月刀，一言不发，但那双丹凤眼，却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绝望。
比始皇帝陨落时更加深沉的绝望，再次笼罩了整个华夏阵营。他们赢了吗？或许吧。可为什么，胸口堵得这么难受，为什么感觉失去的比得到的要多得多？
而他们的敌人，在短暂的停滞后，也反应了过来。
“哈哈哈哈！死了！那个小子死了！”奥丁稳住身形，看着秦川消失的地方，发出了畅快淋漓的狂笑，“真是个愚蠢的凡人！他以为自己是谁？竟然敢触碰那种层级的力量！死得好！死得好啊！”
太阳神拉也发出了沙哑的笑声：“真是精彩的烟火。可惜了，那股美味的人道气运，就要随着他的死亡而中断了。”
那企图吞噬人道气运的光暗怪物核心，也停下了动作。它能感觉到，那股金色洪流的源头，那个作为“管道”的意识，消失了。虽然洪流还未立刻断绝，但已经成了无根之水，正在飞速衰减。
它没有了“钥匙”，也无法再觊觎这股力量。
但没关系。
只要那个最麻烦的仪式被打断，只要那个传说中的始皇帝没有真正归来，那它就还有机会！它只需要……
就在光暗怪物准备重新组织攻势，将这些已经心神大乱的华夏神明一网打尽的时候。
忽然。
一股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威严，从那尊百丈高的玄黄色帝躯之中，轰然爆发。
那不是单纯的力量，不是能量的波动，而是一种更高层级的“存在感”。
仿佛在这一瞬间，整个神话擂台战场，从一片混乱的战场，变成了一个人的庭院。而他们所有人，无论是神是魔，是圣是佛，都成了这庭院中，等待主人发落的仆役。
“嗯？”奥丁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看向那尊帝躯，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光暗怪物的意志也发出了一声惊疑不定的嘶吼。
在万众瞩目之下。
在华夏阵营无尽的悲伤与敌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
那尊一直低着头，如同没有生命的雕塑般的帝躯，缓缓地，抬起了头。
咔嚓。
那是颈椎转动时，骨骼与金石摩擦发出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随着它的头颅抬起，一双原本空洞无物的眼眸，骤然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瞳孔，没有眼白！
只有两团熊熊燃烧着的，深邃如同宇宙星海，霸道如同煌煌烈日的……玄黄色火焰！
火焰之中，倒映出的，是山河破碎，是百家争鸣！是六王毕，四海一！是万里长城，是九州方圆！是焚书坑儒的铁血，是车同轨书同文的秩序！是整部波澜壮阔的华夏古史的浓缩！
当这双眼睛睁开的刹那，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正在吞噬佛光的黑暗巨口停住了。
正在与孙悟空缠斗的奥丁停住了。
正在与关羽对峙的拉也停住了。
他们不是不想动，而是……不敢动！
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攫住了他们的神魂。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连动一根手指头，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那尊玄黄色的百丈帝躯，目光缓缓扫过整个战场。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孙悟空、关羽、孔子等人的身上，在那双玄黄色的火焰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转瞬即逝。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了那正疯狂衰减，即将消散的金色人道气运洪流之上。
他看着那洪流的源头，那个已经空无一物的地方，沉默了片刻。
最后，他的目光，才如同移动山岳一般，缓缓地、沉重地，落在了光暗怪物、奥丁和拉的身上。
那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没有轻蔑。
只有一种纯粹的、绝对的“漠视”。
就像一个人，在看脚下三只吵闹的蝼蚁。
“是……始皇帝？”
“他……他真的回来了？”
全球直播间里，那些还沉浸在悲痛中的华夏观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忘记了哭泣。他们呆呆地看着屏幕中那个顶天立地的身影，看着那双燃烧着玄黄色火焰的眼睛。
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激动，开始在他们冰冷的心中慢慢滋生。
秦川……他用自己的命，真的……真的把始皇帝换回来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奥丁死死地盯着那双眼睛，神魂都在战栗，“仪式应该被打断了！那个凡人死了！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活着？！”
光暗怪物也发出了尖锐的嘶吼，那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和一种它从未体验过的情绪——恐惧。
它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存在，和之前那个始皇帝，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之前的始皇帝，是“人道皇权”的极致，是规则的化身。而眼前的这个……他本身，就是一种超越了规则的“天理”！
面对敌人的惊骇与质问，那尊百丈帝躯，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金石交击的威严，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沉的轰鸣，仿佛是这片天地本身在说话。
每一个字，都带着泰山的厚重，带着九州地脉的脉动，带着五千年文明的沉淀。
“朕……”
仅仅一个字。
整个天堂废墟的空间都在剧烈地震颤！
奥丁和拉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沉，差点从空中跪下去！
光暗怪物的本源核心更是疯狂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那声音继续响起，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极宣告。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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