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完全滑开的瞬间,走廊里的声控灯"啪"地炸亮一盏,刺得小诗眯起眼。
她怀里的李宝突然抽搐一下,额头的汗珠子顺着她锁骨滚进衣领,烫得她打了个寒颤。
"小诗。"张远山的声音压得很低,道袍袖口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腕间褪色的朱砂符,"我问你,现在是跟我回民宿等李宝醒,还是——"
"我跟你走!"小诗脱口而出,指尖死死抠住李宝后颈的衣领,"我、我害怕...刚才电梯里那声音,还有雪珠姐说的..."她喉咙发紧,想起三天前那通匿名电话里的呜咽:"帮我看看他脖子上的疤...像不像我红痣的形状..."
张远山的喉结动了动。
走廊尽头又传来玻璃碎裂声,这次更近了些,混着金属垃圾桶被踢倒的闷响。
他侧耳听了两秒,突然伸手按住小诗肩膀:"跟我走反而危险。
那女鬼缠你七日,不是要你命,是要你做中间人——她要见周子明最后一面。"
"见...见面?"小诗的睫毛剧烈颤动,"可她...她已经死了三年了!"
"她死在这楼里。"张远山望着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灯,那抹血色正随着电流声明灭,"怨气锁在往生路上,得活人引着见一面,才能断执念。
我前日算错了时辰,害她多熬一夜..."他声音发涩,"若你现在跟我走,子时三刻她魂飞魄散,你身上的阴契也会反噬。"
小诗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李宝在她怀里又哼了一声,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垂上,像在催命。
她突然想起雪珠姐临终前发的朋友圈:"今晚去金凤凰谈合作,那老板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具尸体。"配图里,周子明站在包厢门口,阴影里的嘴角确实勾着笑。
"叮——"
电梯上行的提示音惊得两人同时抬头。
转角处的声控灯次第亮起,照见穿黑制服的保安小王攥着橡胶棍跑过来,帽檐下的脸绷得发白:"几位是客人?
刚才三楼仓库有动静,经理让我来看看。"他的目光扫过李宝烧得通红的脸,"这位...喝多了?"
"对,喝多了。"张远山抢在小诗开口前应了,伸手虚扶李宝后背,"麻烦送贵宾休息室醒醒酒。"
"行嘞。"保安小王上前要接人,小诗却下意识抱紧李宝。
她能感觉到他心跳快得离谱,像擂鼓,隔着两层衣服都震得她胸口发疼。"要不...送医院吧?"她声音发颤,"他烧得太厉害..."
"送医院?"
醇厚的男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小诗猛地转头,正看见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扶着墙走过来,袖扣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脖子右侧有块暗红胎记,形状像朵未开的牡丹——和雪珠姐遗照里颈间的红痣,当真像一对孪生的疤。
"周总!"保安小王立刻站直,"这位先生喝多了,我正打算送休息室。"
周子明没看保安,目光落在小诗脸上。
他笑的时候眼角细纹舒展,可眼底像结了层冰:"这位小姐是?"
"我...我是他朋友。"小诗喉头发紧,李宝的重量压得她手臂发麻,"周总,能麻烦您...让司机送他去医院吗?
他烧得太厉害,我怕..."
"朋友?"周子明的笑淡了,指尖敲了敲自己腕间的百达翡丽,"凌晨两点半,姑娘陪醉汉来金凤凰?"他向前迈了一步,身上的雪松香水味裹着冷意涌过来,"我这贵宾楼从不留外人,要么送医院,要么..."他扫了眼张远山的道袍,"让这位道长带回去。"
小诗的后背抵上电梯墙。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走廊里的电流嗡鸣,想起张远山说的"阴契反噬",想起李宝滚烫的体温,想起雪珠姐在电话里哭着说"他摸我脖子时,指甲缝里有泥...像刚挖过坟"。
"周总,是我唐突了。"张远山突然插话,道袍下摆被风掀起,露出脚边半片碎玻璃,"小诗是我徒弟,这小伙子是她男友。
我们本在楼下喝茶,他突然犯了酒疯..."他顿了顿,"不过周总说的对,贵宾楼清净,小诗该留着陪您说说话,我带他去医院。"
"张道长!"小诗急得眼眶发红,可触及张远山暗含警告的眼神,又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她想起玉牌贴着心口的凉意,想起雪珠姐说"他每月十五子时会去顶楼佛堂",想起张远山说"子时前必须引她见一面"。
周子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突然笑出声:"既然是小情侣闹别扭,那我做个和事佬。"他冲楼梯口喊了声"阿四",穿藏青夹克的司机立刻小跑过来,"送这位先生去市医院,住院费我先垫着。"又转头对小诗说,"姑娘要是过意不去,陪我喝杯茶?
我包厢里有三十年的普洱。"
阿四接过李宝时,小诗的手还搭在他后颈。
他烧得像块炭,指尖刚松开,那温度就顺着她血管往心脏钻。
张远山冲她微微摇头,跟着阿四往楼梯口走,道袍下摆扫过地面的碎玻璃,发出刺啦声响。
"请吧。"周子明做了个"请"的手势,袖扣在灯光下闪了闪,像块凝固的血。
包厢门在身后合上时,小诗听见锁舌扣上的轻响。
水晶吊灯的光被周子明抬手按灭,只剩沙发旁的落地灯亮着,在他脸上投下半片阴影。
他靠在真皮沙发里,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近些,茶要凉了。"
小诗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能闻到他身上更浓的雪松味,混着若有若无的土腥气——像刚从地下钻出来的东西。
当周子明的手搭上她腰时,她几乎要尖叫,却想起雪珠姐说"他脖子上的疤,和我红痣的位置分毫不差",想起张远山说"她要的不是报仇,是个答案"。
"周总身上的味道..."她突然倾身贴过去,喉间挤出点发颤的甜,"像我爷爷坟头的雪松。"
周子明的动作顿住了。
他低头看她,眼底的冰裂了条缝。
小诗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比李宝低些,却带着种腐烂的潮气。
她屏住呼吸,想起玉牌贴着心口的凉意,想起雪珠姐在电话里说"摸他脖子...摸那块疤..."
"周总,"她仰起脸,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巍巍的影,"我想去洗手间。"
周子明的手指顺着她脊背滑到后腰。
他笑的时候,牙齿在阴影里泛着冷光:"急什么?"他的另一只手扣住她后颈,把她往自己怀里带,"我包厢的洗手间...有点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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