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你妈的,说,被捂死的这孩子,你们从哪里绑的?”
二号审讯室里,姚卫华指着刚子的鼻子,一连喷了好几句脏话。
最近这两天,无论是杨锦文、猫子、或是蔡婷和齐斌,随时随地都在爆粗口。
虽然张晨案过去了快三个月,但这个案子依旧会浮现在他们的脑海里。
他们还都私下去过德洋的乌江县城,想要确认张晨的女儿是否遭受了苦难。
并且,每个人都以各种方式关爱着这个孩子。
杨锦文匿名汇了一笔钱。
蔡婷给孩子买了不少新衣服。
姚卫华和猫子买了不少玩具,偷偷放在曲君平的小超市里。
本来,张晨案是会牵连到曲小欣和其养父母。
但这孩子的命运和她母亲截然相反,养父母不仅没虐待她,并且视为己出,对她好的不行。
在杨锦文的努力下,张晨的女儿和其养父母并没有牵涉到案子里来。
当初,案子移交检察院起诉,公安、检察院和法院的人也都很默契的没有让其出庭,也是一种很好的保护。
可曲小欣只是少数中的少数,大多数被拐卖的孩子,命运极其坎坷,还不说丧尽天良的采生折割。
高小刚咽下一口唾沫,表情慌乱,被震慑的语无伦次。
“第、第、第一次,是……是在童关,因……因、因为我们……”
他说话打着哆嗦,他真怕了,没进过审讯室还能硬气一把,一进去,是龙就得盘着,是虎就得窝着。
审讯的强度,他根本就招架不住。
姚卫华喝问道:“因为什么?”
“因为第一次干这事儿,我们不敢在陌生的地方,所以那个孩子是童关的,是绑的熟人的孩子。”
“谁的熟人?”
“强、强哥的熟人。”
“那孩子父母跟他什么关系?”
“强哥同学的孩子,一个男孩。”
“几岁?”
“三岁。”
“几月几号的事情?”
“95年2月初,过年那会。”
“你们几个人下的手?”
“强哥、军儿和我。”
“细节说一下。”
“我、我忘了。”
姚卫华抓着他的头发:“真忘了还是假忘了?”
“你让我想一想……”
“好,我给你三十秒,时间一到,你要是不说,我立即把你送去看守所,关押在看守所的那些犯人,可比你狠!你不开口,他们也得逼问你。
我提醒你,在我这儿,没人能把你怎么样,去了看守所,那些囚犯对你们这些人贩子,就没那么客气了。
实话和你说,两种人在看守所要遭大罪,一就是你们这种人,另一种人就是强坚犯!
好了,三十秒时间到,说!”
“我说,我说……95年2月初,我们在童关乡下演戏,一个孩子来到后台,那个时候穷啊,又下着雪,天气很冷。
我们手上都没钱了,本来要散伙的,强哥认识这孩子,就动了邪念。
那孩子就一个人,跑来说想要跟着我们唱戏,他想演孙悟空。
强哥就问那孩子,问他爸妈在哪儿?
孩子就说,爸妈在前台看戏,不知道他跑来后台了。
强哥就叫我和军儿把孩子给绑了,藏在面包车里。
没等戏演完,强哥就带着我们直奔大雁市。
在路上的时候,那孩子又哭又闹,我们没办法。
强哥就找来一个麻袋,把人装进麻袋里,袋子还打了一个结。
过安南的时候,我们才想起,袋子里出不了气,我们吓坏了,把袋子一打开,孩子就死了。”
“然后呢?尸体怎么处理的?”
“强哥随便找个悬崖,给丢了下去。”
“哪儿的悬崖?”
“我、我忘记了。”
“你们当时的位置在哪儿?”
“安南市岭蒙县的国道,具体在哪一段路,我想不起来,反正是一个下坡路。”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姓什么,强哥叫他铁球。”
“他父母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晓得。”
“后来呢?你们回去童关了?”
“没有,强哥带着我们去了大雁市,一个叫下马镇的地方,找到一个姓于的社会大哥,强哥问他借了一笔钱,没有这个钱,我们戏班撑不下去。”
“这是你们掳的第一个孩子?”
“是。”
“从95年开始,在什么地方绑的,什么时间绑的,孩子年龄多大,绑去哪儿了,全部给我交代清楚。”
高小刚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警、警察同志,我这样的,最后会怎么处理?”
姚卫华恨不得他一巴掌:“我争取给你判个死刑。”
……
……
审讯持续了整整一天,案件已经全部清楚。
打拐办的公安刑警和杨锦文他们齐聚在会议室里,案件的性质特别严重,涉嫌命案,且是孩子。
孩子父母要找,孩子的去向也要查,后续的侦查和抓捕也得展开。
杨锦文汇报给市局后,由市局打拐办开始侦办此案,盘踞在大雁市的一伙犯罪嫌疑人,也必须立刻展开抓捕。
鉴于这个于大狗是当地的黑会头子,不知道背后有没有人,所以安南市局并不想告知大雁市局。
再说,两个市挨在一起,要去隔壁市执法,相对来说,要容易一些。
何金波的意思是等自己这边人到了地方,马上进行侦查,确定情况,在实施抓捕前,再通知大雁市局,免得打草惊蛇。
但杨锦文认为,绰号‘于大狗’的于凯,手下有十来个人,且有枪,手里可能还握有人质,抓捕比较困难,所以需要武警官兵配合,进行联合抓捕。
自己这边只能出动刑警,武警官兵必须大雁市安排,所以还是通知一声比较好。
安南市局主持工作的除了何金波之外,还有局党伟的领导,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上面还没安排人到岗。
杨锦文的建议得到批准,由他的重案组和城北分局的刑警大队过去。
不要电话通知大雁市局,而是去了后,先去和相关领导沟通,让他们心里有底。
于是翌日一早。
三辆车开往大雁市,除了杨锦文他们之外,还有城北分局十来个人,由江建兵和徐国良带队。
人一到大雁市局,杨锦文就带着猫子去了市局,姚卫华在二手车市场,租了两台车本地牌照的面包车,和城北分局的人直奔下马镇。
接待杨锦文的是老相识,大雁市支队长高峰。
一年多前,岭蒙县大巴车抢劫案,城北分局抓捕五名逃犯时,曾和他们打过交道。
“下马镇的于凯?”
杨锦文点头:“就是这个人。”
“下马镇就在咱们市区西边,那片都是养马的,你稍等,我去找人问问。”
杨锦文道:“不会出纰漏吧?”
高峰眉眼一挑:“话从我嘴里出去的,谁要是敢把案子捅出去,我就扒了谁的皮,你要是信不过我们,你就自己去抓人。”
“那好。”杨锦文站起身,提着公文包,带着猫子准备离开。
“诶,诶,我说你嘴怎么那么硬呢!”高峰喊道。
“高支队,有的案子可以缓一缓,打听清楚了再行动,我没意见。
但像这样特殊的案子,并且涉嫌特大犯罪团伙,我的意见是不用问任何人,直接先抓,抓了再说。”
“万一搞错了呢?”
“怎么会搞错?只要这帮人没问题,根本就不会反抗,只要敢反抗,那就是有问题。
我们查到的情况是,那个戏班子每次掳走孩子,都是送给于凯,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
另外还有一个孩子,被他们弄死了,95年的案子,到现在都三年了,尸骨都不一定能找到,不早一点抓人,权衡利弊再行动,有意思吗?”
高峰被他说的脸红脖子粗:“你……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我不懂,我只知道什么叫做为人民服务。”
杨锦文不卑不亢的盯着他,脸上毫无惧色。
高峰妥协了,他明白对方不是开玩笑,当初抓捕抢劫大巴车的逃犯,也是杨锦文带头抓获的,当时他还是一个普通刑警。
安南市和大雁市挨在一起,有什么大案要案成功侦破,彼此双方都是知道的。
杨锦文战绩可查,仅用一年时间,就当上了市局刑警副大队长,确实有不卖他账的资格。
“行,行,我通知一下武警支队,总可以了吧?”
杨锦文重新坐回沙发上,点头道:“谢谢高支队,等我的人侦查到情况,咱们联合抓捕。”
高峰叹了一口气,迈出办公室,准备摇人。
几个小时后,姚卫华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和城北分局的人已经盯住了下马镇的养狗场,于凯和七八个人就在平房里,但有一点是,养狗场里养着几十条大型犬,抓捕的时候比较困难,容易被狗咬。
杨锦文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高峰,后者一个电话打出去。
武警支队的人和市局的刑警支队立即出动。
天黑下来的时候,一长溜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直奔下马镇南边的双蛇坡。
所谓双蛇坡,就是两条蛇形的丘陵从一处大山蜿蜒下来,在平原处并头而行。
两个蛇头的位置,就是目标点,养狗场。
在下马镇外围,姚卫华登上车,报告侦查后的具体情况,接着,警灯全部关闭,距离养狗场一公里,全部人员下车,步行前进。
抓捕人员来到养狗场的东面,便见到一大片平地,被铁丝网给圈了起来,中间建着一处低矮的长形平房,屋里传来狗吠声。
西面的两层小楼前,停着一辆金杯面包车和一辆三菱越野车,屋外挂着‘人字形’的彩灯,里面传来男人拿着麦克风唱歌的歌声。
“狼奔狼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杨锦文从后腰掏出手枪,掰开击锤。
武警支队的支队长大手一挥,从三面开始进行围捕。
那栋小楼的发光带,把抓捕人员的身影拉的很长。
犬舍里的狗叫声越来越激烈……
“汪,汪……”
(爱腐竹小说网http://www.ifz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