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山城,一处占地颇广的宅邸。
这里是工部那两位京官的临时落脚点。
朱漆大门,门口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门楣上挂着牌匾,显然是借了本地富商的院子。
楚墨带着顾清寒和一众衙役,大摇大摆地来到门前。
还没等衙役上前叫门,两个守在门口,身穿甲胄的护卫便长戈一横,拦住了去路。
“站住!”
其中一个护卫下巴微抬,眼神里是京城人士特有的倨傲。
“此乃工部王主事与刘司吏的下榻之所,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顾清寒上前一步,冷着脸掏出自己的捕头令牌。
“提刑司办案,奉命前来问询两位大人,还请通报。”
那护卫瞥了一眼令牌,嘴角露出一抹不屑。
“提刑司?”
“我们家大人正在休息,没空见你们这些地方上的小官。”
“滚吧。”
另一个护卫更是直接,手里的长戈往前一递,那架势,简直把楚墨一行人当成了要饭的乞丐。
顾清寒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她身后的衙役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对方虽然只是护卫,但代表的可是京官的脸面,他们哪里敢造次。
“哦?”
楚墨懒洋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他拨开挡在身前的顾清寒,慢悠悠地走到那两个护卫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
“本少主的面子,也不给?”
那护卫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华贵,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有些拿不准。
“你又是谁?”
楚墨没说话。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方用明黄绸缎包裹的玉印。
他甚至没解开绸缎,就这么拿在手里,轻轻抛了抛。
那两个护卫的瞳孔,在看到那抹明黄色的瞬间,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明黄色!
那是皇家御用之色!
“扑通!”
“扑通!”
两个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护卫,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手里的长戈都扔到了一边。
“小......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钦差大人驾到!”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他们的脑袋磕在青石板上,发出“砰砰”的闷响,额头瞬间就见了血。
楚墨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径直迈过跪在地上的两人,一脚踹开了那扇朱漆大门。
龙行虎步地走了进去。
顾清寒和一众衙役看着这一幕。
这就是权势的味道吗?
他们连忙跟上,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
宅邸正堂。
工部军器监的王主事,和工理监的刘司吏,正满脸惊惶地站在堂下,连坐都不敢坐。
楚墨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主位上,端起下人刚刚奉上的茶,轻轻吹了吹。
那姿态,不像是在审案,倒像是在巡视自己的家业。
“两位大人,别站着了,坐。”
楚墨抬了抬眼皮,语气懒散。
“不......不敢......”
王主事和刘司吏连忙摆手,额头上全是冷汗。
眼前这位爷的身份,他们已经听下人说了。
镇北侯府的二公子!
还带着陛下的密旨和查案御印!
这哪是他们这种小小的七品官能惹得起的?
即便他们是京官也一样。
无他,封行良背后的封家,即便是在帝都,也是绝对的庞然大物!
“行了。”
楚墨有些不耐烦,他指了指顾清寒。
“你,问吧。”
“是,公子。”
顾清寒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恢复了她身为捕头的专业,开始对两人进行盘问。
“......两位大人,案发当日,你们在何处?可有证明?”
“那批空冥陨铁,从入关到出事,你们是否全程跟随?中途可有异常?”
问题一个接一个,问得滴水不漏。
王主事和刘司吏也是对答如流,说辞跟卷宗里记录的,一模一样,找不出任何破绽。
楚墨压根没听他们说什么。
他靠在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那双漆黑的眸子,看似在欣赏堂中的一盆兰花,实际上,两道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信息面板,正清晰地悬浮在王、刘二人头顶。
【姓名:王德发】
【身份:工部军器监主事】
【修为:化神初期】
【重要情报:为人贪婪,但胆小怕事。此次前来,本想捞些油水,却被卷入陨铁失窃案。对案件内情一无所知,目前极度恐慌。】
一个纯纯的倒霉蛋。
楚墨的目光,移向了另一个人。
【姓名:刘瑾】
【身份:工部工理监司吏】
【修为:元婴中期】
【重要情报:三年前,奉工理监郎中张承之命,在陨铁运送途中,以查验为名,利用特制法器,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真正的空冥陨铁,替换为遇光自燃的‘磷火石’伪装品。事成之后,获利颇丰。本人并不知道上司调换陨铁的真正目的,只当是中饱私囊。】
找到了。
楚墨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原来如此。
连那些押送的卫队都不用查了。
监守自盗。
而且,背后还有个更大的官。
工理监郎中,张承?
有点意思。
“行了。”
就在顾清寒还在绞尽脑汁地寻找对方话语里的漏洞时,楚墨突然开口,打断了这场在他看来无比滑稽的问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楚墨伸出手指,遥遥指向那个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发抖的刘司吏。
“别演了。”
“就是你。”
轰!
一句话,让整个大堂的空气都凝固了。
顾清寒懵了。
王主事也懵了。
刘瑾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封公子......你可莫要胡说八道啊!”
“我乃朝廷命官!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王主事也反应过来,连忙帮腔。
“封公子!刘司吏与我一路同行,怎么可能是他?”
“证据?”
楚墨笑了。
他站起身,一步步,缓缓地走向刘瑾。
那双漆黑的眸子,带着戏谑。
“在本少主这里。”
“我说的,就是证据。”
他停在刘瑾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所以,你认罪吧。”
众人都呆了。
封行良此人何其霸道,何其猖狂?
可谁敢指摘他呢?
没有人。
“我......我没有!我冤枉!”刘瑾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吼道。
“好。”
楚墨点点头,转过身,看向一直默默站在角落,如同木雕般的于伯。
“于伯。”
“搜魂。”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如同两道九天神雷,劈在了大堂内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顾清寒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公子!万万不可!”
她失声喊道。
“帝国律法严令,无确凿铁证,严禁对朝廷官员动用搜魂之术!这罪名可不小啊公子!”
“除非事后证明对方的确是重罪之犯,不然搜魂无辜之人,轻则剥离官职,重则发配牢狱!”
刘瑾也是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
楚墨甚至没有回头看顾清寒一眼。
他只是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怜悯地看着还在叫嚣的刘瑾。
“律法?”
“那是给弱者定的规矩。”
话音未落。
于伯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刘瑾的身后。
那只一直拢在袖中的,布满老茧的手,缓缓伸出,按向刘瑾的头顶。
“你,你敢!”
刘瑾惊骇欲绝,想躲,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镇压,动弹不得分毫!
下一秒。
那只手,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没有灵力波动。
没有华丽特效。
刘瑾的身体猛地一弓,双眼瞬间翻白,口中发出“嗬嗬”的怪响,浑身如同筛糠般剧烈抽搐。
短短几个呼吸。
于伯收回了手,重新拢入袖中,对着楚墨微微躬身。
“少主。”
“此事的经手人,确实是他。其背后主使,乃是工理监郎中,张承。”
于伯的声音,平静而又沉稳,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整个大堂,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那个慵懒地站在堂中,脸上挂着冰冷笑意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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