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率领生力军支援并发起反攻后,美军的火力密度变得更大起来。
震耳欲聋的爆炸在西门阵地前沿炸开一团团火云。
美军坦克的炮管喷射着炽热的火焰,将炮弹狠狠砸在中国志愿军六十军密集处。
空中,野马式战斗轰炸机发出刺耳的俯冲尖啸。
机翼下的火箭弹拖着白烟犁过大地,凝固汽油弹投下,瞬间升腾起地狱般的火墙。
六十军的志愿军战士们就在这钢铁与烈焰的炼狱中搏杀。
他们依托着残存的断壁、弹坑,以及同伴的遗体,用手中的莫辛纳干、波波沙冲锋枪、转盘机枪甚至是集束手榴弹,疯狂阻击着涌来的美军步兵。
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浸透了焦黑的土地,但更多的人嘶吼着顶上去,用刺刀,用枪托,用牙齿!
因为他们看到,那面被硝烟熏染得几乎看不出颜色的军旗下,李云龙带着孔捷、赵刚,以及最后能抽调的指挥部参谋、警卫员、通讯兵、甚至炊事兵,毫不犹豫地冲到了最前沿!
“他娘的!人在阵地在!给老子狠狠的打!”
李云龙那炸雷般的吼声,透过震耳欲聋的炮火,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六十军战士的耳中。
他手中的枪连连开火,打倒一个刚冒头的美军军官。
“打!为牺牲的战友报仇!”
孔捷端着一挺捡来的勃朗宁轻机枪,枪口喷出致命的火舌。
赵刚则一边用步枪精准射击,一边大声鼓舞着几近力竭的战士们:“同志们顶住!援兵马上就到!”
这一幕如同强心剂注入濒临崩溃的躯体。
原本被美军凶猛火力压得抬不起头、减员严重的六十军官兵,胸腔里猛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杀——!把狗日的打回去!”
残存的迫击炮、重机枪再次咆哮起来,子弹和手榴弹如同泼水般砸向冲锋的美军。
一个中国志愿军战士抱着冒烟的炸药包,从侧面交通壕跃出,一头撞进最前方的“潘兴”坦克履带下。
猛烈的爆炸中,那钢铁巨兽骤然歪斜,成为后续冲锋的障碍。
美军那势不可挡的冲击箭头,硬生生在这片狭小、血腥的阵地上被迟滞了!
在后方的临时师部掩体里,新陆战一师师长艾弗森少将透过炮队镜,清晰地看到了这令他难以置信的顽强抵抗。
望远镜里,那面猎猎飘扬的军旗,那些悍不畏死的身影,特别是那个亲自上阵矗立在最前沿的中国将领,让他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时间!现在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再这样拖下去,让其他方向的中国主力部队完全压向西门,他这支部队就会被彻底包在加平这座绞肉机里!
艾弗森师长猛地砸了一下掩体墙壁,对着通讯参谋吼道:“Fuck!不能再拖了!
传令坦克营、自行火炮营,所有重炮!
给我集中火力轰击前方一切阻挡!战斗机群,持续压制!
全师所有战斗人员,立刻向西突围,目标清平峡谷!
告诉小伙子们,冲不过去,我们就等着进中国人的战俘营或者下地狱!
冲过去,我们就能活着见到陆战七师的兄弟!
不惜一切代价!
Go!Go!Go!”
“不惜一切代价!向西突围!目标清平峡谷!”
命令通过无线电和嘶喊的口令瞬间传遍整个新陆战一师。
美军骨子里的求生欲和火力优势在这一刻被疯狂压榨出来。
轰!轰!轰!轰!
刚刚还分散支援各条战线的美军重炮群,数十门105毫米、155毫米榴弹炮在统一指令下,发出了毁灭性的怒吼。
炮弹如同密集的冰雹,精准覆盖了整个西门阻击阵地及其后方纵深,尤其是那面军旗所在的位置!
天空中,更多的战斗机俯冲下来,火箭弹和机炮子弹犁开地面,编织成一张低空死亡火网。
几十辆坦克和装甲车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排成冲击阵型冲锋。
坦克履带碾过被炮火蹂躏的土地,炮塔疯狂旋转喷吐火舌,掩护着后面如同蚂蚁般涌出的美军步兵,不顾伤亡,亡命前突!
钢铁风暴!
纯粹的、毫无保留的钢铁风暴!
六十军残存的战士们,刚刚被李云龙和指挥部带来的勇气点燃的优势,瞬间被这绝对优势的毁灭性火力所淹没。
每一秒,都有中国志愿军战士被猛烈的炮火撕碎、震飞。
残破的堑壕被成片成片地抹平。血肉之躯在钢铁洪流面前是如此脆弱。
“小心!”
段鹏发出撕心裂肺的狂吼,整个人如同扑食的猎豹,猛地将李云龙扑倒,死死压在身下。
几乎就在同时,一发155毫米高爆榴弹在他们前方不足十米处轰然炸开!
“轰——!!!”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一个巨大的、裹挟着泥土、碎石、灼热弹片和死亡气息的冲击波环,如同有形的巨锤,狠狠砸向四周。
段鹏感觉后背像被火车头撞中,喉头一甜。
被他压在身下的李云龙,只觉眼前猛地一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和色彩,剧烈的震荡感摧毁了一切意识,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
孔捷和赵刚离爆炸点稍远,但也被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掀翻在地。
孔捷额头被碎石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糊住了一只眼睛。
赵刚只觉得左臂一阵剧痛,军服瞬间被血染红,一块滚烫的弹片嵌了进去。
“保护首长!撤!快撤!”
段鹏口鼻溢血,挣扎着爬起来,嘶声命令着还能动的警卫战士。
几个中国志愿军战士冒着横飞的弹雨,不顾一切地架起昏迷的李云龙,拖着负伤的孔捷和赵刚,跌跌撞撞地向后方更远的掩体撤退。
六十军最后的阻击力量,在美军这孤注一掷、不计代价的亡命冲击下再也无法维持有效的阻击线。
坦克的履带碾过混着血肉的焦土,美军步兵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踏着同伴和中国士兵的尸体,冲垮了最后单薄的防线缺口。
最终,新陆战一师的六千残军继续向西,向着清平峡谷的方向狂涌而去!
…………
与此同时,清平峡谷,东侧入口高地。
钢七总队临时指挥部设在一个背敌坡面的天然石洞内,洞口用伪装网和树枝遮蔽得严严实实。
洞内,几盏马灯发出昏黄的光,勉强照亮摊在弹药箱上的大幅作战地图和几张异常凝重、布满硝烟尘土的脸。
伍万里背对洞口,身影挺拔如枪,正透过高倍炮队镜,死死盯着峡谷对面美军可能出现的西侧入口。
刘汉青一手按着桌上的步话机,一手捏着刚译出的电文,眉头紧锁。
全斗光则站的笔直,一脸期待的看着伍万里的身影。
余从戎、雷公、平河、高大兴,或站或坐,目光都聚焦在伍万里和刘汉青身上,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特有的、令人窒息的紧绷。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死寂,一名满身汗水的志愿军侦察兵冲了进来,激动道:“报告总队长!
加平方向最新急电!
美军新陆战一师集中全部火力亡命突围!
李云龙首长在西门阵地指挥时被敌军重炮震晕!
孔副军长、赵政委负轻伤!
东线突击集团歼灭新陆战一师万余精锐,自身损失约三万余人!
目前新陆战一师残余的部队约六千人已冲破西门防线,正全速朝清平峡谷方向扑来!
预计前锋最快三小时内抵达!”
洞内所有人闻言,脸色微变,但却没有太意外。
之前在长津湖围剿陆战一师时,动用了整个第九兵团打了新兴里下碣隅里等好几场战役才最终打赢。
李云龙的东线突击集团兵力并不如第九兵团多,能一战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伍万里早有预料,所以才在此处提前设伏。
伍万里没有回头,点了点头:“知道了。继续密切监视!”
刘汉青深吸一口气,将另一份电报递到伍万里面前:“万里,这是三分钟前,才确认的情报。
美军第七师指挥部,从其预备队和侧翼警戒部队中,抽调了一个高度机械化的加强先锋团!
约三千人,配备三十辆中型坦克、十五辆M3半履带装甲车、自行火炮连,甚至加强了空中联络分队!
他们正沿着公路全速向清平峡谷开进!
其目的,显然是来接应突围的新陆战一师!
按他们速度……最多一个小时,就会先于新陆战一师,抵达峡谷西口!”
余从戎猛地抬头,眼神里燃烧着战意:“三千美军精锐?还有坦克集群?
总队长,这肉送到嘴边了!
打吧!
趁他们立足未稳,先啃下这块硬骨头!
我的火力支队打头阵!”
高大兴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汗,拳头砸在膝盖上:“对!打他娘的!
老子的突击支队也早就想干一仗了,就等这群铁王八钻进来!
敲掉他们的坦克,剩下美军步兵就是盘菜!”
刘汉青立刻摇头,语气带着强烈的忧患:“打?
老余,老高,不能打!
这和我们原计划伏击溃退的新陆战一师完全不同!
这支美军先锋团是生力军,装备精良,警惕性极高!
一旦在峡谷西口和他们打响,必定是场硬碰硬的恶仗!
枪炮一响,整个清平峡谷就暴露了!
我们精心布置的伏击圈还有什么意义?
后续溃逃过来的新陆战一师主力,听到前面的激战声,还会傻乎乎地往口袋里钻吗?
他们要么立刻缩回去,要么就会在峡谷口和我们死磕!
到时候,我们很可能同时面对两支美军精锐的前后夹击!
任务还怎么完成?
成建制歼灭一个美军整师的目标,还怎么实现?!”
新八军全斗光直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清平峡谷西口位置,用略显生硬的汉语,斩钉截铁地说:“刘政委说得有战场道理。
但不打,后果更严重!
这个暂编先锋团是美七师的精锐拳头!
一旦让他们顺利抵达西口,就能和新陆战一师残部成功会师。
到时候两股敌人拧成一股绳,兵力、火力都大大增强!
我们钢七总队和新八军再想啃下他们,付出的代价绝对比现在先吃掉这个先锋团要大得多!
而且时间会拖得更久!
我们现在战略上处于深入的处境,随时可能被彻底包围,耗不起!”
雷公敲了敲旱烟袋,声音洪亮道:“全首长说的对,也不全对。
依我看,放过去也没啥!
这三千人进了峡谷又能怎么样?我们设伏的本意是打新陆战一师那疲惫之师。
现在虽然出了变故,但我们的核心力量未损。
等新陆战一师的溃兵主力到了,连这个先锋团一起包饺子!
李云龙首长的东线突击集团虽然损失大,但主力尚存,正在后面咬着新陆战一师的尾巴追击!
到时候我们伏兵四起,李云龙首长从后猛攻,两面夹击,就算他们合兵一股,照样能给他砸碎了!
关键在于集中力量,抓住主要目标——新陆战一师!”
平河放下一直贴在耳边的步话机听筒,冷静地补充雷公的意见:“我同意雷公的看法。
这个先锋团更像是应急抽调出来的快速接应部队。
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在美七师主力反应过来前结束战斗就行”
全斗光闻言紧接着摇头道:“战场瞬息万变,并不能保证提前结束战斗!
若是我们在峡谷内激战正酣,美七师主力从外围压过来,我们就被包在峡谷里了!
别忘了,峡谷后面是正在追击但已苦战疲惫的李云龙首长部队,他们未必有美军机械化部队的速度快!
这个风险,我们必须考虑清楚!”
刘汉青深吸了一口带着硫磺和泥土味的空气,沉重地点了点头:“全首长考虑的周全。
更关键的是……志司转达的苏联方面的明确要求。
我们必须再成建制全歼美军一个师,那些重工业工厂和技术援助才能无偿到位!
这是关乎国家未来建设根基的死命令!
现在我们面前最有机会歼灭的,是新陆战一师!
如果为了打这个先锋团,导致新陆战一师跑了,或者我们丧失了成建制歼灭它的力量,这个战略性目标就彻底落空了!
我们得完成这个战略目标,为祖国拿到那份沉甸甸的重工业家底!”
一时间,洞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马灯的火苗在凝重的空气中不安地跳动,映照着每一张或刚毅、或焦虑、或沉思的脸庞。
打还是不打?
先打哪一路?
苏联的硬指标、志司的紧急命令、战场瞬息万变的态势、巨大的风险与可能的巨大战果……
所有的矛盾都交织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尤其是压在那位年轻总队长宽阔的肩膀上。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无声地汇聚到伍万里的身影上。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如同重锤敲打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伍万里思考片刻后肃然的转过身,看着众人道:“问题?
问题是我准备了一桌饭,却来了两桌客人。
这饭怎么吃?
硬吃?
用我们钢七总队几千血火里滚出来的同志,加上新八军两万七千多同志的血肉之躯……
去硬撼新陆战一师这支困兽犹斗的疲惫之师,再加上这个装备精良、以逸待劳的三千美军精锐先锋团?
就算加上后面正在赶来的、同样伤亡不小的李云龙首长东线突击集团,我们最终能赢!
但那是用我们最宝贵的、经历过江陵血战淬炼出来的老战士的命去堆!
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代价,我们付得起吗?
付得起之后,我们还拿什么去完成志司‘搅乱敌军战线、争取战场主动’的要求?
还拿什么去执行后续更艰巨的任务?
苏联人要的歼敌一个整师的目标达成了,但我们自己呢?
打残了,后续东线突击集团突围怎么办?
后续第五次战役的全局怎么办?
我们最宝贵的是什么?
是时间!
是战役的突然性和主动权!
我们拖不起!”
说着,伍万里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战鼓擂响,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
“所以,我的决定是——饭,要一口一口吃!
客,要分个主次!
先吃这桌人少但菜算还硬的美军先锋团的三千精锐!
快速吃掉这个先锋团后,新陆战一师必定会得到消息。
刚刚战败出逃的他们大概率不会选择继续硬冲过来再打一场,毕竟后面还有着东线突击集团的精锐追兵。
就算我们愿意打一场惨胜的仗,新陆战一师可不愿意当那个全军覆没的代价。
到时候他们必定选择绕远路走,短时间内难以和美七师汇合。
然后我们便看美七师的反应即可!
美七师若是也愿意绕远,去提前接应新陆战一师汇合,我们便不管他们,汇合东线突击集团兵锋直指空虚的汉城!
就算东线突击集团损失了三万多精锐,加上我们的部队依旧有十万大军,足以猛攻汉城,威胁联合国军指挥部!
若是美七师不保新陆战一师直接退守汉城,我们就直接去吃掉新陆战一师!
然后改变战略方向,挥师杀向春川,再让志司从西线抽调援军配合围歼。
到时候就是西线攻势转守势,东线由我们深入敌后需要突围,变成春川的骑兵一师深入被包围了。
无论如何,战略上我们都能掌握主动权!”
伍万里看了看天眼地图,攥紧拳头说道。
伍万里斩钉截铁的声音在石洞内回荡,如同惊雷劈开凝重的迷雾。
洞内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刘汉青猛地抬头,眼中先前的忧虑被巨大的震撼取代。
他反复咀嚼着“饭要一口一口吃”、“客要分主次”、“攻汉城”、“打春川”这几个字眼,仿佛拨云见日。
刘汉青重重一拍弹药箱,声音因激动而微颤:“分而击之,转守为攻……妙!
万里,你这战略眼光,看穿了整个东线战局!
我全力支持,这就去重新调整政工动员,保证战士们理解这步险棋的意义!”
全斗光原本紧锁的眉头骤然舒展,他笔直的身躯微微前倾,看向伍万里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赏。
他用生硬的汉语,斩钉截铁道:
“伍总指挥卡卡高!实在是高!
把新陆战一师和美七师割开,逼他们做选择,主动权就到了我们手上!
这个‘主次’,分得好!
新八军两万多将士,必定全力配合!”
余从戎狠狠一砸大腿,满脸的狂喜与战意:“哈哈哈!总队长!够劲!
这才是我钢七连的打法!
先锋团的坦克?交给我火力支队!保证敲得它们变废铁!”
高大兴更是摩拳擦掌,眼中凶光毕露:“突击支队全体!
刀已磨快,就等您一声令下!
我亲自带尖刀连,第一个捅进那帮铁王八的肚皮!”
雷公叼着的旱烟袋忘了抽,用力点头:“分客吃饭…好!
好一个分客吃饭!
总队长,你这脑子,比我们这帮老家伙转得快多了!
放他们进来一起包饺子是痛快,可咱们的老骨头经不起这么硬啃。
按你说的办,先敲掉那三千硬菜,剩下的软柿子,咱慢慢捏!
我这就去检查炮位,保证第一轮火力就给他先锋团炸懵圈!”
平河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放松,露出一丝锐利的笑意:“总队长,思路清晰,我完全赞同。
侦察分队立刻前出西口,重新标定伏击坐标,重点监控先锋团坦克和自行火炮位置,信息保证实时传回!”
伍万里点了点头,最终下令道:“都下去准备吧,伏击预计很快就要打响了,我们必须打的够狠,速战速决!”
“是!”
众人闻言,齐声应下道。
………………………………
不久后,清平峡谷外不远处
美军第七师先锋团团长哈里斯上校从吉普车里探身,眯眼望向被称为“清平峡”的隘口。
两侧陡峭的山崖如同巨斧劈凿,中间留下一条逼仄的通道,晨雾在谷底弥漫,光线难以透入。
“该死的鬼地方,情报说新陆战一师的溃兵正朝这里来,艾弗森准将需要我们接应。”
副驾驶座上的团参谋长嘟囔着,指尖划过地图道。
哈里斯扯了下嘴角,露出近乎傲慢的微笑:“艾弗森?
他的陆战一师守不住加平,反被李云龙那群疯子打残,现在轮到我们第七师给他们擦屁股了。
命令部队,保持警惕,快速通过峡谷。
让装甲部队打头,步兵车队跟上,通讯和后勤在中间。
告诉小伙子们,冲出这个峡谷,就是开阔地带,我们接上陆战一师的残兵,然后一起回汉城喝热咖啡!”
“是!”
团参谋长当即应下,命令被迅速下达。
十几辆“潘兴”中型坦克和更多的“谢尔曼”轻型坦克轰鸣着引擎,排成紧凑的突击队形,率先驶入了清平峡那狭窄的入口。
沉重的钢铁身躯挤过山石缝隙,碾碎地上零星的灌木丛。
紧随其后的是一长串武装吉普车、道奇卡车组成的车队,满载着头戴钢盔、紧握M1加兰德步枪的步兵。
美军士兵们脸上带着连夜行军赶路的疲惫,对两侧黑黢黢的山崖投去警惕的一瞥。
但哈里斯上校的自信传达下来,让他们觉得这不过是一次快速穿越。
第一辆“潘兴”坦克的履带毫无预兆地碾中了隐藏在碎石和浮土下的巨大压力引信。
惊天动地的爆炸瞬间迸发!
橘红色的火球冲天而起,裹挟着尖锐的钢铁碎片和砂石,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
那辆二十多吨重的钢铁巨兽猛地向上剧烈一跳,底盘被撕裂,粗大的履带像断掉的蛇一样甩出十几米远,浓烟和火焰瞬间吞噬了车身。
紧随其后的两辆“谢尔曼”躲避不及,一头撞上前车燃烧的残骸,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顿时也瘫痪在狭窄的通道中央。
“地雷!隐蔽!”
尖叫声在骤然响起的爆炸后显得微不可闻。
美军车队一片大乱,急刹车的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后车追尾撞上前车,零件崩飞。
美军步兵们惊慌失措地跳下卡车,本能地寻找掩体,狭窄的谷底顿时拥挤不堪,咒骂和呼救声混作一团。
哈里斯上校的吉普车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推了个趔趄,他死死抓住车门框稳住身体,脸色铁青。
“呜——”
凄厉的破空声仿佛撕裂了空气,带着令大地颤抖的频率从头顶压下!
“炮击!炮击!找掩体!”
哈里斯的吼声被淹没在更大的爆炸音浪里。
就在两侧高耸的悬崖顶部,雷公站在一处伪装良好的前沿观测哨位,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稳稳地举着望远镜,嘶哑的吼声通过野战电话直达后方炮阵地:“各炮位注意!
标尺不变,方位正西,三发急速射——放!”
命令就是战鼓。
霎时间,缴获的美制榴弹炮群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咆哮。
灼热的炮弹带着死亡的尖啸狠狠砸进狭窄的谷底,覆盖了整个美军先头部队和陷入混乱的车队中心区域。
轰!轰!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接连不断,地动山摇。
橘红色的火球一团接一团地腾起,炽热的气浪翻滚着扩散,瞬间将谷底变成了熔炉。
钢铁和肉体在可怕的冲击波面前脆弱不堪。
一辆满载步兵的道奇卡车被直接命中,瞬间解体,扭曲的钢板和燃烧的人体残肢被高高抛向空中,又摔落下来。
另一辆吉普车被爆炸掀翻,像个燃烧的火球翻滚着撞向崖壁,里面的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美军步兵们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倒下,残肢断臂混合着焦黑的泥土四处飞溅。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血腥和皮肉烧焦的恶臭,令人窒息。
“上帝啊!”
哈里斯上校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掼倒在地上,耳朵里嗡嗡作响,视线模糊。
他挣扎着爬起来,扑到吉普车残骸后面,碎石和滚烫的弹片从他头顶嗖嗖飞过。
透过弥漫的硝烟和火光,他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装甲先导力量几乎被完全摧毁,燃烧的坦克残骸堵塞了狭窄的路口。
更可怕的是,就在这火光冲天的背景下,两侧陡峭的悬崖上,无数枪口喷吐出了致命的火焰!
“打!”
伍万里冰冷如铁的命令通过步话机传遍钢七总队的每一个火力点。
他站在峡谷东侧一处视野开阔的隐蔽指挥所内,凛冽的目光透过望远镜,精准地扫视着下方炼狱般的战场。
命令既出,沉寂的山崖瞬间复活!
钢七总队的七八千精锐战士,装备着全美械,在这一刻火力全开。
一挺挺M1919重机枪那低沉而致命的“咚咚咚”声率先响起。
密集的弹链如同赤红的火鞭,居高临下地横扫谷底任何敢移动的目标,打得泥土飞溅,车体火星乱冒。
紧随其后的是卡宾枪急促清脆的连射声和M1加兰德步枪沉稳有力的点射声。
无数曳光弹从峭壁的各个角落钻出,编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火网,无情地收割着谷底的美军士兵的生命。
手榴弹更是如同冰雹般砸下,在美军仓促构建的掩体附近轰然炸开,破片和冲击波横扫一切。
美军士兵在狭小的空间里成了活靶子。
他们惊恐地依托着扭曲的车辆残骸或凹陷的地形盲目还击,但向上仰射的子弹多数徒劳地打在坚硬的岩石上,反弹出无力的火花。
不断有人被机枪弹链撕碎,被步枪子弹精准爆头,或被上方落下的手榴弹炸得血肉横飞。
伤亡数字在爆炸与哀嚎声中以惊人的速度攀升。
谷底的地面迅速被粘稠的鲜血染红、浸透,形成一个个令人作呕的血洼,残缺的尸体层层迭迭,惨不忍睹。
先前那支装备精良、气势汹汹的先锋团,在这突如其来的立体打击下,瞬间损失超过三成,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该死!这是个该死的陷阱!
快!立刻给师部发报!
也给艾弗森发!
告诉他们:我部在清平峡东口遭遇强大志愿军预设伏击圈!
火力异常猛烈,地形完全不利!
我装甲部队损失殆尽,步兵伤亡惨重!
请求紧急空中支援!
请求战术指导!
重复,请求紧急空中支援和战术指导!
该死的,还有让部队立刻炸开一条路尝试突围!”
哈里斯上校头发被汗水浸透,狼狈不堪地趴在几具尸体堆成的临时掩体后,声嘶力竭地对通讯兵咆哮道。
美军通讯兵的手指在发报键上疯狂跳动,电波带着绝望的嘶鸣穿透硝烟。
然而,回应哈里斯的,只有头顶更加密集的弹雨和身边部下临死前凄厉的惨嚎。
“团长,东边的出口被堵死了!
他们的火力太猛,冲了几次,兄弟们全躺下了!”
侦察排长连滚爬爬地扑到他身边,大声喊道。
哈里斯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猛地调转视线,透过烟尘向西边望去。
只见峡谷西口的方向,同样有剧烈的交火声传来,密集的子弹曳光像暴雨般封锁了狭窄的通道入口,隐约可见人影晃动和临时堆的沙包和弹药箱。
“妈的!西边也……”
哈里斯瞬间明白了志愿军的意图,这是要把他钉死在这个绝地,一口吃掉!
他疯狂地对着步话机嘶吼:“所有单位!不要管该死的车辆了!
丢掉重装备!步兵!向峡谷西口方向集中!
给我冲!撕开一个口子!
必须冲出去!这是唯一的活路!冲出去!”
绝望的命令如同投入沸油的水滴。残余的美军士兵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爆发出最后的疯狂。
他们在低级军官的驱赶下,丢弃了一切累赘,端着步枪,以散兵线朝着西口拥堵的车辆残骸和人墙发起了绝望的冲锋。
一时间,美军人潮涌向那个狭窄的、由燃烧车辆和志愿军火力点构成的“瓶口”。
就在他们即将接近西口那片由燃烧车辆和乱石构成的狭窄区域时,两侧陡峭的崖壁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更加狂暴的火力!
那是严阵以待的新八军!
他们得到了伍万里的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堵死口袋!
“开火!”
新八军全斗光沙哑而威严的声音在步话机中炸响。
一声令下,新八军战士们依托预设的坚固工事,将手中的各种武器发挥到了极致。
苏制转盘机枪如同不知疲倦般发出连续的“哒哒哒哒”嘶吼,泼洒出宽大致命的扇形弹幕,将冲锋的美军像割草一样扫倒。
更多的莫辛纳甘步枪和波波沙冲锋枪发出密集的爆响,子弹如同飞蝗般扑向谷底。
更致命的是,几门被艰难运上阵地的苏制82毫米迫击炮也加入了合唱。
炮弹精准地落在美军冲锋队伍的中间和后部,炸开一团团致命的钢铁破片,凶猛的气浪将人体像树叶一样掀飞。
“噗噗噗……”
子弹钻入肉体的闷响、手榴弹近距离爆炸的轰鸣、美军士兵濒死的惨叫、军官绝望的呵斥……汇集在一起。
美军士兵成排成排地倒下,鲜血在坑洼的地面肆意流淌汇聚。
每一次冲锋的潮头撞上新八军的钢铁火网,都像巨浪拍打在礁石上,瞬间粉身碎骨,留下一地狼藉的尸体和痛苦挣扎的伤员。
后续的美军被这恐怖的景象震慑,冲锋的势头如同撞上无形的墙壁,骤然减缓。
美军士兵们惊恐地寻找着任何可以藏身的凹坑或尸体堆,混乱加剧。
哈里斯上校在西口后方不远处的一个相对凹陷的石坑里,亲眼看着麾下最精锐的士兵们几乎被打光。
他再次抢过通讯兵手中的步话机,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对着话筒狂吼:
“空中支援!该死的空中支援在哪里!
我们被钉死在这里了!
请求立刻对峡谷两侧山头进行覆盖轰炸!
再拖下去,整个先锋团就完了!
重复,整个团要完蛋了!”
吼完,他像虚脱一样瘫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濒死的绝望。
然而,伍万里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更不会等待那可能存在的空中支援。
他站在东侧高地的指挥所内,眼睛扫视着整个混乱的战场。
意识深处,那份超乎时代理解的“天眼地图”正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展开。
无数代表美军士兵的红色光点在峡谷底部绝望地蠕动、闪烁。
而在混乱的红色光点群中,一个明显被数个密集光点簇拥着的、位置相对靠后、处于几块大石掩护下的红色光点,其光芒异常明亮。
伍万里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坐标点,对着步话机喊道:“雷公,坐标XXX,集火覆盖,急速射。”
“明白!”
电话那头,雷公当即应下。
炮阵地上,口令声短促有力:“目标修正!坐标XXX,三发急速射!装填——放!”
刚刚沉寂片刻的美制榴弹炮群再次发出震怒的咆哮!
这一次,炮弹划破硝烟弥漫的空气,狠狠砸向峡谷西口后方那片凹陷地带的几块巨石掩体!
哈里斯上校正焦灼地等待着空中支援的消息,同时试图重新组织起一点抵抗力量。
突然,一种源自战场老兵的、对死亡的本能直觉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猛地抬头望向天空——晚了!
第一发炮弹带着刺耳的尖啸,几乎是垂直地砸落在他临时指挥所左侧不到五米的巨石上!
“轰!!!”
巨石应声炸裂!
无数尖锐的碎石如同炮弹破片般向四面八方激射!
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第四发……
炮弹如同长了眼睛,以惊人的精确度接踵而至,落点几乎完全重迭在那块巨石周围狭窄的区域!
剧烈的爆炸连成一片,地动山摇!
橘红色的火球一个接一个膨胀开来,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撞在哈里斯和他身边的参谋、卫兵身上。
哈里斯的身体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猛地掀起,他在半空中甚至能看到自己扭曲的军服碎片和飞溅的鲜血。
随即,是无边的黑暗和死寂。
爆炸中心形成了一个直径数米的焦黑弹坑,碎石混合着泥土和人体组织被高高抛起又落下。
浓烟散去,巨石掩体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片狼藉的焦土和几截难以辨认的残破肢体。
“团长!哈里斯上校!上帝啊……”
附近一名侥幸未被炸死的美军少尉目睹了全过程,失声尖叫,声音里充满了崩溃般的恐惧。
这声尖叫如同瘟疫,迅速在残余的美军士兵中蔓延开来。
最高指挥官被精准炮击炸得粉身碎骨的消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本就被惨烈伤亡和绝境压得喘不过气的美军士兵,士气瞬间彻底崩溃!
美军们如同炸了窝的蚂蚁,丢下武器,不再管什么方向、命令,只凭着本能在狭窄而血腥的谷底乱窜。
伍万里通过望远镜冷静地捕捉到了美军彻底崩溃的一幕,放下望远镜,对着步话机道:“传我命令,全体都有——上刺刀!
吹冲锋号!总攻!给我全歼他们!”
……
“嘀嘀哒—嘀嘀嘀哒——!”
很快,激昂的冲锋号声响起,猛地撕裂了峡谷上空沉闷的硝烟与哀嚎!
“杀——!”
惊天动地的怒吼从峡谷两侧的山崖上同时爆发!
刹那间,无数战士挺着明晃晃的刺刀,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谷底那一片混乱的美军残兵猛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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