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诩的声音温柔地落在沈芸耳边。
像一阵清风,徐徐而来。
沈芸不由笑了笑,笑的明艳而动人。
看见沈芸的笑,张子诩动作一顿,心漏了一拍,手一松,就连菜种掉到何处去了都没有感觉,就呆呆地看着沈芸。
像是清风遇林山,从此驻步不前,长留于此。
沈芸也不知道张子诩为什么突然就愣住了,她看见张子诩额角有一滴滑落的汗,快要落进张子诩眼里,她便拿出一块干净帕子,靠过去,轻轻替张子诩擦去那滴汗。
离得极近,玉兰花香味飘来,张子诩小心翼翼地抬眼望着面前的沈芸。
沈芸神色温柔,漂亮的凤眸中倒映着光与张子诩的身影。
这个距离,张子诩胸腔里隆隆的心跳声难以遮掩。
沈芸听见了,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大了些。
这一笑,更加要了张子诩半条命。
张子诩心中泛起点点波澜,雪白的耳根渐渐地爬上一抹淡红。
他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缓缓朝沈芸靠近,软着声音轻声撒娇,“姐姐……”
就在张子诩即将亲到沈芸的时候,此时站在不远处一直在忍耐的男人终于按捺不住地清了清嗓子,故意发出声音。
“咳咳。”
张子诩动作生生一顿。
沈芸闻声朝身后望去,然后见到了身长腿长,宽肩窄腰提了个把柴刀站那,五官凌厉英俊的裴戾。
男主就是男主。
提把柴刀站那都是帅的。
见沈芸挪开目光,张子诩立马黑了脸,一双本来无辜又乖巧的小鹿眼瞬间变得阴沉狠辣,恨不得把裴戾剁了。
“裴戾?”见裴戾这个打扮,沈芸倒有些好奇。
裴戾脸上没有半点歉意,甚至于还挺得意,他嘴角往上勾着,他假惺惺地道,“抱歉,打扰到你们了吗?”
“我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我刚从山上下来,山上露水重,我被露水呛了嗓子,要不然你们继续?”
张子诩脸色很是难看。
现在还继续什么?
氛围都没了。
沈芸觉得没什么好继续的,便站了起来,“我去吃早饭。”
说完,沈芸抱着翠翠抬脚离开了。
裴戾就站在那,看着沈芸离开,他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嘴角咧开一抹狡黠。
他还不忘回过头去看张子诩一眼,不屑地轻笑一声,“种个菜也能说的这么深情款款,真不愧是狐媚子。”
说完,裴戾转身就抬起长腿大步跟上了沈芸。
张子诩留在原地,没有生气,也没有发怒,只是默默地折断了手上翻土的铲子。
有爹生没爹养的狗崽子。
走路迟早摔死。
喝水被呛死。
修为倒退。
一觉醒来寿元耗尽变成死老头。
呵呵。
沈芸走到厨房,裴戾已经跟了上来。
沈芸要去揭锅盖,裴戾先沈芸一步动了。
裴戾把柴刀放旁边,帮着揭了锅盖,又把锅里温着的早饭拿了出来。
是现做的糯米糕。
在锅里一直温着,所以拿出来的时候还是热的。
裴戾端着那碟糯米糕跟着沈芸身后走到院子里的枫树底下的木桌前。
看着沈芸坐下以后,裴戾把糯米糕放下,又转身进屋煮了一壶绿茶端出来。
沈芸吃甜的时候习惯配着一壶清苦的绿茶中和甜味。
裴戾将热茶倒进沈芸的茶杯里,推到沈芸手边,嘱咐一声,“当心烫。”
做完这些,裴戾这才挨着沈芸坐下。
沈芸刚要喝茶,眼角余光注意到什么,停下动作,然后伸手捡下裴戾肩上沾的一片枯叶。
裴戾解释,“我上山去看木材去了。”
“后山是村子的,山上很多香樟树,很适合做木工制品,但村子里没有木匠,山上的木材一直留在那,所以我打算和村子合作,做些木制品。”
裴戾从小就喜欢做木工,所以他的手艺特别好。
哪怕抛开破渊君上这个名头,他去当木匠,也是顶好的木匠。
沈芸有些惊讶,“你这么快就把事情给办好了?”
她还以为裴戾他们怎么也得想上一两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想好干什么了。
裴戾托着那张俊朗的脸靠近沈芸,“当然,你吩咐的,我肯定要早些办好,到时候等我赚钱了,我就把全部钱都给你。”
只要是沈芸想要的,裴戾都想要给她。
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沈芸开个口,裴戾现在就能搬把梯子来摘给沈芸。
他不觉得为难,他只觉得能为沈芸付出,这是他的荣幸。
别说,裴戾这话,沈芸听着真高兴。
没有人听见有人愿意把赚来的全部钱都给她会不高兴的。
哪怕沈芸很有钱。
人的本质就是贪财好色,所以沈芸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沈芸嘴角刚扬起,裴戾又觉得他的情话似乎太俗了,所以想了想,立马改口。
“谈钱好像有些太俗了,我换个说法。”
“你就是我的柴刀、我的木料、我的一切。”
“我要把我的所有都给你,我的心、我的身子、我的一生。”
裴戾一脸认真,字字铿锵有力,把沈芸雷得想死。
沈芸原本扬起的笑脸一下子拉了下去。
被裴戾要给她的东西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黑着脸站起来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
不走不行。
她真怕裴戾真给她那些她不想要的东西。
裴戾坐在那,望着沈芸气鼓鼓的背影茫然地眨了眨眼。
他哪里说错话了吗?
他明明是学那个狐媚子张子诩说的啊!
他看张子诩这样说,沈芸明明很开心的!
为什么到他这边,沈芸生气地就走了?
正当裴戾打算站起来追上去问问的时候,一个笑声响起。
裴戾抬眼往那一看,张子诩正站在角落里掩唇偷笑,一双眸子笑得弯弯的,写满了嘲讽,“柴刀,木料。”
“有些人,照抄都不会。”
“蠢死了。”
裴戾,“……”
拳头攥得很紧。
但不能冲上去揍那张该死的狐媚子脸。
裴戾深呼吸一口气。
此时
房间里
沈芸正闭上眼站在窗前呼吸新鲜空气。
别说,住在村子里还是有好处的。
依山傍水,空气都好些。
生气的时候,只要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心情都变好了。
沈芸正想着,忽然闻到了一股泥腥味。
她翕动鼻尖,又试探着闻了闻,确定的确有泥腥味,沈芸睁开眼。
一个沾满泥污的脸一下子跳起来,迅速映入她眼帘。
沈芸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退。
一看,一个长手长脚的男人正蹲在窗户上咧着一口白花花的好牙看着她。
男人就跟掉进泥炕里一样,头发乱糟糟的,跟个鸟窝一样,沾满了各种枯草树叶子,浑身上下看不出来一处干净的地方,甚至于无法辨认容貌。
最后,沈芸靠着那双炯炯有神碧蓝色的狐狸眼认出了身份。
“凌云?”
沈芸头都在疼。
怎么一早上不见,凌云变得比野狐狸还要野了?
听见沈芸喊他,凌云立马欢快地回应,“沈芸!”
“我抓了好多好吃的回来!”
说完,凌云灵活地跳下窗户。
沈芸眨了眨眼。
没一会,凌云又灵活地跳上窗户来。
这时候,他肩上扛着一个大大的麻袋,麻袋里似乎还有东西在动。
小小的一个窗户容纳长手长脚的凌云显得有些窘迫。
沈芸想把凌云拽下来,但看了看浑身都是泥的凌云,她实在无从下手。
没办法,沈芸只能用手帕搭在凌云胳膊上,隔着手帕把凌云轻轻拽下来。
凌云乖巧地跟着跳下来,落到屋子里。
然后成功踩了两个泥脚印在沈芸屋子地板上。
凌云也注意到了,他眨了眨眼,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连忙在地板上蹭了蹭,企图把泥脚印蹭掉。
但他浑身都脏,这样蹭只会越蹭越脏。
凌云生怕沈芸生气,然后小声地道,“凌云待会收拾,不生气。”
沈芸看着凌云那模样,欣慰地笑了笑,“没事,你到底去干什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凌云立马眼珠子一亮,然后邀功似的把身后的大麻袋拿出来,神秘兮兮地攥着麻袋的袋口,“凌云去抓好东西了!”
看着凌云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再加上那蠕动的大麻袋,直觉告诉沈芸,这里头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凌云兴奋到狐狸尾巴都忍不住冒出来了,在身后欢快地晃啊晃。
沈芸只好艰难地问,“什么好东西?”
哪怕知道不可能是好东西,但总不能扫了狐狸的兴。
凌云高兴地打开袋口给沈芸看。
沈芸没凑过去,因为一条尾巴细长的蛇从里头窜了出来。
凌云一看,有蛇跑了,立马过去抓。
三下五除二就把蛇按住了,提着蛇走了回来。
但下一秒,麻袋里又跳出只田鸡。
凌云连忙去追。
很快,麻袋里又蹦出来条鱼。
没多久,麻袋翻倒在地,一只王八慢悠悠地爬了出来。
凌云就开始满屋子抓田鸡、鱼、王八,忙到不行。
沈芸,“……”
她脑袋更疼了。
难怪凌云浑身脏兮兮的。
原来是去泥沟抓这些去了?
因为动静太大,还把裴戾和张子诩引过来了。
他们二人来到房间门口一看,嗬,屋子里地上全是各种动物,爬来爬去,蹦来蹦去。
凌云也跟着满屋子跑。
而沈芸在旁边看着,一脸生无可恋。
裴戾、张子诩,“???”
凌云正忙活着,赶紧对他们二人道,“你们快点来帮忙!”
裴戾和张子诩不情不愿地加入了抓捕行动。
一盏茶后,裴戾三人终于联手把跑出来的东西全部抓回麻袋去了。
凌云把袋口一系,满意地笑了笑。
裴戾刚抓了只泥鳅,感觉手上滑溜溜的触感还没有消退,他不高兴地蹙眉问凌云,“你抓这么多动物回来干什么?打算添乱?”
凌云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地道,“我打算卖钱的。”
裴戾不解,“这些东西能卖钱?不就是青蛙、蛇、泥鳅和王八吗?泥沟里一大堆。”
“头发长,见识短。”
凌云学着村口大娘的话毫不客气地怼了裴戾一句。
裴戾气得冒火。
张子诩帮着解释,“这些野味,泥沟里虽然多,但敢去抓的,还是少数,所以应该能卖钱的。”
“就是就是。”凌云使劲点了点狐狸头,然后把脏兮兮的爪子使劲在身上擦了擦,擦了半天他才从怀里掏了个钱袋递给沈芸,“沈芸,这是凌云今天卖的钱,全部都给沈芸。”
“凌云连买糖的钱都没留哦。”
沈芸接过那脏兮兮的钱袋,指尖也沾了泥,解开袋子口,倒出几十文钱来。
沈芸心里欣慰的啊。
比得了几十万灵石还要开心。
凌云也能赚钱了。
证明凌云没有特别蠢。
看到凌云掏出的钱袋子,裴戾嫉妒到眼红。
这头蠢狐狸竟然是第一个赚到钱的?
裴戾顿时有种他矮了狐狸一截的感觉。
不行,他得赶紧找个冤大头,早日赚钱,然后全部给沈芸。
院子外传来一个吆喝声。
“姓裴的,给本座做个东西。”
听到这个声音,裴戾勾唇一笑。
冤大头来了!
他立马走了出去,只见褚焰风风火火地走了回来。
裴戾睥睨着褚焰,“什么东西?”
虽然他不喜欢褚焰,但为了让沈芸开心,单子上门了,还是得接的。
这可把褚焰问倒了,他愣在那,然后开始努力地想着措辞。
裴戾看褚焰那样就知道憋不出来,他也没耐心等,直截了当问,“算了,有没有图纸?”
“图纸?啥玩意?”
“你做东西肯定得给图纸,要不然本君凭空想象?”
褚焰一听,立马抬脚进了屋。
过了一会,他拿着一张画了图的纸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递给裴戾。
沈芸几人正好出屋,也凑到裴戾身边去看。
一看,那哪是什么图纸?
就是一张纸上画了个歪歪斜斜的东西,线条很粗,下笔很潦草。
反正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裴戾抬起头去问褚焰,“这是什么?”
“看不出来吗?”
褚焰很震惊,“你悟性这么低啊?”
裴戾,“……”
看得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就有鬼了。
褚焰只能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可奈何地帮着解释,“一个可以推着走的车,上面能放锅碗瓢盆,还能煮吃的。”
“……”
真看不出来就这区区几笔竟然功能这么齐全。
褚焰是梦到什么就画什么吧?
简直就是沈芸经常骂的那个什么来着?
对了,是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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