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熟稔的互动让乔伊娜微微挑眉，她能感觉出埃里克和霍普的关系很好。
“原来你们竟然还是这样的关系。”
霍普笑道：“乔伊娜，别看这小子一脸新人样，潜力大着呢，你们队捡到宝了。”
“是吗？”乔伊娜看向埃里克，讶异道。
埃里克露出无奈的笑容，他也终于明白了。
为何前面和科斯塔以及佩尼亚第一次见面时，这两个从没见过面的警探会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敢情那会是霍普推荐了他。
这也怪不得，血痂那起案件也是科斯塔的第四中队负责的。
原先他也没想那么多，毕竟鉴证科负责的案件不少。
“所以你和队长的关系？”埃里克道。
霍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摆了摆手，转身就走：“闲话以后再说，你们是来跟进物证的，跟我来吧，正好也有了新的发现。”
埃里克看向乔伊娜。
下一秒，乔伊娜就给出了答案。她一边快步跟上霍普，一边压低声音对埃里克道：
“他是科斯塔的妹夫。”
埃里克怔了怔，恍然大悟，看向在前面走得飞快的背影。
这家伙，藏得够深的。
霍普在前面走得飞快，他领着两人穿过摆放着各种精密仪器的区域，来到一处相对安静的分析台前，台上正放着几个熟悉的证物袋，里面正是那两根至关重要的木质断柄。
“精斑的DNA在数据库里没有找到匹配，这你们已经知道了，还有那些消毒剂成分其实也很常见，难以溯源。”霍普在分析台前站定，戴上白色手套说道。
乔伊娜点点头：“所以你的新发现是？”
埃里克自觉看向木质断柄。
“就是这个唯一的凶器。”霍普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指向木柄断裂处附近一个不甚明显的凹痕。
“我们通过显微技术和多波段光源检测，在这里发现了一个被部分磨损的烙印。
经过数字建模和图像重构后，可以确认是‘.G.’三个缩写字母，下方还有一行更模糊的小字，推测是Supplies。
“.G. Supplies？”乔伊娜迅速在脑中检索。
倒是埃里克微微眯起双眼，想到了昨晚查到的资料。
霍普喊了一声：“赫尔莫德。”
“我们查过了。”霍普的学生赫尔莫德适时递上一份资料。
“.G.是圣恩慈善总会的缩写，这是一个覆盖本州多个城市的非营利组织，经营着不少廉价商店和旧货中心，收入用于慈善。
而.G. Supplies是其内部负责物资统一采购、仓储和分发的部门，不对外营业。”
埃里克脑海中正好闪过这段资料，眉眼微沉，这下根本不需要去卫理公会教堂现场勘察了。
通过赫尔莫德提供的信息，他已经能确定这两根木杆同属于一把扫帚，而且就是受害者所用的那一把。
因为圣恩慈善总会这个带有强烈宗教背景的名字与侧写高度吻合，使得线索的指向性变得异常清晰。
“还有这家伙是不是第一次作案？”
就在埃里克念头落下，霍普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怀疑这凶器就是一把扫帚的木柄。”
他说着，拿起证物袋小心翼翼地拼合在一起，断裂处的木质纹理与整体轮廓严丝合缝。
“从断裂口的形态、直径，以及我们刚刚完成的3D结构重组来看，这两根木柄百分之百源自同一把标准制式的长柄扫帚。”
霍普一边说，一边用手指隔着证物袋虚拟描绘出完整的扫帚形状：“看这里，这是安装刷头的位置，而这里，是手握持的地方，凶手只是利用了它最坚固、最便于挥动的部分。”
乔伊娜深吸一口气，双眼都在兴奋得发亮：“这发现太重要了，霍普！我现在怀疑这把扫帚恐怕就是受害者所用的那把扫帚！”
她看向埃里克，似乎想要对比一下双方的想法。
埃里克点点头。
霍普见此，从自己的学生赫尔莫德手中接过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一份文件。
“如果要查圣恩慈善总会，我们这边的技术分析可以给你们提供充分的支撑，烙印匹配、木柄的3D结构重组报告，都指向凶器就是他们内部的扫帚。
有这些证据，可以直接向圣恩慈善总会依法调取内部记录了。”
乔伊娜不再有任何疑问，果断地拿出手机：“我跟佩尼亚说一声，让她调取圣恩慈善总会的内部采购和分发记录。”
乔伊娜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拨号：“如果能查到扫帚的具体流向，这起案子将会有更大的进展。”
说完，乔伊娜便对接通的电话道：“佩尼亚，是我！鉴证科有重大突破，凶器确认是扫帚木柄，并且通过特定烙印锁定了供应商，圣恩慈善总会”
——
等他们两人离开鉴证科，重新回到办公室时，佩尼亚已经获取到了圣恩慈善总会的内部采购和分发记录。
“回来得正好，他们刚把记录刚传过来。”佩尼亚头也不抬地紧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那份冗长的电子表格。
“但数据量很大，我们需要先筛选出那个特定批次的流向。”
埃里克还没什么，乔伊娜瞬间就进入了状态，直奔自己的工位，一副立刻就要投入战斗、大干一场的架势。
“好！”她干劲十足地应道。
埃里克同样也坐回自己的工位，目光落在佩尼亚分发过来的数据，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
等等，确认了受害者身上的扫帚来自于卫理公会教堂，然后呢？
一把教堂的扫帚，它可能放在储物间，可能靠在走廊角落，也可能被任何一个信徒、访客、甚至是溜进去的流浪汉随手拿走。
它太普通了，普通到不存在任何排他性。
埃里克不自觉揉了揉眉心。
他好像明白了警署的破案率为什么这么低了。
各种限制太大了，每一步都要合法，否则前功尽弃。
美国是有搜查令和逮捕令这玩意儿的，而且都需要向法官申请。
也就是说，单凭这条件，根本不可能成功申请到搜查令，自然也不可能申请到最后的逮捕令。
所以，自然也不可能延伸到侧写中的最大嫌疑人，
伯勒斯·索恩。
————
三人合力，进行交叉比对。
佩尼亚操控数据筛选，乔伊娜核对着接收单位名称和日期，埃里克盯着批号。
很快结果出来了。
如埃里克所料，受害者身上的扫帚就来自于卫理公会教堂。
“结果出来了。”乔伊娜道。
“生产这个特定批次、带有这种烙印的扫帚，在过去四个月内，只配发给了包括卫理公会教堂在内的三家关联宗教场所。”
埃里克拿起桌面上，早上买来的咖啡喝了一口，心里暗自摇头。
他现在到底在干啥？
“卫理公会教堂.”佩尼亚抬头和乔伊娜对视一眼。
卫理公会教堂正好和受害者有关联。
佩尼亚道：“另外两家？能排除吗？”
“正在核对。”乔伊娜调出除了卫理公会教堂另外两家的详细记录和地理位置信息。
“一家位于河谷郡，距离本市超过两百公里，物流记录显示没有物资反向流动。
另一家.”乔伊娜的语气变得兴奋起来。
“上个月底遭遇过入室盗窃，但丢失的是电子设备，清洁工具未被列入失窃清单，不过当地警方的报告显示与我们的案子截然不同，入室者目标是现金和易销赃物品，可以排除关联。”
闻言，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埃里克心下也是无语，在美国，有些人的思维确实离奇，去宗教场所偷东西？
佩尼亚抬起头，目光扫过乔伊娜和埃里克：“综合来看，只有卫理公会教堂，同时满足凶器来源和地理邻近的所有条件。”
乔伊娜肯定道：“源头就是它！”
埃里克一脸淡定把咖啡杯放下，他还在想要怎么结合所有的现实数据延伸到那个伯勒斯·索恩的家伙身上，接着要该怎么成功抓到这个家伙。
这时，办公室的门正好被推开，一直在外面执行外勤任务的科斯塔和怀特走了进来。
“有进展了？”
科斯塔察觉到佩尼亚和乔伊娜两人脸上尚未褪去的表情，大步走来，他和怀特也知道扫帚的信息。
“流向查清了，交叉比对确认无误，凶器扫帚，源头锁定卫理公会教堂，其他可能性已排除。”佩尼亚道。
“漂亮！源头锁定了！”怀特兴奋道。
“头儿，那我们还等什么？直接申请搜查令，把那个教堂翻个底朝天！”
然而说着，说着，他发现科斯塔反而是皱起了眉眼，而且佩尼亚和乔伊娜突然冷静下来，随即他也明白了什么。
“冷静点！”科斯塔道：“单凭凶器来自教堂这一点，分量不够。”
怀特脸上的兴奋瞬间垮掉，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那该怎么办？我盯的那个和受害者频繁接触过的杂货店老板，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
店里面的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案发当晚甚至每天，他都在店里盘点货物，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有至少三个顾客可以作证。”
科斯塔没有理会怀特，只是多看了眼一直都很平静的埃里克道：
“十分钟后开会，重新整理一下。”
——
会议室。
埃里克依然坐在角落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壁。
他已经有了些许的想法。
科斯塔雷厉风行的作风他见识过了，队里的人，以及常规流程他也熟悉了。
如果按照正常步骤走，他们最终也会追查到伯勒斯·索恩身上。
但对他来说，走完所有流程，按部就班太慢了。
不能跟着队里的节奏走，确认嫌疑人，然后还得依据DNA，盯着嫌疑人试图找到他的生物数据.
还是得自己主动出击，玩点剑走偏锋的玩法。
有DNA在手，还等什么呢？直捣黄龙就行了。
确认想法，埃里克抬头看去。
科斯塔站在白板前，拿起马克笔，在右侧重重写下卫理公会教堂，然后画了个圈。
“受害者亲属这条线可以放弃了，核实结果明确，他们从未离开过老家，每日行踪固定，有完备的监控和证人链支持，没有作案时间。”
先说完自己所负责的事的结果，科斯塔转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现状很清楚，凶器来源已经锁定，现在，集中我们所有的精力和资源，目标卫理公会教堂。
佩尼亚，教堂内部人员结构。”
佩尼亚应声道：“常驻人员相对简单。
驻堂牧师，德拉科·海斯，六十二岁。
协助执事，伯勒斯·索恩，三十五岁。
此外是四名轮班的志愿管理员，负责日常清洁和设施维护，都是社区里的老住户，背景比较清晰。”
科斯塔道：“都有什么想法？”
乔伊娜道：“我建议对名单上所有能接触清洁工具的人进行背景深度核查，大规模走访教堂信徒和周边社区，寻找任何关于行为异常、尤其对清洁工作表现出超乎寻常关注的线索。”
怀特忍不住啧了一声：“这得搞到什么时候？等我们问完，那混蛋说不定都跑路了！”
佩尼亚想起了什么，看了眼埃里克道：“埃里克之前提出的说法不错，凶手的职业背景可能是医疗或者专业保洁.这能帮我们大幅缩小排查范围。”
佩尼亚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埃里克身上。
科斯塔看向埃里克，心中一动，眼神里带着询问：“埃里克，说说你的想法。”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埃里克道：“队长，我们确认了凶器是扫帚，并且来源是教堂。
而现场又发现了专业消毒剂的残留，凶手清理生物证据的手法相当熟练。”
埃里克顿了顿，确保每个人都能跟上他的思路。
“那么，一个很直接的问题是，在教堂这个环境里，到底什么样的人，既能合理、频繁且不受怀疑地接触到扫帚这类清洁工具。
又恰好具备使用专业消毒剂、并知道如何彻底清理现场的知识？”
乔伊娜的眼睛立刻亮了，她瞬间抓住了核心：“交集！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个交集！既能频繁接触工具，又有相关知识的人！
这里面只有常驻教堂的人员最符合这点！”
科斯塔看向佩尼亚，佩尼亚的手指已经在平板电脑上飞快地操作起来。
“名单上，四名志愿管理员是普通居民，无相关背景。
老牧师海斯也没有等等，找到了！”
佩尼亚猛地抬起头道：
“伯勒斯·索恩，三十五岁，协助执事，他的公开履历显示，在进入神学院之前，他曾在市立医院担任过两年的护理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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