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拎着桶穿着拖鞋就去了大河边。
    鱼食啥的最好整,随便找个柳树下面往下一挖,都能挖到不少的蚯蚓,鱼竿儿也是找了几根大拇指头粗细的棍子,挂上鱼线鱼钩,上面绑上铅皮。
    这些铅皮还是家里用完的牙膏皮,也不知道是铝还是铅的,剪成小块儿那么一包就够用。
    至于鱼漂,那就更简单了。
    上一年的蒿子杆儿,整成七八公分的小段,往鱼线上一绑,绝对够用。
    四个人一人选了一个地方开始钓鱼,张狗娃跟在孙传武旁边,一脸的好奇。
    “以前没钓过鱼?”
    张狗娃摇了摇头:“没钓过。”
    孙传武嘴一抿,一脸的自信。
    他掐了段蚯蚓,往飘上一挂,然后随手把鱼钩抛了下去,然后把鱼竿儿递给狗娃。
    “钓鱼这玩意儿,就是炼心,你是不是能看到水底下的鱼?”
    张狗娃一脸崇拜的看着孙传武,然后点了点头。
    “看着了小叔。”
    “你看啊,这些鱼咬钩,上面的浮漂就会动,突然被拽下水里了,就说明咬死了。但是浮漂要是轻轻动,哪怕你看到鱼在咬钩,那也是假象。”
    “那是诱惑,有时候,你看到的,不如你设定的标准有用,懂不。”
    张狗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孙传武说的啥意思,但是 听着就牛逼。
    “你看,就好比这条鱼,虽然看着咬钩了,但是浮漂还没沉下去,说明什么,说明它只是试探没咬死。”
    “这个时候要是你抬钩。。。”
    话还没说完,张狗娃就把杆儿抬了起来,手指头长短的柳根子在半空中扭曲挣扎着。
    张狗娃小脸儿上满是崇拜和惊喜。
    “小叔,你真厉害,你说抬钩我就抬了,真上钩了。”
    孙传武:。。。。。
    擦,我刚才明明想说你这时候抬钩肯定钓不到,娘的,哪地方出问题了。。。
    看了眼浮漂,孙传武又折了一段儿新的。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换个鱼漂,这个有点儿大了。”
    狗娃一脸茫然。。。。
    孙传武继续自圆其说:“这个就是我教你的另一个道理,有时候啊,也该相信自己的眼睛。”
    “行了,咱俩比一比,谁钓的多。”
    孙传武上了鱼饵,和狗娃一起抛了鱼钩。
    狗娃小声说道:“我肯定没有小叔厉害。。哎?鱼漂下去了!”
    说完,狗娃一抬鱼竿,又上来一条柳根子。
    柳根子这玩意儿在他们这随处可见,是和白票子齐名的小杂鱼,河里最多的就是它们。
    要是纯论吃的话,柳根子和白票子比花泥鳅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更别提细鳞七星子之类的鱼了。
    不过再往后几十年,柳根子竟然脱身一变成了北极神柳,从小杂鱼,一跃成了东北的顶级河鲜。。。
    该说不说,这玩意儿就很离谱,都是那些养殖柳根子的人炒出来的。
    什么柳根子生活的地方水质必须好,说句难听的,随便你挖个黄泥坑,只要水够用,你放上几条柳根子,第二年绝对成群结队。
    妥妥骗不懂的外地人玩儿的。
    狗娃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钓鱼圣体,扔下去必须就上钩。
    反观孙传武,明明和狗娃坐在一块儿,人家狗娃钓上来十多条了,他才钓上来一条没有狗揽子大的小玩意儿。
    狗娃先前还上一条就欢呼一下,看着孙传武脸色越来越黑,他果断闭上了嘴。。。
    嗯。。。
    我小叔别的都挺厉害,钓鱼不厉害也算是正常的吧。。。
    过了半个小时,狗娃钓了得有三十多条,孙传武就钓了俩。
    “嗯。。。这地方不行,你在这钓吧,我换个地方去。”
    孙传武找了个借口,转头去了下游。
    狗娃捂着嘴憋着笑,该说不说,小叔是真好。
    三点来钟,孙传武气呼呼的折了杆子,脱了裤子直接下了河。
    六月份的河水冰凉冰凉的,晒了一中午了,还凉的要命。
    他领着李平三个人开始翻石头摸蝲蛄。
    该说不说,蝲蛄这玩意儿虽然长的像小龙虾,但是对水质要求很高。
    这玩意儿抓的时候,不能往前面抓,而是得把手放蝲蛄后面,因为这小玩意儿跑的时候,都是倒着跑,和海里的龙虾倒是很像。
    蝲蛄的身子和龙虾也不一样,它的身子比蝲蛄小了不少,脑袋大,钳子也厚实,夹上一下子生疼生疼的。
    想当年蝲蛄这玩意儿还有个典故。
    说东北这边放山有个老把头,是山东莱阳的,叫孙良。
    东北这边放山的,拜的就是他。
    当年放参(挖参)的大多都是些外地客,他们三五成群,白天出去赶山,傍黑天儿就回到临时住所休息。
    孙良那天在山上迷了路,沿着河走了三天三夜,也没找到一户人家,又饥又累,最后饿死在长白山里。
    后来人们发现孙良没了,找了十多天,才找到了孙良,也发现了他在树上写的一首打油诗。
    这个打油诗吧,有好多版本儿,孙传武他们这边流传的版本是这样的。
    家住莱阳本姓孙,漂洋过海来挖参。
    三天吃个拉拉姑,你说寒心不寒心?
    如果有人来找我,沿着姑河往上寻。
    人山再有迷路者,从今我为引路神。
    后来这些放山客看到了这首打油诗,然后收殓了孙良的尸骨。
    这个故事,也被流传了出去。
    大家伙这么一商量,毕竟赶山这东西有风险,一个人上山难免出问题,所以就拜了孙良为山把头。
    放参的那些人,也自发的选出经验比较多的人当领队,也成了人们口中的参把头。
    也有个说法是当时皇帝知道了孙良的事儿,就把孙良封成了把头,成了长白山一脉的一个神仙。
    这些东西有的有考证,有的没有,但是都是东北放山人对于自然敬畏的表现。
    现在河里的蝲蛄特别多,也就两个小时,他们四个就摸了一小桶。
    看了眼手表,下午五点了,孙传武喊上狗娃子,收获满满的回了家。
    老爷子看到孙传武几个人整回来这么多玩意儿,也不扫兴,戴上围裙掐了烟。
    “传武啊,你去园子里噶一把韭菜,一会儿我给你们做蝲蛄豆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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