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八戒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听到板角青牛的名字。
这位可是太上师祖，不，现在是老子师祖的坐骑。
据说是混沌神魔斩世，真正的洪荒第一牛，大力牛王都是其后辈。
他听师尊玄都说过， 他这位牛师叔，当年为了还一桩因果去了人间。
没想到和大王的独子，武庚陛下的王后，董絮结了善缘。
很长一段时间，他这位师叔都在帮董王后带孩子。
而独角兕大王这个名号，据说是当年，他这位师叔第一次与师祖相遇时。
那时师祖还没成圣，牛师叔与师祖做过一场，结果被师祖斩去一角后臣服。
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牛师叔都是独角，于是有了独角兕的称号。
一直师祖成圣，牛师叔得师祖点化，才重新长出双角。
朱八戒拉着三妖问了半晌，这才确定，当真是他的牛师叔。
他看向孙悟空，发自肺腑地发出一声感叹：“哦豁。”
唐三藏有些不解，道：“八戒，以你所说，你那位师叔明事理，或许可以劝服大力牛王？”
朱八戒却是一副快死的模样，道：“长老啊，你是不知道俺老师叔的性子。”
“他跟师祖日久，行事风格也与师祖相近。只在乎天地秩序。”
“他能在此时入量劫，想来是天地出了问题。”
他一摊手，道：“我看啊，一定是灵山之前太废物，我们太顺，以至于量劫的劫气难消。”
“俺这位牛师叔，是真的来当我们劫难的啊。”
杀僧也在此时，道：“朱师兄所言有理。师父，当年弟子还在天庭时。”
“也曾听闻过，量劫的劫气本身就是因果。”
“封神量劫是杀劫，所以就要以杀结因果。所以哪怕是大王无所不能，也必须以杀戮结因果。”
“这一次的西游量劫因果，当是气运之争。”
“然而我们一路行来，一直压着灵山，气运根本没‘争’这个过程。”
“如此一来，劫气难散啊。”
唐三藏毕竟还没有完全恢复前世记忆，对仙神之事一知半解。
此时听闻朱八戒和杀僧的话，也是目瞪口呆。
这灵山太废物，还有这种麻烦？
他憋了半晌，才道：“这根本就是天道拉偏架，天道何来公道可言？”
“这世间岂有双方角力，一方太废物，所以另一方必须自废武功之理？”
一句话说罢。
他才又觉得身为出家人，说这样的粗鄙之语，有些过了，连忙双手合十口称善哉。
然而他这一番话，却让孙悟空和朱八戒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笑了起来。
笑声中，反而少了之前的种种阴郁之气。
孙悟空哈哈笑道：“老陈所言有理，就是那天道不公。要不然何来人间逆天之路？”
“老陈啊，我们这西行之路，也是一条逆天路啊。”
唐三藏睁大了双眼，他一开始真没往这方面想。
只是想着要灭灵山，就要入灵山。
他所行，是为苍生，但他万万没想到，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灵山，还有天道。
但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他的目光却更加平和。
他双手合十，道：“悟空，八戒，那就是让我们一同面对，几位妖族施主吧。”
朱八戒抽了自己一巴掌，道：“猴哥和长老说得对，俺老朱也是不争气呵。”
“竟然在这个时候怕起来了。当初入劫时，早就知道这是一条逆天路。”
他扛起钉耙，道：“走，去车迟国。”
孙悟空对一旁的三妖道：“俺老孙观你们三个，尚有三分良知。”
“你们若真想悔改，就在这里等着大唐远征军，等着他们到来，自会有人按律处置你们。”
“到时候去留生死，自有定夺。”
“你们想跑，也尽可跑，但跑得了车迟国，却逃不脱这善恶昭彰。”
说罢，也不理这三妖如何。
取经人再一次上路。
三妖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虎妖叹了口气，道：“等吧，还能怎样呢？”
“我们，哪里也去不了啊。”
他们身上，可是还有灵山的禁掉，根本无法离开车迟国啊。
……
与此同时。
取经人身后的极远处，
一轮清冷月华隐匿于云层之后。
嫦娥仙子亭亭玉立，眉宇间带着一丝思索。
牛王一行占据车迟国，摆明车马要决战，悟空虽看似轻松，但终究是结义兄弟厮杀，终究不美。
而且还有板角青牛入量劫一事，这又当如何解？
孙悟空和朱八戒方才所说量劫秩序之说，只对了表象。
从一开始，大王让自己这一方的人入量劫，不是为了量劫本身，而为了人。
简单来说。
大王早就有力量，直接把整个量劫抹掉。
但量劫可以抹杀，命定入量劫之人的因果，却不能被抹掉。
因为这些因果，本身就是入量劫者的一部分，被抹去因果就会不完整。
像千首玲珑那样，被斩去所有慈航与观音的因果，原本应该是彻底不完整。
只是始麒麟以自身为代价，这才补全千首玲珑。
那西游量劫中，自己这一方的人有多少始麒麟那个级别的存在来当代价？
所以，才要入劫。
但入劫之后，到底怎么做，却又是另一回事。
红孩儿的生死，事关之后的安排，断然不能现在暴露。
那这车迟国之局，如何破解？
正思忖间，她身旁月光如水波般荡漾。
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梳着双丫髻，穿着锦绣宫装，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从一片虚空中走了出来。
她睁着大大的双眼，对着嫦娥仙子盈盈一拜，声音清脆娇憨道：
“玥汐见过太后娘娘！”
嫦娥微微一怔，随即嫣然一笑。
她认得这女孩，正是武庚最小的女儿。
大王最宠爱的王孙女，玥汐。
事实上，玥汐之名，还是嫦娥亲自给取，她也极喜爱玥汐。
“原来是小玥儿，你怎么来了？大王让你来？”
嫦娥柔声问道。
这小丫头极为受宠，身上各种灵宝无数。
行事百无禁忌，一天天到处野跑，在哪里看到她都不奇怪。
所以嫦娥看到玥汐不惊讶，但还是要问一下，这小丫头为何而来。
小子玥抬起小脸，伸手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道：
“王后娘娘，我是偷偷跑出来，爷爷都不知道。”
“王后娘娘不要给爷爷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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