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怎么还没到轮值的时辰,冻死爷爷了。”
“再挺一挺,马上就能回去歇息了。”
呼啸的北风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尤其是在晚上,这种感觉越发明显。
洛阳东阳门的城墙,两名值守的士卒在低声交谈,抱怨,发泄不满。
这么冷的天气。
谁不想在暖和的房子里,搂着娘们儿睡觉呢?
就在二人苦等前来轮替的士卒,便突然听见一阵‘嘚嘚嘚’的急促马蹄之声!
这么冷的天,还是大晚上,城墙之上本就禁止大声喧哗,城外更是乌漆嘛黑的一片,仅靠着天上的月光驱散些许黑暗。
突然传来动静,让二人紧绷的神经一下子便应激了。
连忙起身警惕的看向城外。
黄河以北,河内郡那一块在打仗,这件事情洛阳人尽皆知……
但眼下正值寒冬,且重要的北中城跟河桥还在手中,即便是人心惶惶但也不至于出现大规模的出逃。
“该死,难道是敌军杀过来了?”
“想什么呢,哪有人深夜遣骑兵前来攻城的,再说……这动静也不像是千军万马发出来的动静。”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也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负责东阳门的城门校尉第一时间前来,一行人举着火把,借助着火光总算是看清了城墙下的状况。
只有一名轻骑,神色匆匆的对着城墙上喊道。
“我乃北中郎将侯莫陈悦帐下都尉,有重要军情禀报,速速放我入城!!”
开城门是不可能的事情。
似洛阳这种超大城池的城门,其门栓就重的不行,需要数十人才能抬起,而且城门想要彻底关闭也需要很多人一同推,相当费劲。
这大晚上的视野不明,又不知道外面啥情况,也不知道城下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空口无凭,怎么可能轻易相信。
除非是尔朱荣亲自带人站在城下。
不然……
便是再紧要的军情也只有一条路进城。
很快。
城上的守军很快便扔下一个大型的竹筐,上面用麻绳系好,这便是古代正常情况下,进出城池的唯一方式。
这人也不多BB,翻身下马后,直接钻进竹筐内,城墙上的守军一起用力,将这人给拉了上来。
“快!速速将此信件呈交给丞相,事关河内郡的战事!”
城门校尉一听这话,也不敢耽搁……
所有人都知道,河内郡的战事十分重要,一旦河内郡失守的话,尔朱荣便很难再掌控黄河以北的地带,并且到了这一步的话。
洛阳以北将无险可守,黄河很难真正的挡住敌军的铁骑南下。
这校尉也算冷静,让手下人带着这名前来送信的人去城楼之中,说是歇息一番,其实是看管起来。
不管面前之人身份的真假,必须得看管起来,不能让他走漏任何一点河内郡战事的消息。
自己的则下了城墙之后,驾马直奔天柱大将军府!
………………
翌日。
太极殿内。
散去朝会之后,元恭让在朝中担任尚书的宗亲元育留了下来,元育乃是高阳王元雍之子,嗯,就是很喜欢在洛阳城中斗富,先是跟元乂结盟斗倒了元怿,又跟胡太后联手铲除了元乂。
死在了河阴之变。
尔朱荣并未对元氏宗亲斩尽杀绝,还是留了不少人存活的,更是对很多宗亲之后许以高官厚禄。
反正真正的政策制定以及执行,都是在尔朱荣的丞相府内商议,丞相府的属官权力都比朝堂上三省的官员权力要大。
元恭看着尔朱荣渐渐远去的背影,屏退左右,压低了音量道。
“我听闻,野王城失守,叱列延庆战死了?那岂不是意味着河内郡要丢?”
元育同样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点头道,“听说是的……昨夜丞相深夜召集其麾下属官,肯定是河内郡出事了。”
“该死,怎么会败的这么快??”
元恭一脸忧愁之色。
他原本想着,尔朱荣跟高羽对峙个十来年,他也不年轻了,指不定哪天就驾鹤西去。
虽说手中无实权,但也能安安稳稳的过把皇帝瘾。
无论最后尔朱荣跟高羽谁赢了。
他也能美美的安全下线,不当‘亡国之君’,真到了地下,大魏的历代先祖也怪罪不到他的头上。
局势如此,他一人也难以扭转。
可眼下?
按照这个进度。
怎么感觉明年高羽的兵锋就要直指洛阳,甚至是带着大军亲临洛阳城下?
尔朱荣真的还能跟高羽对峙到自己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吗?
毕竟……
真丢了洛阳的话,别看关中在尔朱荣的手中,到时候他能不能镇住都是个问题。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墙头草居多。
元育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他在元恭的朝中任职,高羽若是攻破洛阳后,定然要清算他们这一批‘逆贼’,不一定会杀了他们,但再想要过富足的人上人日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安抚面前的‘陛下’。
反而在脑海之中开始暗暗盘算起来。
自己是不是得提前谋个退路。
不妨……‘戴罪立功’一番?
给高羽当带路党呗。
其实不单单是元育有这样的想法……
洛阳城中,暗流涌动。
在朝中任职的文武官员,尤其是文官们,都心思活络的开始给自己谋求后路。
文臣们都读史书,他们很清楚一个政权被覆灭后的流程。
高羽击败尔朱荣。
肯定是要诛杀尔朱荣这个首恶,但是对尔朱荣麾下的人,就会经典的‘拉一批踩一批’。
拉拢和重用一批人来安抚人心。
为什么被拉拢,被重用的不能是自己呢?
在高羽真正打过来之前,先递交上自己的投名状,这怎么就不算是提前为东魏‘立功’呢?
指不定将来高羽真的打进洛阳城,这泼天的功劳还有他们一份呢!
虽然消息没有被正式的公布看。
但……
洛阳城已经是暗流涌动。
仅仅几日的时间,尔朱荣面前的案几之上,就堆满了被排查搜出来的各种‘信件’。
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信件。
尔朱荣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在院中一把火将这些信件烧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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