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内,洛羽几人围在地图前细细打量。
李泌在场,但赵煜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帐中多了一个人,玉山军主将裴守拙。
“你们看。”
洛羽手指地图:
“朔州东北方与蜀国边境接壤,距离茂山前线大约两百里,眼下两军对峙于茂山防线,这一片区域并无驻军。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悄悄派兵前出东北方,就能悄无声息地将粮草接回来。”
李泌补充道:
“到时候蜀国运粮兵马只能前出边关五十里,剩下的路程就得靠陇军了。”
众人目光锃亮,这差事,太简单了,羌兵主力全在正面茂山防线,天寒地冻地,谁会跑到两百里外的东北方?
“此行的任务就交给玉山军了,你军中大多是凉地土著,熟悉地形地势。”
洛羽抬头看向裴守拙:
“你部五千人明天夜里出发,轻装疾行,三天后差不多就能抵达汇合地点,接了粮草之后立刻返回大营。
切记,一路上隐秘行军,不要走漏风声,会有游弩手随行,替你们解决可能遇到的羌兵斥候。”
“末将遵命!”
为何要用步卒不用骑兵?很简单,一来骑兵动静太大,大队骑兵出动容易被羌人发现;二来那么多粮车需要有人弄回来,你骑兵屁颠屁颠的去驾粮车了,战马咋办?扔了?
可当李泌听到五千人去接应粮草时,眉头明显皱了一下,似乎有些诧异的瞅了瞅洛羽,但最后还是没说啥。
“其余各部按照以前的习惯,照例进攻茂山防线,不要引起羌人的疑心。各主力精骑保持备战状态,万一不幸被羌兵察觉,咱们要第一时间出兵支援。”
洛羽环视全场:
“就这样,都退下吧,裴将军留下,我还有话要交待。”
“臣等告退!”
众人鱼贯而出,裴守拙笑道:
“接粮的任务交给我大将军就放一万个心,末将以前还当义军的时候就经常在这片区域晃悠,地形熟悉得很。
二十万石军粮,保证一石不少地运回来!”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洛羽缓缓抬头,极为凝重地看着裴守拙:
“此行任务,至关重要……”
……
“走,快走,脚步都轻点,百人一队,急速行军。”
“不要掉队,不要管两侧,抓紧时间!”
“窸窸窣窣。”
天寒地冻,夜色漆黑,五千玉山军正穿行在崎岖蜿蜒的山路中,全军没举一支火把,全靠微弱的月色行军,黑色精甲在月光的倾洒下泛着点点寒芒。
“快,动作快!”
裴守拙压低着嗓音,在队伍前后不断巡视。冰冷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将士们的脸颊,山路两旁的枯树枝挂满了白霜,身影擦过林间都能听见细碎的冰裂声。
士兵们呼出的白气刚离开嘴唇,就消散在凛冽的空气中。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哆嗦。
冷归冷,但将士们的心是热的,因为此行是去接粮的,有了粮,十万将士就用不着饿肚子!
月光偶尔从云缝间漏下,照亮一张张紧绷的脸,裴守拙回头遥望大营方向,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将军,看啥呢,怎么感觉你心事重重的。”
君破渊搓了搓冻僵的手:
“放心吧,外围有游弩手巡视,安全得很,咱们早点把粮草接回来早点安心。”
“没事,就是身体冻僵了。”
裴守拙若无其事地笑了一声:
“走吧,早办完早安心。”
两人融于夜色,随着大军一起向东北方急行军。
“窸窸窣窣。”
大军刚刚消失在夜色中,不远处的密林就响起一阵诡异的声响,树梢晃动,七八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探了出来。
羌兵斥候!
茂山防线东西长达近百里,两军斥候经常会深入敌后勘察军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此地有敌军斥候出没并不奇怪。
带队的黑脸标长皱着眉头:
“奇了怪了,这不是玉山军吗?不守在自己军营,跑到这来干什么?”
要知道玉山军防线在西侧,但这里可是战场东侧,已经远离营地数十里。
“我刚刚粗略地估算了一下,陇军足有四五千人,玉山军应该是全军出动。”
边上一人探头探脑的说道:
“瞧这方向是往东北去了,那一片区域不属于茂山防线啊,陇军要干什么?”
“一定有鬼!”
黑脸标长的神情很凝重:
“赶紧回营,将消息报上去,指不定就是大功一件!嘿嘿!”
“嗖!”
“噗嗤!”
笑声甚至还没落下,就有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稳稳没入他身侧羌兵的后背。箭矢带着强劲的冲击力将死尸狠狠钉在地上,鲜血飞溅。
陡然的杀戮让黑脸标长浑身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往侧边滚去,怒喝道:
“小心,游弩手!”
“嗖嗖嗖!”
黑脸标长嘶声未落,密林中便响起一连串密集的破风声。
“嗖嗖嗖!”
“嗤嗤!”
身旁接二连三传来短促的惨嚎与身躯倒地的闷响,箭矢精准且狠辣,皆是从难以防备的阴影角落射出,一箭一个,全都是一击毙命,毫无反应的时间。
几名身手不错的羌兵斥候瞬息之间便成了寒夜中冰冷的尸首,唯独剩下一个带队的标长。
“呼,呼。”
黑脸标长连滚带爬,背靠一棵老树剧烈喘息,冷汗瞬间浸透内衫,比寒风更刺骨。
望着几名从黑暗中走出的游弩手,黑脸标长目光绝望,握刀的手在哆嗦,他知道不是自己反应快,而是陇军故意留了自己一命。
沐峰赤手空拳,一步步走出夜幕,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敢深入到这里,还真是不怕死啊。”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
看到沐峰手无寸铁,黑脸标长眼中闪过一丝困兽般的凶光,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腰刀带着凄厉的风声劈向沐峰:
“给我死!”
这一刀还蛮快,到底是带队标长,有点东西。
然而沐峰只是微微侧身,刀锋便擦着他的胸膛落空。不等标长变招,沐峰左手轻轻往前一探,稳稳扣住了他持刀的手腕,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挣脱不开,右膝顺势一抬,顶在他的腹部:
“砰!”
“噗嗤!”
沉重一击,标长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剧痛让他瞬间脱力,沐峰顺势夺过腰刀,反手一划。
冰冷的刀锋掠过咽喉,标长瞪圆双眼,难以置信地捂住鲜血喷涌的喉咙,直愣愣的往后一栽。
沐峰甩了甩刀锋上的血珠,面无表情:
“清理尸体,继续警戒,确保玉山军安全抵达!”
……
朔风城
第五长卿正步履匆匆地走向将军府,就在刚刚他接到传令,立刻赶往将军府议事。
他很好奇,眼下两军不是对峙吗,有什么军情会如此紧急?
“嘎吱。”
等他推开屋门的时候,几名平章大将军皆已到齐,看他们的表情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但第五长卿无意间对百里天纵来了一个对视,他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诡异。
“呵呵,第五先生到了。”
耶律昭夜爽朗的笑声在屋内响起:
“既然人来齐了,那就开始议事吧。百里兄,你来说。”
百里天纵环视全场,手中举起了一张薄薄的信纸:
“刚刚接到消息,蜀国筹措了一批军粮,足有二十万石,正囤积在边关,准备送入奴庭,支援陇军作战。”
“什么!”
话音一落,众将皆惊。
而第五长卿的眼中更是闪过一抹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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