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一番老人家也没舍得下狠手,陈宣很配合的给他敲了两棍子后背就当给过教训了,那力道严重怀疑能不能打死蚊子。
消停下来后老人家烦躁的心情倒是得到了充分的缓解,得亏有这臭小子逗自己开心呐,要不然人都要少活不知道多少时间。
站在他老人家的角度,当了几十年皇帝,如今虽然没退位,但大小国事几乎都交给太子周尘在处理了,可作为过来人,太子的很多操作他看了都感到捉急。
然而他能怎么办,只能看着呗,这个国家早晚要交给太子的,最多也就只是趁自己还活着,太子再怎么折腾还能帮忙兜底,成长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不是么。
其实如今的太子周尘足够幸运了,只要不太蠢,再怎么样还有老人家兜底,哪儿像老人家自己,当年上位举国上下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所以老人家心头烦躁啊,既然让太子负责处理国事了,只要没出大错,他也不好指手划脚,管得了一时还能管一世?最终还是要靠太子自己的,是以心头不痛快,他老人家就来折腾陈宣了。
还是这小子上道,让自己省心,有些话不用说都能心照不宣,每次相处下来都心情大好。
见老人家重新坐下,陈宣装模作样龇牙咧嘴道:“岳父大人你也太狠心了,差点被给你打死,纤凝还没过门呢,难不成你想让她守活寡啊”
闻言老人家咬了咬后牙槽,这臭小子当真是百无禁忌啊,说话不过脑子,这种犯忌讳的话也是能张口就来的吗?算了,不和他计较,他还是个孩子,童言无忌,坏的不灵好的灵。
斜眼看他,老人家挥了挥手中棍子冷笑道:“我看你小子皮又痒了,要不再给你松松?”
“小婿可没受虐的嗜好,你老人家还是省省吧,别给你累着了”,陈宣缩了缩脖子道。
从陈宣内心而言,两人虽是翁婿,实际上跟父子没什么区别,来这个世界后身体缩水,连带着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小时候无父无母,虽然平平安安长大,还没吃过苦,但终究少了完整的童年时光,自从遇到老人家之后,相处下来,算是把小时候缺少的部分补全了。
换个角度,老人家又何尝不是弥补了缺少的一部分完整人生呢,天家无情,除了小扶摇之外,老人家并未在儿子们身上体会到多少当一个父亲的感觉,这才是陈宣在他面前不管如何不着调他都包容的原因。
相见恨晚呐,可惜,时间不等人,相处的时间太少了,而且时日无多,才更显弥足珍贵。
见他没脸没皮的样子,老人家嫌弃的撇了一眼,冷哼一声不和他计较了。
接着陈宣犹豫了下,毫无形象的瘫坐椅子上,用一种不着调的语气道:“岳父大人心情好点了吧?不是我说你,要摆就摆他个彻底,操什么心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做事方式个风格,你不能用你的经历去要求别人,别人也没法成为你,若是一味的仿造你的行事方式只会适得其反,天塌不下来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人家当然知道陈宣说的是什么,这就是两人的默契。
道理他都懂,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正因为逐渐交权给太子了,所以哪怕太子的很多决定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没有插手,然而毕竟是他兢兢业业守护了数十年的国家,是真怕自己撒手人寰后败在太子手中啊。
他老人家如今并不在意权利,仅仅只是担心不当家了,家业会败在当家人手中,内心纠结的也仅仅只是这点。
其实他也早就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时日无多,闭眼后哪儿还管得了身后事?索性完成了小扶摇终身大事这个最后的牵挂,其他的爱咋咋地吧。
不过哪怕他知道陈宣是以不着调的方式开导自己,依旧没好脸色的撇嘴道:“要你说?小小年纪整得一把年纪似的,以为老夫还没你活得通透?”
这话陈宣没法反驳,纵观周边各国,乃至他记忆中的历史,几个帝王能做到老人家这样豁达?莫说在还活着的时候就交权了,到老来对权力的执着近乎疯狂,猜忌这个猜忌那个,恨不得把权力带进棺材板都不撒手。
来这里老人家是寻开心的,而不是继承人乃至国家未来,况且陈宣这个政治小白,和他说这些分明就是对牛弹琴,于是老人家转移话题道:“请帖都送出去了吗?”
“请帖?”陈宣眨了眨眼。
待他飞速反应过来的时候,老人家嘴角直抽抽无语道:“臭小子,你别告诉我,还有半个月就要大婚了,你连请帖都被送一张!”
这个还真没有,陈宣寻思着该通知的都已经通知了,又没个三亲六戚,所以这事儿就没怎么上心,到时候大家聚聚吃吃喝喝就完事儿了呗。
他也是吃了没结过婚的亏,请帖这种正式流程还是要有的,礼节问题,毕竟这个时代礼节太重要了,口头说说不太正式,还是个得罪人的事情,又不是搁他上辈子,群发个短信通知到位就可以了。
心虚的他缩了缩脖子眼神飘忽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自有主张”
还有半个月,完全来得及,拢共就那么些人,他现写,挨个送到手都花不了多少时间,心头稳得一批。
老人家一看就知道这小子之前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老夫打死你这个混小子,终身大事,有你这么马虎的吗?”
这是真生气了,说着就动手,揍孙子似的往陈宣身上招呼棍子。
这个陈宣没躲,毕竟是自己真错了,任由老人家打得身上砰砰作响,反而还安慰道:“岳父大人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骨,你就放心吧,小婿回头就安排上”
如此乖巧老人家反而不习惯了,打陈宣他也心疼,几下之后下不去手了,气呼呼道:“你不知道躲啊,疼不死你,还你回头安排上,你懂不同的人请帖上如何措辞吗?”
边上小公主见他被打心疼坏了,但又不好责怪父皇,而且当面也不好贴陈宣身上关心,那叫一个纠结,恨不得自己替陈宣挨打。
“没事儿的纤凝,我皮厚着呢,岳父大人这几棍子就跟挠痒痒似的”,陈宣先是安慰了她一句,回头又看着老人家挠挠头道:“以前跟少爷读书的时候学过,只是没怎么认真听,我回忆会议问题不大”
老人家心累,你这都快成家的人了,咋就这么不着调呢。
暗自惆怅,他沉吟道:“臭小子,老夫知你从小在高家长大,也是个有情有义的,老夫也不挑拨你和高家的关系,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感念高家对你多年的照顾,称高景明少爷没什么,但以后当着外人还是要注意点,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但多少还是要为小扶摇想想,她总不能跟着你叫少爷吧,哪怕夫唱妇随她乐意,可高家敢受这个称呼吗?这些细节多注意点,别给人找到借口针对,我是指高家,你也不想害了他们吧?”
“小婿知道了,多谢岳父大人提醒,以后会注意的”,陈宣认真点头道,他的确不在意这些,可成婚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啊,这就不是他想当然的事情。
知道他心头有数,老人家转而道:“你也别瞎忙活了,请帖的事情老夫帮你来办吧,别因为哪个措辞不到位得罪人,把要请的人名单给我,我这边给你安排,时间还很充裕”
“那多不好意思啊,会不会太麻烦岳父大人了?”陈宣苍蝇搓手道。
老人家鄙夷说:“你会不好意思?”
尴尬一笑,陈宣隔空取来笔墨纸张书写名单,嘴里说道:“我这孑然一身,亲戚无有一个,认识的人不少,关系好的却不多,也就那么些人吧,高家这边,高夫人是要请的,少爷算一个,高老爷也请吧,还有何管家,耿叔他们也请,毕竟相处那么多年,其实高家只需要一份请帖就可以了,但终身大事,这些关系好的人还是正式给份请帖才像话,然后少爷之外的阳县四虎要请,对了,玉山先生可不能落下,舒耀也得给个请帖,来不来是人家的事情,反正咱也不惦记那点贺礼,我想想,还有裴先生……诶,这么算人的确不多啊”
一番书写下来,陈宣猛然发现,貌似自己十多年来的关系网也就这些?当然,这并非全部,还有些他没想好要不要请,主要是合适不合适请的问题。
见他写写画画嘀嘀咕咕,老人家和小公主都有些心酸,因为陈宣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人都没有,何等悲哀?
‘以后宣哥哥就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有我在就不孤单,可哪怕加上我,家里也太冷清了,看来还得我以后主动帮宣哥哥物色一些红颜知己,儿孙满堂才幸福’,小公主此时心头如是想着。
而老人家在在想,是不是平时对这小子关心太少了?难能可贵的是,他并未走上歪路。
心思并未表现在脸上,老人家问:“就这些人了吗?”
犹豫了下,陈宣沉吟道:“岳父大人,按理来说,庆王那边也是要去请帖的,毕竟高家这边抹不开,然后我还想请荣老以及太子,你老人家觉得呢?”
“的亏老夫过问一下,要是让你小子来还不乱套,他们是娘家人,还用你请?”老人家没好气道。
挠挠头,陈宣尴尬一笑道:“也是哈,那就算了”
点点头,老人家问:“还有吗,确定下来我这边好安排人手”
再次思索片刻,陈宣想了想道:“岳父大人,你看啊,小婿呢,即不是文坛官场中人,也不是江湖中人,闲云野鹤一个,所以在江湖上也认识了一些人,你觉得可以请吗?”
“那就看你自己了,想请就请,不用在意其他,虽然圈子不同,谁还敢不给面子闹事不成”,老人家不以为意道。
有这句话陈宣就有底了,点点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小婿就有数了,太玄门,寒山剑宗,东刀楼,都有认识的人,送一份请帖吧,无相寺就算了,早已经封山,对了,还有赵青鸾,毕竟相识一场,赵青鸾都请了,她师父凌云也不能落下,鹤翁它老人家也得通知一声,何红衣……”
一番思索下来,陈宣总算是把名单确定,也就何红衣的时候有些犹豫。
拿到最终名单,老人家皱了皱眉道:“要请谁就大大方方的请,莫非以为老夫不知道那何红衣对你心有所属?你是年轻人,老夫理解,不过有言在先,婚后一年之内,莫要带其他女子进家门,要不然让小扶摇如何自处,其他的老夫也管不了那么多”
说着他顿了一下又道:“尽给老夫出难题,那凌云远在玉华国,时间上应该是来得及的,不过鹤翁是谁?”
干咳一声,陈宣说:“玉华国太远的话,小婿亲自去送吧,然后鹤翁是小婿认识的一尊异兽,实力在宗师境界亦是拔尖,隐匿在玉华国西北边的迷雾泽内”
闻言老人家点点头道:“其他的交给老夫安排人送请帖即可,那个鹤翁只能你自己跑一趟了,太远不说,迷雾泽老夫也听说过,一般人进去后就出不了了”
“鹤翁来不来还是回事儿呢,通知一声还是有必要的”陈宣点头道,完了又说:“对了岳父大人,请帖你这边安排人送到即可,天南海北的路途太远,其中一些人我提前说好了会亲自去接送他们的”
“嗯,那行,事不宜迟,老夫这就去安排人写请帖送达”,老人家拿着名单就起身道,都不待迟疑的。
陈宣傻眼道:“岳父大人不用这么急吧?”
“宜早不宜迟,咋地,你还想留老夫吃完饭啊,这也太早了点”,老人家挥挥手就走。
起身相送,陈宣小声嘀咕道:“我只是舍不得纤凝而已”
嘴角一抽,老人家就当没听见,哪儿有把心里话说出来的道理?这小子只是在劝自己别太累了而已。
老人家之所以这样上心,关心陈宣之余,也想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兢兢业业几十年的皇帝,如今卸下担子,没点事情做真心不习惯啊,会憋出毛病来的。
目送他们离去,陈宣由衷一笑,有长辈关心的感觉真好,不知不觉间,自己已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呢。
重回后花园小院,老人家他们走后,工匠们已经撤走,小公主还没嫁过来,整个府邸空空荡荡显得有些冷清。
回忆请帖名单,陈宣确定没有遗漏后,琢磨着还有半个月就大婚,该准备的也要准备起来了,娶妻这种事情一辈子就这一次,自当是尽可能的风光无限。
于是他回头对杜娟道:“娟姐,咱家如今有多少钱你应该知道吧,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这边有没有路子安排起来,不行的话看来只能找郑家商会了”
“不知老爷的意思是?”杜鹃不解问。
笑了笑,陈宣说:“我是这么计划的……”
听完后,杜鹃羡慕扶摇公主之余,点点头道:“老爷放心,你的计划我来安排,我知道江湖上有几个势力都能做到,以你的名义打声招呼他们哪儿有不配合的道理,况且又不是不给钱”
“嗯,那就麻烦娟姐了,事先不要声张,在大婚那天给纤凝个惊喜,想必定然终生难忘”,陈宣点点头道。
雷厉风行的杜鹃说:“应该的,老爷不必如此,我这就去操办了,老爷对夫人真好”
留下这样一句话她就风风火火前去安排陈宣交代事宜了,想到陈宣的计划就羡慕得不行,但却是羡慕不来的,毕竟能有幸嫁给他为妻的,全天下也就扶摇公主一人。
边上的小丫头提醒道:“老爷,既然还有半个月了,那我们府上是不是也要布置起来啦?”
“咱家就这几人,忙得过来吗?柔甲你就别操心了,过两天礼部会来人布置的,娶公主,很多细节需要注意,他们才是专业的”,陈宣笑了笑道。
转而又在琢磨,婚礼是三月初三,但也不是那天把小公主娶回来就完事儿了,至少得提前几天就开始热闹起来吧。
‘纵使请的人不多,也得提前几天接他们到来,要不然大婚那几天冷冷清清像什么话,接下来有得忙了’
心头嘀咕,陈宣计划提前五天就把高景明他们带来,他成婚的时候自己可是忙前忙后好几天来着,咱也得享受一下状元郎当迎宾的待遇,也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提前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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