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悬空。
月光洒在洛玉衡脸上,那张完美到寻不出半点瑕疵的脸庞惨白,瞧不出分毫血色。夏夜的凉意沁了过来,如玉雪肌上边泛起一层密密麻麻的寒栗,微微吐了口气,纤长的手指将一缕凌乱的发丝勾至耳后。
洛玉衡略有无奈的笑了。
武道一途,终究是没有什么捷径可循的。
不是自己的力量,到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掌控。便是已经过去二十年,这一股力量于她来说依旧还是沉重的负担。
只是虽有折磨,洛玉衡却并不后悔当初做下的决定。
慢慢的,越来越冷了。
洛玉衡身子止不住的哆嗦起来,两排整齐莹白的牙齿都在快速碰撞,传出咯咯咯咯的声音。全身上下的皮肤仿佛都失去控制般痉挛着,手指不自觉的弯曲,关节处开始发出怪异的爆鸣声,鼻翼芳唇间呼吸也变的越来越急促,呼出的气流似是都变成了冬日白雾。
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冠军侯府。
她看到,洛天璇洛天衣两个妮子正垂着头,小声的嘀咕着什么,也不知说到了什么羞耻的事情,但见洛天衣小脸儿腾的一下绯红,娇艳欲滴。
抬眸望去,离府的马车,早已没入黑暗,再也瞧不到半点痕迹。
抿了抿唇,强行控制着身上的煎熬,洛玉衡足尖在瓦片上轻轻一点,月光下,素娥广袖,霓裳舞转;瓦片上,雾縠冰白,云涛冻裂;素履踏玄霜,蟾宫阶凝千载雪。
冠军侯府中,刚刚回来的花怜月和洛天璇似是同时察觉到什么,下意识抬起螓首望去,却什么也没能瞧见,唯有月光如沙,凉风如梭。
当身影再次停下,已到王府之中。
洛玉衡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不过只是短短时间,洛玉衡的情况就已经变的极为不正常,乌黑的发丝和长长的睫毛,全都蒙上了一层莹霜,乍看之下,仿佛都变成了银白的颜色。
一双莲藕似的手臂,用力的抱着肩膀,身子抖个不停。
冷。
明明是夏天,洛玉衡却感受到难以形容的寒冷。
这种冷意,纵然是面前燃起熊熊烈火,也无法将其驱散,相反,这彻骨的寒意还会被烈火的灼热,强行逼回到身子里面,承受更为煎熬的折磨。
她的身子已经变的有些踉跄,肢体僵硬,不受控制。
皮肤似是都变成莹白的冰,就连里面的血,似是都要被冻结。
一步步,终于走到后院。
王府的后院,同样有一个人工湖。
自是比不得杨府那般宽大,深邃,真要算下来,也就是个直径约摸五六丈的池子,王府已经多年无人打理,但因着昨日暴雨的缘故,湖里面依旧蓄满了水。
修长的脖子微微蠕动着,洛玉衡一步一步冲着前方走去。
没有半点迟疑,雪白的绣鞋踏入稍显浑浊的湖水。
身子中积攒的冷意,开始顺着皮肤,顺着湖水缓缓渗透。若隐若现间,似是能瞧见纤长小腿划过的地方,湖面开始凝结出细碎的寒霜。
水,越来越深了。
不知不觉,洛玉衡已经行至人工湖的正中心,湖水已经没过白天鹅般的脖颈。
洛玉衡的身子依旧还在神经性的战栗着,鲜血正在血管中缓慢的流动,可血水中似是凝结出无数细碎的冰碴,每一次的流动,就仿佛无数细碎的钢针,自血肉间蠕动。
痛。
很痛。
心。
脑。
血肉。
骨髓。
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纵是千刀万剐也不能及。
“啊……”
悲鸣与呻吟。
嘁哩喀喳。
怪异的声音。
此时此刻,若是有人能在天上向下望去,便会发现那诡异的一幕,偌大的人工湖以洛玉衡所在的位置为中心,一片冰白开始缓慢的冲着四周扩散。
整个人工湖,正在一点点被冰结。
……
白日的阳光已经完全褪色,夜愈深,灯愈亮。
东陵城内灯火如龙。
房家的大宅几乎燃起所有的灯火,便是深夜也犹如白昼,风声摇动,灯火便随之摇曳,平添一份绚丽。
一位位在房家占有极重要位置的人,都聚集在房府的正门。
房海,房江,房河,房山,房家年轻一代,除却早已被逐出家门的房湖之外,尽数在此,便是房家老爷子房德,手里也拄着一支拐杖,正在风中等待。这般阵仗,让房家不少下人都是心有狐疑,不明白这究竟是哪家大人物要来,居然能让家主这般重视,便是宁和帝亲至,也不至如此吧?
这样的等待已经持续许久。
偏生不管是年轻气盛的房江,房河,还是位高权重的房德,都没有露出半点不满。
又过了一会儿,夜幕中忽然传来车轮的声音。
下一瞬几人的视线几乎同时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很快,月光中一辆马车缓缓映入众人眼帘。
马车行至房府门前,终于停下,车帘掀开,一道年轻的身影出现。
房家众人面色皆是一亮,甚至还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模样。
宋言下了马车却并未急着上前,很快高阳的身子也从车厢中探了出来,于宋言搀扶之下,稳稳落在地上。
倒不是高阳矫情,下个马车还要人搀扶。
一方面,这年代的马车较高,上下本就不易,于寻常人家大概双手在车架上用力一撑,跳一下也就上去了,可对于比较讲究的大户人家来说,上下马车都是要准备凳子的。更有权贵之家,还要准备人肉踏具,也就是人凳,专供主子上下马车踩踏所用。
《周礼·春官》所载:乘车上马则执策立于蹬侧,蹬者,仆也。
于另一个平行时空,这样的人凳,从商周一直持续到满清。
另一方面,东陵贵女身上的裙装都较为繁琐,虽甚为美观,但行走时颇有不便,上下马车时若无人搀扶,便很容易直接摔下去。
大抵是有些丢脸的。
两人刚刚转过身,房家一行人便已迎了上来。
还不待房德等人开口,宋言便先一个拜礼就弯下腰身:“见过老公爷。这些时日,朝中多有弹劾,想要宋言性命者狂悖猖獗如蛇蝎,多亏老公爷舌战群儒,护佑之恩,宋言没齿难忘。”
这话意思很明显,您的恩情,咱都记着,自会回报。
果不其然,听闻这话房德脸上笑意登时愈发浓郁,忙上前一步伸手将宋言扶起:“宋侯客气了,宋侯于北方御匈奴,振国威,护万民,实乃国之英雄,社稷之神器,身为当朝尚书令,老夫怎能容许神器蒙尘?”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有水平。
咱护着你,纯粹是因为你的功劳,跟私交是没有半点关系的,更不是贪图你的回报。
将宋言扶起来之后,房德便握住了宋言的手,轻拍宋言手背:“宋侯怎地来的如此之晚,可让老夫这一通好等。”虽像是在嗔怪,责备,但言语中却是半点责备的语气都没有。
宋言便笑了笑,说道:“是小子的不是,无奈今日事情实在是太多,福王府的事情想必老公爷已经知晓,好不容易处理了那些尸体,回到府上,又有楚国使者来访。”
“因此便耽搁了些许时间,还望老公爷恕罪,待会儿小子自罚三杯。”
房德便哈哈笑道:“你这小子,我看你是知晓老夫今日准备了三勒浆,来糟践我的好酒来了。”
三勒浆来自胡地。
一般来说胡商最先接触到的便是楚国。
便是带了酒水,也多被楚国贵族酒楼买走。
宁国这边想要品尝三勒浆,便只能通过二道贩子,价格比起从胡商手中购买,少说还要翻上好几倍。
上一次来房府之时,房德便是以三勒浆招待,于宋言来说三勒浆便像是酸酸甜甜的果汁,昂头低头便是一杯,看的房德甚是心疼……这般美酒是要品的啊,似宋言这般简直是牛嚼牡丹,能喝出什么滋味?
是以,便有了糟践一说,倒也不是故意贬损。
相反这一番话,直接让两人之间因着长时间未曾见面稍稍疏远了一点的距离重新拉近。
便在这时,高阳也行至前方,冲着房家众人行了一礼:“见过祖父,见过公公,见过各位叔父。”
言语间,还是有些忐忑的。
房德脸上笑容却很是温和,看着高阳点了点头:“好,好,好,高阳也回来了,莫要在意那许多,人平安无事就比什么都好。”
这时候,房海也凑了过来:“外面风大,便莫要在这儿站着了,进屋去,进屋去。”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入了房府。
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下人瞧见宋言,一眼便认出这是年节时分的贵客,倒是没想到不过只是几个月的时间不见,这位贵客居然能让家主到门前亲自迎接,如此来看,传言应是真的了。也有人瞧见了高阳,眼睛里便不免有些惊讶,这位少夫人,不是听说已经失踪了吗?失踪只是好听一点的说法,实际上房府中多流传高阳已死,怎地现在又忽然出现?还是和冠军侯一起?
一些人心中便好奇起来,只是房府下人显然被调教的很好,他们很清楚不该自己知道的事情莫要瞎打听,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到了客房,但见圆桌上是满满当当热气腾腾的各式菜肴。
这已经是今晚做的第三次了,不是热菜,是直接撤下去重做,真正的高门大户,不会在这种小事儿上让贵客瞧出半点不是。
餐桌上很是热闹。
房德非常高兴,嘴巴大概是没停过的。
多是询问辽东那边气候如何,可曾适应?要么就是询问高阳这段时间过的怎样,可有受到什么委屈,要么就是询问房婉琳在那边如何。大概,这便是中原汉人的传统,说正事儿之前总是要先唠唠家长里短,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这才一点点扯到正事儿上。
“宋侯这次回京,准备停留多少时日?”房海貌似随意的问道。
宋言抿了抿唇,在房德略有心疼的眼神中,一口吞下一杯三勒浆:“这次不会停留太久,长则十天半月,短则三五日,便要重返辽东了,那边需要有人坐镇。匈奴,女真可都不是什么老实人,但凡有一丁点的机会,他们就会南下。”
“匈奴这次虽遭受重创,但未损根基,那索绰罗更是个野心勃勃,想要入主中原,称宗做祖的,女真那边也有杨家在后面支持。现如今两边更是联手,别看我在朝堂上训斥匈奴女真使团如同猪狗,更是张嘴索赔千万白银,但对方显然不会同意,说不得还要再打一场。”
房德面色也有些凝重,一个匈奴就足够难缠,若是再加上女真,以宁国现在的情况,那当真是极为麻烦的。
“那你准备怎么做?继续据城而守吗?”
宋言便摇了摇头:“据城而守没什么意思,还是要主动出击更为痛快。现在女真那边并未完全统一,所以我估计,完颜广智应该会付出一定代价,从匈奴那边借兵,然后统一海西草原。”
“这里面,便有不小操作的空间。”
房德的眼睛眯了一下:“宋侯没有想过一直留在东陵?现如今有梅武坐镇辽东,主动出击或许有所不足,但老夫相信,以梅武老将军的实力,只是防守的话,便是索绰罗和完颜广智联手,也别想踏入关内半步。”
“待到宋侯坐镇东陵,整顿国内乱象,到那时候区区匈奴和女真,根本不足为虑,若是举全国之力,便是将匈奴女真亡族灭种,也并非不可。”
宋言笑了。
这样的老狐狸说话就是含蓄。
什么留在东陵,整顿国内?
还不就是想要打听一下,宋言究竟是不是真的要造反?有没有想法坐上龙椅?想要知道百官离去之后,宁和帝和宋言私下究竟说了些什么,是不是禅让?
毕竟,便是现在,皇宫中还驻扎着宋言麾下两千五百名银甲卫。
昨日朝堂之上,宁和帝更是当着百官的面宣称,宋言已经造反了。气氛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好像宋言不真个造反都有点说不过去了。下次朝会是在后日……百官心中大抵都是有些好奇的,不知下次上朝的时候,坐在龙椅上的究竟是宁和帝还是宋言。
眼帘垂落,宋言面上的表情多少是有些无奈的:“昨日,老公爷离开之后,陛下单独留了我一段时间,也的确是表示,坐在那龙椅上太久,太累,想让我来做皇帝。”
此言一出,房德,房海,房山,房江,房河皆是眼睛忽然睁大。
便是高阳眸子里都闪过一些惊讶。
也难怪他们会有这样的表情,不管是这个时空还是另一个时空,皇位自古以来都是立嫡立长,要么就是自己有本事,能主动抢到继承权……比如说玄武门对掏,为了提前让老父亲安享晚年发明了太上皇的那位,又比如说愣生生让老父亲多活了四年,在洪武三十五年传位给他的那位。
妥妥的两个大孝子。
但不管怎样,那都是皇室血脉自己争来争去。
传位给外甥女婿,亘古未有。
所谓禅让,无非便是给造反的一方,和被逼下台的一方,都寻了一个体面一点的理由。
之前朝堂上看宁和帝的态度,房德便心有怀疑,毕竟宋言虽然带兵上殿,却从未言语过造反,更从未逼迫过宁和帝,更像是在给宁和帝站台,反倒是宁和帝主动言之宋言已经造反。
显然,宁和帝早就有了将帝位传给宋言的心思。
宋言带兵上殿,恰好给了宁和帝一个借口。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宋言身上,很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宋言究竟会给出怎样的回答,毕竟那可是帝位啊,万万人之上的存在。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扛得住这种诱惑?
“我拒绝了。”
此言一出,四周便是一阵惋惜的声音。
“其实在我看来,对整个宁国来说,将帝位交给我算不得多好的选择。”宋言笑了笑,说着:“现如今的宁国,起义丛生,乱军比比皆是,这本就是揭竿而起的造反,若是让我做了皇帝,那更是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因此要造反,要清君侧,想要拨乱反正的人还不知有多少。”
“旁的不说,福王,晋王,怕是都要起兵。”
“更何况还有其他皇室宗亲,先不说有没有那种实力,至少都有了争一争大位的理由。届时,可以想象整个宁国会是怎般模样,战火纷纷,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满目疮痍,不足形容。”
“为我一人之帝位,害宁国苍生生灵涂炭,吾不愿也。”
这都是些大逆不道之言,只是眼下这般情况,倒也无人在意了。
餐桌上陷入短暂的沉默,这时候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是房德房海心中居然也泛起些微的惭愧,大抵是因为他们只想着权力,却从未想过宁国会怎样,百姓会怎样。
便在这时,宋言的声音又再次传来:“不过,陛下应该会将安州府,平阳府全部交给我来管理。”
“应该也会给很大的自主权。”
“接下来,我会想办法将海西草原和漠北草原都给打下来,到时候便是我自己的地盘。”
此言一出,房海,房德皆是吸了一口凉气。
本以为宋言对帝位没什么想法,现在看来宋言的野心可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大。
漠北,海西。
这两块地方若是能拿下,宋言名下的领地,怕是比中原四国中任何一个都要更大,这时候便是宋言自立为帝,怕是也没人能说出半点不是。只是很快,房德便皱起眉头:“海西漠北,苦寒贫瘠,便是打下来又能有什么用?”
“难不成宋侯海准备在漠北建立城市?”
“这怕是有些天方夜谭了,那些地方什么物产都没有,又不能种粮食,宋侯怕是只能往里面白白砸钱。”
宋言便笑着摇头:“老公爷说笑了,漠北海西,虽贫瘠了一点,但还不至于什么物产都没有,别的不说,单单只是那些战马,便价值不菲。”
更何况,西伯利亚都能种土豆。
没道理海西草原和漠北草原不行。
其实从气候条件上来看,是完全可以的,无非是土豆喜冷凉但怕霜冻,一旦到了冬日,土豆很容易被冻坏,来年不会发芽,无霜期短确实是最大障碍。但地窖越冬术,冻土催芽法,都是经过历史验证可行的手段,想来应是没太大问题的。
房德和房海显然想的更多,两人相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神中的精光。
刚刚宋言特意提到了战马。
战马是干嘛用的?
打仗啊。
宋言的野心怕是比刚刚预料的还要大。
恐怕宋言盯上的根本就不是漠北草原和海西草原的土地,而是生活在两处草原上的蛮人和战马,宋言精通练兵,用兵奇诡,若是能将这两地征服,麾下兵卒就能大部分转化为骑兵,说不定还能驯服蛮人,组建以蛮人兵卒为主的骑兵军团。
到那时,十万铁骑,绝不是一句玩笑。
再挥军南下,宁国何人能挡?
赵国,何人能挡?
便是楚国,是否能挡得住这般撄锋?
这位宋侯,这是想要一统中原的节奏啊。
偏生,不管是房德还是房海,还都觉得很有可能成功。
这样的一根大粗腿,无论怎样必须要抱住了。
还多亏房海之前提醒自己,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也一定要在朝堂上力保冠军侯,不然的话想要攀上这条大腿,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咳咳……”房德轻轻咳嗽了一声:“宋侯大义,不过辽东那边终究地域宽广,侯爷虽聪慧,却分身乏术,有些地方怕是会出现管不过来的情况。现在安州那地方便是知州也没有,不若让房海去安州那边做个知州,也算是为宁国,为辽东略尽绵薄之力。”
房海,堂堂松州刺史,绝对是个有本事的,居然还要下降几个品级,到安州那边做知州?宋言挑了挑眉,房德这老狐狸这是在下注,在投资啊。
当然这样的事情,宋言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同房家加深一下联系,对他并无任何坏处。
当下宋言便哈哈笑道:“老国公说笑了,房伯父之才做一个小小知州岂非太过委屈?便是刺史也是做得的。”
此言一出,房德房海脸上尽皆露出微笑。
房德的视线缓缓转到了高阳身上,话锋一转:“说起来,宋侯您这件事做的便有些不地道了,高阳不管怎样说也是我房家孙媳,一直以来房家更是将高阳当做亲女儿一样看待,现在福王府遭受大难,福王,福王妃不知所踪,房家便是高阳的娘家。”
“结果你把我房家的闺女,往平阳一藏便是大半年,这事情若是传出去,高阳名节尽毁,宋侯总是要给个说法吧?”
忽然间说到自己身上,高阳面色顿时一阵紧张,下意识想要开口,却是被宋言一个眼神阻止。旋即宋言说道:“此事,的确是本侯的疏忽,本侯的确是要负责,就是不知房家要怎样的说法?”
房德面色有些悲戚:“高阳本是我的孙媳,然房俊福薄早亡,老夫虽甚是悲伤,却也不能耽搁高阳一辈子,原本是准备重新为高阳寻一户好人家,总算不至于孤独终老,可现在高阳名节已经坏于你手……”
这话听的宋言满脸古怪,怎地就坏于自己之手了?他做什么了?
好吧,好像除却那最后一步,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这样说好像也没啥问题。
“再想要寻个好人家,显是不太可能。”
“其他人家,便是将高阳嫁过去也是多受苦难,若是遇到品行不端之人,更是要一辈子受尽磋磨。”
“既然这事是宋侯之过,那就请宋侯负起这个责任,选个良辰吉日,娶了高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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