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合拢衣袍,可惜头上没有冠冕。
自己虽然通晓古今,从往脸上绘画血迹、再到头戴所谓朱缨宝饰,无一不知。
但眼前这两小屁孩对头部佩戴的认知还是橄榄枝和头盔,自己显露个长发就行。
祂顺手捏住辛克和吉德两个矮人的头颅,将其扯下,在手里做个把玩。
安格隆率先跳上来,就看见两个矮人的无头尸体跪倒在地。
“之前爸爸被丢下去的时候,没见过这人唉。你就是索多玛信仰的这个神吗?”
小安的身形从驴车上跳下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面前的夫子。
那男人只是狰狞一笑:“我是你爸爸!”
这话吓得小安一愣,急忙睁大眼睛仔细瞧着。
不对,他爹可没有把矮人的头颅放在手中转圈圈的爱好。
而且爸爸被丢进岩浆之后就算复活出来,方圆火山范围内,是找不到衣服的。
哪里还能够穿戴整齐一身长袍呢?
他不站在火山口对着撒尿就不错了。
此时亚伦和马鲁姆也正好走上,马鲁姆扶好驴车,来到亚伦面前,解放了星际战士的姿态,口中警惕道:
“这人很危险,即便是被大魔盯着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这种压迫感。”
“吼呜——”
安格隆也做出恐吓的姿势,举着双手张牙舞爪,要吓唬这个说是自己爸爸的野男人。
亚伦倒是没感受到有什么压迫,这不就是个普通长头发中年男人嘛。
起码这么长的头发一定会让父亲羡慕,而且打理得很整齐,发茬也不散乱,相当柔顺。
别说老东西,看得亚伦自己都羡慕了。
到了这里,他也松开了手,任凭易普拉四散逃离,可他往后跑,那些宗教卫兵们已经拦住了下山的道路。
就算没人将他丢进去,火山高处的环境也无法久留,迟早会死在此处。
因此逃离无果的易普拉只能返回亚伦一家人身边,看到矮人的无头尸体之中站着的男人,更是吓得躲在驴车背后,不敢动弹。
反倒是无力去看那个守卫在队伍前方的蓝色甲胄巨人,因为那长发男人更为恐怖,在一瞬间就占据了任何凡俗生命的视野。
就连马鲁姆为之警惕、安格隆对其哈气,也是这种力量的表现之一。
四神所在,万众瞩目。
只有老五和亚伦没什么感觉,老五甚至还想着用蹄子剖开地上积累的火山灰,看看能不能翻找出来一些能吃的作物。
夫子合拢双臂,宽大的袖口将其正面掩盖,口称道:
“献出曰祭,献行曰礼。你们是走到最高处的祭品,祭祀需要遵守礼节。”
安格隆还不忘好奇道:“礼节?”
夫子点头:“不错,用以区分凡俗生活,割裂认知,专献给神的行为。神认可之后,自然降下赐福,实现祈愿。”
安格隆口中来了兴趣,叽里咕噜倒出来一大堆话:
“是唱歌跳舞吗?我只见过妈妈那边的神庙把牛头摆在盘子上,然后大家就一起唱歌跳舞去了。”
“可惜那些摆在盘子上的食物不能吃,只有爸爸敢去偷吃,他说他就是神,反正是献给他的。但是人们祭祀的时候祈求的愿望,我从来没见过爸爸实现过。”
夫子袖袍之中的手紧紧握住,就是这样,你们的父亲就是如此无赖卑鄙!
拿了别人的东西不干活——该杀!
“多说无益,”夫子冷冽,“跳下去吧,这座城市将被拯救。”
安格隆大叫一声:“好嘞!”就要往火山口里面跳,才刚刚跳起来,就被马鲁姆一把扯住,丢回了驴车上。
亚伦朝着小安头上就是一个板栗:
“怎么这么傻乎乎的?”
小安摸着头,满脸委屈道:
“爸爸以前说我的身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我猜这个考验的目的也是想看看我们是否愿意为了拯救城市而牺牲自己。说不定跳下去就直接离开了幻境,通过了考验。要是离不开,我也死不了。”
幻境、考验?
躲在驴车背后的易普拉只能在大脑之中接收到这些词汇,却无法理解,或者说不敢去仔细思考其背后的含义。
没有人会去质疑自己存在的合理性。
但他也从安格隆的话之中听到了一些新消息,只要愿意牺牲自己拯救城市的人,就能活下来?
怪不得他们一家在之前第一次献祭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将父亲这个角色献祭出去。
易普拉的内心活跃起来,蓝紫色的气息开始在他的内心之中生长。
家里来客人了,主人自然要在场,哪怕只是看个监控。
亚伦只是走到前方,绕过马鲁姆,抖了抖身上衣服,打理整齐,开口问道:
“你认识我父亲吗?”
夫子淡然道:“我们是天生的兄弟,他应该归于我们。”
亚伦接着问道:“那您也是永生者?”
夫子不屑笑出声来,鼻孔中气息喷吐:“呵呵、永生于我等而言也不过是白驹过隙。”
祂开始踱步移动,语气骄傲,那双骄傲的眼睛却时不时注视着小安的方向:
“来为我展现祭祀,用你们最喜欢的形式,战斗的勇气、杀敌的怒火,嘶吼出声!”
“无视对死亡的恐惧,怀揣着敬仰,跳下火山!”
亚伦只是摇头,最后问道:“听不懂,跳个火山都那么麻烦。呼——那您称呼我的父亲为什么?”
夫子挥开袖袍,正好挪步到火山边缘,张开双臂,一口荡气回肠:“受诅咒者。”
亚伦闻言,麻溜躲回马鲁姆身后,推着驴车就往回跑,路过马鲁姆的时候低声急促道:
“是恶魔,弄死它。”
但凡夫子说出“尼欧斯、弟弟、小鬼”之类的话,亚伦还能当这人是个永生者。
“受诅咒者”这个词汇一出来,他连谈都懒得谈下去,直接干架吧。
马鲁姆的脚步反应更快,脚尖只是轻轻跳起,背后的动力背包全力输出,手中链锯剑蜂鸣暴怒,狂吼一声:
“帝皇在上!”
就朝着夫子脑门上劈过去。
你这头发这么长,还这么好看,我家老爷心眼小,等会要是复活看见了,肯定不喜欢。
驴车上的小安也是一个劲伸出手:
“哥哥让我也上吧,我和马鲁姆叔叔两个人平分秋色,叔侄合力,定能将这敌人斩于马下!”
亚伦果断拒绝道:
“不行,我觉得这家伙是奔着你来的,从一开始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你。”
他这个当哥的可能不善拳脚,但察言观色,注意周边环境的能力还是有的。
小安虽然有些懊恼,却还是乖乖在驴车上坐好。
脑袋却止不住地往后看,口中不自觉解说起来:
“马鲁姆叔叔冲了上去,这个距离没人能躲开!”
“我看见武器切开了那家伙的头!”
“哎,哥哥,那家伙很菜。”
“不、不对!他头都成两半了,怎么手还能动弹!”
“哥哥,马鲁姆叔叔被他扼住了喉咙!”
亚伦口中不言语,身体猛地把车往前一推,回头又扯住老五的缰绳。
“老五啊,又得委屈你走一遭了!”
他翻身上马,脑海中一片混沌,闭上眼又睁开的时候,身下已经换成了白疤。
白疤那暴虐的品性在接触到亚伦的一瞬间就变得平和,浑身毛发残留着和圣甲虫长期接触所带来的金色光彩,于体表之上流动。
不过一步之间便已经越过了漫长的距离,来到了驴车前方,缰绳自动漂浮而上,固定在白疤身上。
至于易普拉,完全无人关心。
这孩子被奸奇占据的一瞬间,亚伦的思绪之中就已经将其无视。
“哼,想逃?”
夫子随手将手中的星际战士丢到远处,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并未动杀手。
向前伸出大手,天上的云层中用来烘托恐怖气氛的恶魔们,便不敢再造次。配合夫子的力量朝前凝聚出巨大的血云手臂。
纵使白疤的速度再快也比不过天上的血云,它毕竟只是一匹马,而不是真正的黄金战车。
亚伦此刻并不觉得心中慌乱,只想那老东西复活在狗身上去了。
最后的大怪都引出来了,怎么还不出现?
在血云即将抓住这驴车的瞬间,白疤在亚伦的操控下扭转身体堪堪躲过。
接连躲避几次之后,却也让自己速度慢了下来,几乎全部被血云所笼罩。
易普拉的眼瞳之中,奸奇嘿嘿坏笑着:
“你这狗头人还说自己不会法术,换了个马甲在我这,玩的不是挺好的嘛。”
安格隆从车上跳起,吐着舌头嘟浓嘟哝,硬是吐了口唾沫上去。
“呸呸呸,脏东西抓不到我,抓不到我!”
但这场追逐的结果即将水落石出,接下来的抓握已经涵盖了所有的闪避方向。
那血色大手终于扑了上来,撞击在地面之上,四散成云雾,已然将整个驴车全部吞噬。
夫子收回手,重新将自己的袖袍合拢,目光傲然注视着远方:
“终于,命运重新落入我手。”
“落你妈!”
一声怒骂传来,那原本丢在边上晕过去的阿斯塔特,他的动力甲正在被金色浸染,慢慢的漂浮起来。
“那是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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