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陈宫伸了伸手,却没能说的出话,任何人后腰被捅之后一时半会都是很难说出话来的。
“范某家人在东平陵……陈公台,你不该烧那把火,那是我范家的柞林……柞蚕刚结茧呢!”
范强拔出刀来,血糊糊的横在了陈宫的脖子上。
陈宫身边的兵士立刻涌向范强,范强大喝:“都别动!”
陈宫的脖子已被范强割出了口子。
“临淄有埋伏,你们去了必死无疑!丢下武器投降吧……让开!范某要去做大汉之臣!”
范强拖着陈宫往外挪,几个范家的家兵牵了匹马过来护住范强,紧张的盯着四周的兵士。
也只有范家的人能在这一带搞到马,陈宫都没马可骑。
范强动手还是做了充分准备的。
陈宫被范强拖了几步,颤抖了好一阵,终于缓过劲来:“我居然会上你的当?哈哈……我居然……”
说着,陈宫将脖子猛的一甩。
范强愣了一愣,却见陈宫脖子的血已经喷射出来,洒在三尺开外。
范强的刀挺锋利,估计磨了很久。
陈宫死了,甚至都没说什么遗言。
周围的人都呆住了。
此时张郃的部队已经与陈宫的部曲接战。
后方,田豫的部队也已经追了过来,已经能看见田豫的旗帜了。
“陈宫已死!”
范强反应倒也快,立刻挥刀砍下陈宫首级,提着人头扑上了马,大喊着往后面冲。
其实张郃的部队隔得更近,但范强要冲到田豫军中去。
他脑子还是清醒的,田豫认得他,张郃可不认识他。
范强的几个家兵也拔腿就跑,但随后便被陈宫的门客围杀。
不过,有几个家兵缓了一缓,范强已经骑马冲出了十几步,随后又一阵乱箭射,射中了范强后背。
范强背上插着箭矢,坚持着没有落马,俯身依然接着冲。
陈宫的门客追击而去,但人是追不上奔马的,而且田豫的弩兵已经到了几百步外。
范强好歹冲到了田豫面前,喘息着翻身落马,将人头扔在了田豫面前。
“给他治伤……”
田豫招呼军中医务官,对范强道:“有此功,你范氏必然兴盛。”
范强已经无力说话,但神情一松。
陈宫死了,其部立刻大乱,有人惊慌奔逃,有人拼命死战。
但这次没人放水了。
田豫与张郃的态势,其实和之前与赵云配合时是一样的。
也是一前一后,也是骑弩配合,也是伏击之后导致敌军混乱,而且这次的混乱没人能挽回。
……
另一边,赵云在淄水西侧河道截住了司马俱的部队,玄甲骑像一个个黑色的妖魔,在河岸边踏出一条条黑红的血槽。
骑军确实不适合冲入大规模的精锐步兵阵列,但如果面对的是民间组织的杂牌军,那就另当别论了。
刚刚渡河立足未稳的敌军被驱赶下了河道,夏季充沛的河水飞快的冲刷着岸边的血,也冲刷着落水的人,却怎么也冲不完。
直到天明,半条河都已经染成了红色,被河水冲走的尸体太多,甚至很难统计战功。
河道上游,祖茂伏击徐和也极为顺利。
待简雍和徐庶带人增援时,战斗基本上已经结束了。
司马俱和徐和运气都不太好。
若是遇上其它人,他们还有可能逃出生天,但他们一个遇上了赵云,一个遇上了祖茂。
司马俱倒不是无意中遇上的,赵云打仗向来都是把敌人主将看清楚了之后才动手的。
和高览一样,司马俱也没能抗得过赵云一击,赵云甚至没减速。
城北,祖茂抓徐和也没费多少功夫。
徐和确实是不了解情况,他被祖茂伏击之后试图跳河跑路。
祖茂是江夏人,从小在长江边上长大,是刘备军中水性最好的人……
徐和被摁在水里灌了一肚子水,随即被祖茂生擒。
……
临淄、土鼓、于陵、东安平、平寿、营陵、东莱……
这场‘反抗刘备暴政’的‘第三次黄巾起义’,仅仅持续了几天就偃旗息鼓了。
贾诩的套路其实很简单,就是假戏真做。
左沅在东阙楼放火,打出信号,也给敌人增加信心。
简雍打着司马俱的旗号‘攻入’临淄,喧哗放火,引诱陈宫。
徐庶打着陈宫的旗号攻击临淄城南,烧毁旧屋宅,引诱司马俱。
全都是鱼,也全都是饵,只要有一个上钩,另一个就必然上钩,因为假的成真的了。
如果敌人全都不上钩,那也没关系,等关羽过来增援,照样谁都跑不了。
战场是预设好的,敌人没有退路,敌军只能放手一搏,目标只能是临淄。
时间地点路线都是贾诩和左沅选择的,伏兵很好安排。
陈宫被范强所杀,部曲混乱溃散,大部分被杀。
袁遗在陈宫死后选择了投降。
司马俱当场授首,其部大半死于淄水,跟随司马俱起兵的各豪族余部跨河向东逃亡。
徐和被俘,其部当场投降。
平寿、营陵两地作乱的豪族武装被关羽轻易击溃,东莱的海贼也被管亥灭于蓬莱列岛,作乱之人大多逃散。
各部正在追杀逃兵。
看起来进展似乎很顺利,但后续的麻烦立刻接踵而来。
左沅之前说过,只要谋逆作乱,即便之后投降,依然应该诛灭。
逃跑的也要追杀到底,若有收留贼寇者,也将视为同谋。
这本是应该的,要清洗就要清洗得彻底,否则这些人见势不对就投降,遇到机会就搞事,阴魂不散。
但面对上万降卒时,左沅还是有些犹豫。
使她更犹豫的,是从战场上逃跑的那些敌军。
尤其是司马俱以及徐和带来的那些青州本地人,逃离战场后,大多逃向了青州各家躲藏。
隐藏逃犯是大汉的正常操作,甚至会被视为义理。
哪怕是谋逆之人,躲藏于朋友家中,朋友举告就会被视为不义。
若是藏于晚辈家中,晚辈举告长辈,那就是不孝。
家臣门客举告家主,那就是不忠。
家主出卖家臣,那也是失节。
若是有人冒名顶替,替朋友顶罪,或是旁支子弟替嫡支顶罪,这会被称为仗义死节——在这年头,这种行为被视为既维护了义理又维护了法度……
至于是不是正主,反正没有照片,分不出来。
青州豪族大多都是传承已久的齐鲁贵族,相互之间都是姻亲或门生故友,关系错综复杂。逃亡者躲在各家,若真要追索,那必然会冤死很多人。
——因为大多数豪族都会藏匿族人,很多都会对抗搜捕。即便不对抗的家族,也必然会把无辜的佃户门客推出来顶罪送死。
若真想把逃亡的谋逆者清理干净,必然会死很多无辜之人,而真正参与谋逆的贼寇却未必抓得到。
左沅不在乎杀戮,但却不想害死无辜者,便问贾诩:“先生,若要斩草除根,要如何施为,才不会牵连无辜?”
“袁遗和司马俱部曲都有降兵,让降兵交投名状……追索杀戮之事,皆让这些投降者下手,他们知道谁无辜……”
贾诩想都没想便直接回答:“夫人,主君不轻易大肆杀人,不只是因为心慈,而是因为此前没有合适的杀人之刀。主君当年让陶恭祖清洗青州时可没有心慈手软……现在夫人手里有袁遗与徐和两把刀,夫人大可将其用尽。”
(爱腐竹小说网http://www.ifz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