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干活!”陈厚岩催促道,“血腥味会引来其他肉食龙,采集完立刻撤离!”众人慌忙加快动作,将样本打包后迅速离开,连地上的碎骨都没敢多碰。
狩猎队离开不过半个时辰,科考队便循着踪迹来到这堆骨骸前。
杰美青缘蹲下身仔细观察,很快认出:“这是双脊龙的骨骸!博物馆里有类似的骨架模型!”
郭振虎则盯着骨骼断面皱眉:“不对,你看这些切口很整齐,是被刀具切割过的痕迹!难道,这是人为杀死了这头凶猛的巨龙?”一个沉重的疑问悄然笼罩在众人心头。
丛林里的湿气还裹着腐殖土的气息,死亡山谷的迷雾似乎越发浓重了。
马文庸蹲在双棘龙巨大的遗骸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恐龙粗糙的皮肤,操着一口自带抑扬顿挫的浓重湖南话,眉头拧成个疙瘩,语气里满是挥之不去的疑惑:“我早听人说,这种恐龙跟那些只会横冲直撞的寻常种类压根不一样,天生鼻子比猎犬还灵,几里外的动静都能嗅着,还能记住周遭的地形、判断猎物的动向,又凶又精,那脑子简直有股子说不通的超强智能!可你看它,这么厉害的主儿,怎么会像条野狗似的,不明不白死在这荒郊野岭?”
他话音刚落,高欣欣忽然往前凑了两步,原本盯着恐龙伤口的眼神骤然亮了,像是在迷雾里抓到了线索,她抬手示意众人靠近些,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你们快看,它的四肢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脖颈拧得都快断了,从这死状来看,肯定是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不是一下子断气的,分明是在极度折磨中一点点咽气的……”
“没错。”生物学家杰美青缘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恐龙腹部的伤口,指甲避开那些外翻的血肉,声音里带着科研人员特有的审慎,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这几道较浅的痕迹是刀痕,边缘很规整,应该是人为造成的,但你再看这些深凹陷的地方,边缘参差不齐,还有细碎的齿印,更多的是像被什么大型动物啃噬过的印记,力道大得都咬穿了骨头。”
“我刚才绕着遗骸查了三圈,连它的齿列和内脏残留都看了。”郭振虎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语气格外肯定,没半分犹豫,“刀痕都只是皮外伤,没伤到要害,它最初的死因绝对不是刀伤,是被啃咬导致的内脏破裂,你看它胸腔那处伤口,里头的脏器都被掏走大半了。”
青缘闻言,转头看向郭振虎,眼神里带着请求:“能不能帮我截取一部分遗骸?就它的肩胛骨和一小块皮肤组织,我带回去做切片分析,说不定能查出啃噬它的是什么生物。”
郭振虎没多犹豫,当即点头应下:“没问题,你说怎么弄就行。”随后在青缘的指导下,他招呼来身旁的门巴猎人斯南佳旺和珞巴刀手固炯达休。
斯南佳旺和铁手古大军一起扛着特制的合金锯,固炯达休和师父李彦忠则握着磨得锃亮的短刀,几个人围着恐龙遗骸忙活起来:他们先是用锯子小心避开骨骼脆弱处,一点点割下双棘龙沉重的头颅,忽后又合力将它背上那两块比人还高的肩胛骨卸了下来,用防水布仔细裹好。
一旁的鹤云飞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忽然想起之前青缘说过的话,转头看向她:“我记得你之前在科考船上整理资料时说过,这种双棘龙是群居动物吧?很少单独行动。”
“或许是。”青缘正低头检查刚取下的肩胛骨,闻言只是淡淡回应,语气里留着几分不确定,毕竟眼下只发现了一具遗骸,没法断定族群的情况。
“那它们聚在一起干啥?总不能天天待在窝里吧?”固炯·达休手上的刀还在飞快舞动,帮着清理遗骸上的腐肉,一边干活一边好奇地追问,眼里闪着对未知的好奇,“难不成是跟狼群似的,集体出去狩猎?”
马文庸认真观察研究着。
而此时,在几公里外的桫椤山寨外,肖彪正带着两个手下在林子里探查,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哞哞”的低沉叫声,抬头一看,只见几个裹着兽皮的龙山人,正赶着三辆由原角龙和绘龙拉的大车,慢悠悠地往寨子里运木头,原角龙的背上还堆着不少新鲜的藤蔓,显然是刚从山林里砍的。
肖彪心里顿时一喜,差点笑出声: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们找了半天没找到去临时营地的近路,正愁没人带路呢!他当即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抄起腰间的短棍围了上去。
肖彪则站在路中间,大喝一声:“站住!这几辆车我们征用了!”龙山人哪见过这阵仗,吓得纷纷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大气都不敢出,连原角龙都被这动静惊得停下了脚步,不安地甩着尾巴。
肖彪本想让自己的手下接替龙山人赶车,可那些原角龙性子倔得很,陌生人一靠近缰绳就焦躁地刨着地面,甚至还想用头去撞人,怎么都不听使唤。没办法,他只能揪着一个龙山人的衣领,恶狠狠地威胁:“老实点赶车!要是敢耍花样,我就把你扔去喂恐龙!”说着,又强迫另外几个龙山人分别赶剩下的车,自己则和黄康、麻瓜赖洛各押着一辆车,往陈厚岩等人藏身的方向赶去。
很快,绘龙车被怪人劫持的消息就传到了西摩拉姆耳中。她正站在山寨的瞭望台上,望着科考队离开的方向出神,听闻消息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底满是疲惫,眼下瓦扎正带着十几个龙山人,跟着科考队去山谷里找失踪的小阿乌,寨子里剩下的大多是老弱妇孺,她根本抽不出人手去追劫匪,只能先顾着眼前的事。
可寨子里的族老们早就慌作一团了,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围在议事厅里,急得直跺脚,其中一个族老捶着桌子说:“那些怪人连龙车都敢劫,说不定下一步就要来攻山寨了!我们还是赶紧收拾东西,随时转移吧!”
西摩老人坐在主位上,手里紧握着老藤仗,沉思了片刻,最终缓缓开口:“先别急着慌,再等等瓦扎他们的消息。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们就带着族人迁往青龙顶,那里地势高,安全些。”
尽管桫椤山寨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可狩猎者们却对此一无所知。只因陈厚岩之前怕暴露行踪,没敢贸然带队伍靠近寨子,直到看见肖彪等人赶着龙车过来,才松了口气。
狩猎者跟着他们,得意洋洋地赶着原角龙、绘龙大车,回到了隐藏在密林深处的临时营地。
一到营地,陈厚岩就迫不及待地指挥起来,让肖彪带着人手,把之前捕获的、已经注射了麻药的几只荒兽,有体型像熊的巨齿兽,还有翅膀展开近两米的翼龙,一头头装进事先备好的折叠金属笼子里。
那些笼子是用特殊合金做的,轻便又坚固,专门用来装这些凶猛的异兽。被强迫跟着来的龙山人,瞥见那些被关在巨大笼子里、还在微微挣扎的荒兽,吓得“扑通”一声直接趴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发抖,任凭狩猎者怎么拉拽、呵斥,就是不肯起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晦涩的咒语,像是在祈求神灵保佑。
狩猎者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摸不着头脑:不过是几只被关起来的野兽,至于吓成这样吗?他们哪里知道,在龙山人的信仰里,这些荒兽是“神龙”的眷属,囚禁它们就是得罪神龙,龙山人怕神龙会从天上降下雷电,劈死所有冒犯者。
公鸭陈心里却门儿清:这些荒兽要是被科考队发现了,他们肯定会以“保护濒危物种”为由跑来搅局,到时候别说把荒兽卖个好价钱,能不能保住小命都难说。
他怕夜长梦多,当天夜里就悄悄放走了那几个龙山人,因为怕留下痕迹,科考队会随后跟来,于是带着队伍,赶着装满荒兽的龙车,往更偏僻的山林逃去。
路上,肖彪坐在车辕上,摸着原角龙粗糙的皮肤,暗自庆幸:幸亏白天劫持龙车时,跟那些龙山人学了几句呵斥原角龙、绘龙的口令,一句“阿木卡”是让它们停下,一句“达鲁”是让它们前进,不然这些大家伙倔得很,别说十个人,再多人力气也拉不动一辆原角龙大车!
麻瓜赖洛坐在另一辆车上,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队伍,高兴得直哼哼,说话都更结巴了:“老……老陈啊,还是你有办法,你可真……真有本事,居然能搞来这……这些跟牛似的、又像鳄鱼的车!这叫啥?牛……鳄鱼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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