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人脸上的癫狂,男人表情呆滞。
似乎不明白,过去能凑合就凑合,在家里不敢有半分怨言的媳妇怎么一下变成这样?
老婆子眼珠一转,咧开大嘴哭嚎。
男人的目光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妈,把妮儿带回去吧,她这是农忙太累失心疯了,养两天,养两天就好了!”
一个月时间,不是想高考吗?那他就把她关到高考结束!
女人叫骂着被一家人压走……
这叫激动的想做点什么的年轻人冷静不少。
尤其女人小媳妇们,前车之鉴,想高考就不能轻举妄动,需要仔细谋划。
这天,宫野被他老子叫走去省城平乱,据说乡下两个村因为高考火拼,死伤二十余人。
起因是甲村大队长家闺女嫁到了乙村,想高考,考上带着男人孩子一起去城里生活,婆家不同意。
娘家带人打上门的时候,两村从言语冲突上升为肢体冲突,打急眼了,发展为械斗。
封广要求各个村上交自制热武器以防冲突升级,叫宫野再去排查一遍。
小云熙跟着爸爸高高兴兴去看爷爷。
阮现现难得清闲,推了书本,准备做顿好的犒劳自己,难得宫野不在家,再小酌几杯放松。
食物刚摆上桌,村里几位大娘就跟约好一样陆续上门。
“哟!闺女,这点就吃上了?”
阮现现笑笑,“难得孩子跟她爸不在家,咱不得轻松轻松。”
“你就放心这么小的孩子跟她爸出门?”有婶子不认同。
“大男人能伺候得好孩子?你不得跟去?真是懒婆娘。”
“我有什么不放心?”阮现现纳闷,“宫野是孩子爸爸,豁出性命也不会让他闺女伤一根手指。
连他都不放心,我还能放心谁?
什么都自己操心,年纪轻轻就熬成你这副苦相么?”
那婶子讪讪,其余人也讪讪。
别说生活已经够苦,没苦硬吃是这个时代的典型。
她呲溜一口小酒,“有啥事就说呗,吃完我还打算趁着天好睡个午觉呢!”
被直接问,婶子们也不再瞒,七嘴八舌抱怨。
不是儿媳想考大学,就是闺女不嫁人不上工,非要闹着上学。
“说来说去不是媳妇就是闺女,你们这么多人,家里就没个带把的求上进?”
别说,在场有,不多!
阮现现明白,当下的男人是家里重要生产力,四五岁割猪草,八九岁开始下地的比比皆是。
小学没读完,何谈考大学?
有这个心也没底子。
“别说那些个有的没的,婶子们今天找你,就是想让你那聪明的小脑瓜出出主意,怎么打消了这帮人的心思?
不是我小人之心,那儿媳妇真上了大学,还能回村儿来伺候爷们孩子?”
“不会!”阮现现很肯定。
“是吧!”不等那婶子露出喜色,只听阮现现又说。
“男人在低谷没条件时娶个不爱的女人,将来当官发达抛弃糟糠之妻天经地义。
那女人在低谷落魄,嫁一个不爱的人,东山再起时,抛夫弃子有什么错?”
婶子们惊呼,“女人怎么能跟男人比?”
阮现现夹了一筷子菜,又呷了口酒,脸上笑意吟吟,“为什么不能比?老大都说女人能顶半边天,还当旧社会呢?”
她叹息一声,看着脸色乍青乍白的婶子们。
“相处几年,我还不了解你们?你们那哪是给儿子娶媳妇?分明是个自己找个丫鬟来。
不顺心要磋磨儿媳,吃得多要磋磨儿媳,生不成孙子更要磋磨儿媳。
哪是上你们家当媳妇,资本家家仆都比这幸福,换做谁有机会不跑?”
有那婶子不乐意,大声嚷嚷,“谁当年还不是这么过来的,熬个一二十年,自己当婆婆不就熬出来了。
我让生孙子,还不是为了她们好!”
阮现现斜楞着眼睛嗤了声,“你那是自愿的吗?你那是没有选择。”
“我就不信了,换做你当年,城里有一份你努努力就够得着的铁饭碗,你会甘心在婆婆手底下受磋磨。”
婶子矮了气焰,一想也是。
谁有机会不会拼尽全力抓住?
“是吧!”阮现现知道对付这帮人不能硬来。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个心飞走了想高考的女人,你们拦住了今年拦不住明年。
手段强硬点的,像是高家那媳妇,信不信,闹到最后不死一个都收不了场。
死的也许是儿媳,也许就是被儿媳发了疯砍死的婆婆呢?”
婶子们唬了一跳,“有这么严重?”
“不然你以为呢?断人前路犹如杀人父母。”
阮现现说真心话。
“如果我是她,反正已经前路无望,那就拉着阻我前路的人一同下地狱,人被逼急了什么事干不出来?
换个人,没有高家媳妇的硬骨头,往后的日子里越想越气,所有的不如意都会怪在当年阻拦高考的你们头上。
搅得你们全家鸡犬不宁还是轻的,报复性给你们儿子戴绿帽,让你们替别人养孙子,
最后老死饿死,冬天冻死在漏风的破房子里,如果是我,一定会做。”
看到婶子们在她一句话下有的吓白了脸,有的若有所思,她苦口婆心。
“我说这些也是为了你们好!
你们知道我,跟村里的小媳妇玩不到一起。
向来是跟你们这帮忘年交更亲。
何必呢?让她们去学,让她们去考,说句不中听的,你们在这村里耗了一辈子,活动前,村里走出过几个大学生?
真当那大学是看两天书想上就上?
阻拦没用,反而弄得自己一身腥,任她们学任她们考。
考不上的也就死心踏实过日子,谁家真祖坟冒青烟,走出去考上大学的闺女儿媳,那后半辈子可就享福咯!
想想身边的老姐妹还在地里刨食,而你们因为这会想通,支持孩子上大学,被接去城里生活,多威风。
怎么就想不开呢!
对儿媳妇好点。
向我公公对我那样,别说上什么大学,我上太空也得带着我家老公公!”
婶子们都不是特别刁钻的人,听劝离开阮现现这里后,旁边屋子走出一行女人。
为首的高家媳妇倒头便拜,“恩人,谢谢你帮我们。”
“这是干什么?”阮现现下炕扶人,对上一双双感激的泪眼,她憋气坐回床上。
沉默一会儿,“这还不够,高家的,今晚回去夜里开始磨菜刀,把他们胆吓没了。
再放把火,把柴垛子烧了让他们看到你视死如归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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