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提到过,在以阿美莉卡为首的体系里,香江充其量算是帝国的边陲。
它不放在华国-阿美莉卡这个体系中来看待,如果不是充当东西方的桥梁,压根没有机会成为东方明珠。
地位是地理、经济和政治所决定的。
Israel的存在为什么如此重要,给人一种不是狗摇尾巴而是尾巴摇狗了的感觉。
不是华盛顿指挥特拉维夫,变成了特拉维夫动辄遥控华盛顿。
既有犹太人经营华盛顿数十年的缘故,也有犹太人自诩冷战胜负手的缘故,更是因为这个位置太重要,关系到石油,间接关系到美元。
阿美莉卡不能失去自己在中东最重要的抓手。
和Israel、狮城之流比起来,香江在此时远远谈不上有多重要。
哪怕它吃到了越战红利,近五年经济飞速发展,制造业、电子产业、纺织业等都小有规模。
它也只是帝国的边陲,能拿得出手的人物,只有布鲁斯·李和陈德辉。
香江电影还没有名满全球,布鲁斯·李因为出演《楚门的世界》,随后接连拍的功夫片,在全球享有一定的知名度。
他也是香江的骄傲。
现在,在今天,香江又将有新的代表人物:林燃。
这可是哥廷根都没有的待遇。
现在还没有到头衔大批发的时代,数学大师们授权给高校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一般也就授权一个最亲密的高校。
不至于说像逸夫楼那样,你走到哪都能看到逸夫楼。
毕竟这象征着这位数学家和这所高校密切的联系。
类似纽约大学的数学研究所以库朗为名,法兰西巴黎的庞加莱研究所,瑞典的米塔格-勒夫勒研究所。
林燃数学中心居然不在哥廷根和哥伦比亚大学,而在香江,这让很多香江人有于荣焉。
这就是不折不扣的招牌。
等再过几十年,有各式各样排名之后,香江大学光是凭这个牌子,都能往前进十位。
因此,香江大学在一个月前接到洛克菲勒基金会的通知时,便迅速行动起来,将其打造成国际学术盛宴。
港府总督戴麟趾,阿美莉卡领事馆的官员和洛克菲勒基金会的代表,百花社不仅有周楠到现场,还有一批来自燕京的数学家抵达现场。
因为这属于是华国-阿美莉卡的数学家交流活动。
过去两国数学家大会一直都在举办。
燕京方面派数学家队伍出席并不奇怪。
不派人反而奇怪。
ROC方面自然也不甘示弱,他们同样派出商界名流和数学教授,胸前挂着ROC的徽章。
香江本地社会名流更是齐聚,现场隆重异常,乐队奏响中西合璧的圣诞序曲,闪光灯就没有停下来过。
媒体记者们则挤满后排,大大小小的报纸争相记录。
文化是有影响力的。
林燃对香江的直接影响就是壁上观,这首歌很符合香江人的胃口。
我们身处的位置、所属的环境作壁上观不好吗?
我们为什么要在自由阵营和socialism阵营之间选边站?
我们在经济上需要自由阵营的贸易来保证繁荣,需要来自内地的水电和物资来保证生存,在地理上和内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政治上又确确实实仍然归属于英格兰。
这样的身份和这样的定位,加上越战带来的繁荣,让香江对壁上观有着前所未有的共鸣。
同时华国对香江的掌控也和原时空有所不同。
他们的掌控不再是走纯粹的底层路线,他们现在除了底层的民众外还有很多企业家,甚至不仅仅是中小企业主,还包括了海运领域的大企业家。
在这样的时空背景下,67年的沙头角事件没有发生。
华国在67年之前,就已经提前在沙头角用怡和大班的血向全香江发出了信号。
后续的斗争就一直在水面下,没有浮到水面上来。
陈景润早已等候多时,这位香江本地走出来的大数学家亲临现场。
他是香江的骄傲,被视为是香江本土培养的数学家。
尽管他其实是内地培养的。
但他有着完美的背景,小学、中学、大学都有一批“老师”和“同学”接受采访。
在其获得菲尔兹奖之后,在香江本地媒体上大谈陈德辉求学时期的趣事。
PS:陈德辉是陈景润的化名。
不过用这个名字这么多年,他甚至已经更习惯陈德辉,而非陈景润。
反而林燃每次听到陈景润用普通话介绍自己,说我是陈德辉的时候,感觉怪怪的。
林燃还没陈景润自己更习惯他的新名字。
陈景润作为特邀嘉宾,缓缓走上台。
基辛格与他握手后说道,“陈教授,欢迎你的到来。”
陈景润微笑着说道:“教授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不是教授把我带到纽约,我在学术上也无法取得今天的成就,倒是麻烦你特意跑这一趟。”
基辛格心想,我也不想啊,谁让我们要和华国谈呢,是因为我来,所以才有了这个数学中心,你把因果关系搞反了。
不过不重要,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也。
“各位尊贵的来宾、女士们、先生们:
今天,在这个圣诞佳节的喜庆氛围中,我们齐聚于香港大学,共同见证林燃数学中心的成立。
这不仅仅是一座建筑的揭牌,更是一座桥梁的奠基,一座连接东西方智慧的桥梁。
教授,作为一位杰出的华裔数学家,他的贡献跨越了太平洋”
“作为尼克松总统的顾问,我代表白宫,向这个中心致以最诚挚的祝福。
我们相信,知识的共享是和平的基石。
在这个圣诞季节,让我们以教授的智慧为指引,携手跨越分歧,构建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谢谢大家。”
演讲结束时,掌声四起,阿美莉卡官员大谈和平也挺黑色幽默的。
紧接着,陈景润用普通话发表演讲,随行的翻译人员同步转为英语。
“.希望未来香江大学能将其打造成世界顶级的数学中心,成为华人界数学的旗帜和象征。
洛克菲勒基金会的慷慨捐助,以及各方支持,体现了知识的无界限。
在这个圣诞之际,让我们以教授的精神为指引,继续前行:证明定理,解决难题,为人类福祉贡献力量。”
陈景润的话本身没有问题,但结合现实,林燃的发明在越战制造更大的伤亡,造成更大的破坏,绝计谈不上什么人类福祉。
这又何尝不是黑色幽默呢。
基辛格与陈景润的握手,成为当晚媒体的焦点照片。
而基辛格的心思已飞向真正的目的。
仪式后,宴会厅里香槟交错,名流们寒暄。
来自伦敦的总督与阿美莉卡领事讨论越战局势。
这关系到香江的战争红利还能吃多久。
战争,是一群人的苦难,对另外一群人而言,他们只有红利没有苦难。
基辛格趁机离场,被护送到中环的一栋不起眼的维多利亚式建筑。
花旗银行的分行,这也阿美莉卡在香江的联络点之一。
他在二楼的密室等待,桌上摆着红酒、烤鸡和圣诞派。
门开了,一个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入,身后跟着翻译。
不是周楠,周楠还在宴会现场和ROC的代表唇枪舌剑好不快活呢。
前面有提到,香江壁上观,这种壁上观是政治上的壁上观,在文化上,他们同样认同林燃提出的文化华国概念,武侠大行其道。
所以ROC和PRC都在争夺文化华国的正统。
百花社在香江很重要的一部分工作就是,证明我们才是文化华国的正统,争夺全球华人的支持。
文化上的战争更甚经济。
双方以香江报纸为战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因为在这个时间线,华国在香江的存在是以一种半公开的形式,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又都不拆穿。
华国甚至还在香江收购了一家小银行,用于进出口贸易。
所以华国在文化上的进攻也更加直接。
回到这次基辛格的谈判本身,华国当然想谈,他们想继续做生意。
给北越提供帮助,华国的防空体系在全球范围内大放异彩,但同样的,他们也付出了代价。
经济上的代价。
整个西方阵营订单砍到脚脖子,外汇活水被掐断,这都是切肤之痛。
给北越的援助几乎是无偿的。
说白了北越也还不起。
所以华国也希望能够签和平协议。
华国希望能恢复战前的局势。
基辛格先开口,用英语陈述开场白,翻译员同步转为流利的普通话:“先生,燕京的同志们选择香江作为会晤地,很有智慧。
这座城市是桥梁,我们的对话也应如此。
总统尼克松授权我前来,讨论越战前线的微妙变化。
我们承认,华国同志的介入已重塑前线平衡。
但这平衡不能无限倾斜,否则,它将引发更大的风暴。”
“基辛格先生,圣诞快乐。
燕京欣赏您的直率。
1969年的下半年,阿绍谷的电子对抗升级,已证明我们的技术援助并非空谈。
我们的技术是来自我们的本土创新。
河内的同志报告,补给线重新恢复,贵方的前线推进被冻结,战场北越的同志们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这些,都是事实。”
基辛格推了推眼镜:“我们不否认这些,先生。
你有的数据,我们都有。
但先生,华国的行为不是援助,这是干预,是明晃晃的干预。
尼克松总统的底线是:限制你们的防空体系出口到北越,否则,我们将彻底中断华国在自由阵营的贸易。
时间会一直持续到战争结束,甚至是战争结束后很久很久。
华国给我们制造麻烦,同样的,我们也会为华国制造麻烦。”
中年男子内心一凛。
显然对方的威胁能够给他们造成切实的伤害。
但他表面保持平静,内心在思考。
片刻后他回答道:“基辛格先生,您的底线,我们理解。
但华国不是弱者。
我们的经济以自力更生为本,出口虽有,但一方面它是有限的,另外一方面我们的出口已经遍及亚非拉兄弟国家。
电子产品、纺织品通过香江销往东南亚,甚至欧洲市场。
这些是我们的劳动成果,不是依赖你们的恩赐。
贵方的封锁已持续十九年,久到我们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如果你们中断香江的贸易通道,或施压欧洲盟国,我们的回应将是对等的,我们会加大对北越的援助,甚至不排除亲自下场。
基辛格先生,阿美莉卡能在北越亲自下场,相信我,我们同样可以。
现在我们已经对越战局势保持了最大的克制。
如果不是这样的克制,前线绝不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他顿了顿,然后说道:“限制出口?可以谈,但这场交易必须公平。”
其实说白了,华国不可能放弃北越,不可能让安南变成阿美莉卡的马前卒。
这是地缘政治所决定的。
安南失守,华国绝对比苏俄难受一万倍。
所以华国能接受的只有无条件停火,阿美莉卡的大部队撤出北越。
基辛格举着西餐刀,将圣诞派分成六份,将其中一份拿起来递给对方:“先生,燕京的韧性和华国人的智慧,我们深感钦佩。
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缓和,也正在缓和,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1969年,尼克松总统已开始放松对华旅行限制,这是再明确不过的信号了。
从约翰逊总统允许两国数学家大会召开,到尼克松总统放开旅游限制,我们一直在展现阿美莉卡的善意。
我们知道华国的出口依赖香江和芬兰的中转。
去年,光是通过香江本土商人,你们销往自由阵营的商品接近10亿美元美元,这些商品间接进入我们以及盟国市场。
若我们施压总督,或通过联合国推动更严格的禁运,你们的新兴电子产业将难以为继。
我们的底线是停止导弹供应,停止干扰车的进一步部署。
作为交换,我们承诺1970年上半年撤出五万部队,并放松对华非战略物资的限制。
允许通过香江增加农产品出口到阿美莉卡盟国。”
“他们不肯妥协,哪怕要付出每年十亿美元的代价,他们也不肯妥协。
苏俄阵营的那帮穷兄弟们,加在一起一年都给不了他们一亿美元。”
林燃面无表情道:“亨利,你需要明白,安全是比经济更重要的需求。
一个被阿美莉卡所远程控制的安南,对华国是无法接受的。
这点华国永远都不会妥协。”
基辛格点头表示理解,他旋即又提到:“但同样的,总统也不能接受失败。”
前线的僵持。
战争的持续。
不过好在转机很快就出现了,让双方迅速达成一致。
那就是华国和苏俄在航天领域的合作,迅速取得一系列成果后,阿美莉卡迅速意识到,华国和苏俄的关系已经回暖。
他们不能继续刺激华国。
不能把华国再往苏俄那边推。
对白宫而言,越战也就到了不得不妥协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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