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是左下肺感染,右边的肺没有感染过,是吗?”
方知砚继续询问,力求能够在细节之中发现病人的症结所在。
“是的,医生每次都说我左肺有问题,没有提过右肺的事情。”
病人点着头。
方知砚摸了摸下巴。
根据病人最近一次住院的情况,当地医生给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还有化验。
比如CT引导下经皮穿刺肺活检术。
还有病原学,病理学,细胞学等各种乱七八糟的方案都用过了,依旧没有发现特殊的阳性结果。
而且两个星期的经验性抗感染治疗之后,患者的CT上面显示病灶不但没有缩小,反而还有扩大的趋势。
这真是奇怪了。
“病理学和病原学都没有提示。”
“传统培养和病原基因检测都是阴性。”
方知砚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当地医院的这些检查水平够不上,所以才没查出来。
但很明显不是这个原因。
再看免疫的各项指标,也是挺正常。
只不过营养方面,蛋白水平稍微偏低一点点。
方知砚一时不好判断,只是看着面前的女人开口道,“先办理个入院吧。”
“我感觉得检查一下。”
女人表情痛苦。
“还要检查吗?这么多检查报告都没办法判断吗?”
方知砚苦笑一声,“确实没办法判断。”
女人低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啊,营养方面跟不上。”
“现在感染,消耗肯定大,所以得多吃一点,不然的话,营养方面跟不上,想要恢复更加难。”方知砚闲聊一般劝道。
至少得给女人一点意见,否则的话她的心态很容易出现问题。
结果话音落下,女人却摇了摇头。
“不行,我不能吃太多,我有肥胖症。”
“啊?”
方知砚愣了一下。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女人,这个体形叫肥胖症?
你把我当傻子呢?
方知砚刚准备询问,便听女人继续开口道,“真的。”
“我以前特别胖,为了减肥,我还做了手术,所以现在都不敢吃太多的东西。”
“要是吃多了又胖起来,那比杀了我还痛苦。”
“减肥?手术?”方知砚似乎意识到什么,有些惊讶地望着她。
“什么减肥手术?怎么做的?”
女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可一想到方知砚是医生,又轻声解释。
“还是好几年前了,做了一个胃旁路手术,就是把胃切成一小一大两部分,小的那一部分直接和空肠连起来,胃容量就减少了。”
“然后食物消化吸收的路径也会缩短,这样就可以减轻体重。”
“不过我的病应该跟这个没关系吧?我术后恢复得挺好啊。”
女人有些担忧。
虽然不清楚病情跟自己这个手术有没有关系,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讲了出来。
方知砚陷入沉思之中。
这个缩胃手术,他是清楚的。
不过胃缩小了,食物和消化液有可能会反流。
反流的话,极有可能误吸入肺,导致反复肺炎。
难道是这个原因?
方知砚询问道,“有反流情况吗?”
“只有手术刚做完那一年反流比较明显,现在早就好了,根本不存在反流情况。”女人连忙解释。
奇怪!
没有反流,那就是排除这个情况。
可还有什么可能性呢?
方知砚有些摸不准,但他直觉认为跟这个缩胃手术有很大的关系。
“还是先办理个住院吧。”
“我给你开几个检查,另外给你开点营养液。”
“身体营养一定要跟得上,否则的话,感染消耗大,身体负担重,说不定会引起其他并发症。”
女人勉强点了点头。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方知砚是人家推荐的,如果真的能在这里治好,那花费再多的钱也是没问题的。
接过方知砚开的单子,女人匆匆出了门。
今天是肯定不谈了,已经这个点,方知砚便准备下班。
女人顺利入院,也按照方知砚的要求进行检查。
第二天一早,方知砚早早的便来了医院,心中也惦记着这个女人的情况。
不过,在查房之前,方知砚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那人举着一个锦旗,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貌似是给自己送锦旗的。
这种事情,对方知砚而言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唯一不同的,是那人的背影有些陌生,方知砚一时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病人。
而且,来来往往还有不少的病人,医生盯着他手里的锦旗看,脸上还伴随着浓郁的笑容。
锦旗有错别字?
还是什么不走寻常路的话?
方知砚挠了挠头,锦旗标语这玩意儿,大部分人都送的什么妙手回春,华佗在世之类的词汇。
不过也有特殊的,尤其是肛肠科的同事。
他们收到的都很离谱,什么痔少还有你,肛好遇见你。
五花八门,令人遐想。
思索间,有医生看到了方知砚,然后,那举着锦旗的人也转过了身。
看到方知砚的瞬间,他便激动地挥了挥手,然后岔开双腿,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往方知砚这边跑过来。
我糙?
奇行种!
方知砚一惊,同时也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这他娘的不是自己给他做小兄弟增长增粗术的那个同志吗?
他给自己送什么锦旗啊?
方知砚下意识就感觉到不妙。
等那人跑到近前,一脸兴冲冲地举起手里锦旗的时候,方知砚只觉得天都塌了。
因为锦旗上面写着,“妙手仁心顶呱呱,还我带刺小黄瓜!”
带刺小黄瓜!
这要是别人看到了,自然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可方知砚做的手术,能不清楚吗?
这兄弟当初第一要求,是想让自己给他弄成带刺黄瓜那样的,或者坑坑洼洼的苦瓜那样。
方知砚当时没同意。
但手术后脂肪会被吸收,肯定会变得没有那么平整。
那不就是带刺小黄瓜的样子吗?
难怪他给自己做了这么一个锦旗。
而且当时手术做完后,全医院都疯传着方知砚去割包皮了。
对,是方知砚被割,而不是他去割。
以至于方知砚特地解释了很长时间。
现在这小子带着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锦旗过来,方知砚脸都绿了。
“方医生!”
“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太感谢您了!”
病人激动的开口道,然后岔开双腿,使劲儿地抱住了方知砚。
方知砚连忙推开他,同时不断摆手。
“你走,你走,你这个锦旗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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