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
百目灵君此刻拈指掐诀，空气中，一股风缠绕其指尖。他张嘴轻言，季然就在其身边却听不到声音，只瞧着那风中摇曳着一股波纹，旋即骤然散去！
“龙君，大概盏茶的时间，食梦就能够收到传讯赶来。”
季然点了点头，却对这百目灵君传讯的手段感到神异。这应该是一门利用风元素的传讯法术。类似的能力，在行者中必然是要从诸天获取。没有人能够自创。
通过这个世界的符箓，季然大概能猜测到，职业体系是一种对普通人的迅速提升，却也是一种限制。
它给了职业者施展高阶技能的能力，却对于术法的底层逻辑没有任何授予。当然，有一些喜官、谏官对此有研究，但收效甚微。哪怕是特行部都没有专门的研究部门。
“请。”
季然抬手示意，百目灵君点了点头，面向众妖。
此刻，他的一对复眼中还是带着一丝异样，对于老龙君的行径有些不太理解。但实力是实打实的，功德也是毫无问题的。
尤其是那狐夭灵君，担心夜长梦多，竟是此刻直接吞下了功德！
她整个人身上荡漾着浓烈的灵压，正肉眼可见的一点点提升！所有的十六洞灵君，修为都没有问题。虽实力有强弱之分，但是否能够突破五品，都是卡在了功德上。
季然给她的功德太多了！
不用太久，只看目前的状态，只需要一会儿便能够跃过龙门，登临天妖！
有她一个当众突破的灵君在，百目知道，自己这一场欲要整合十六洞妖魔的功德飨宴，已经是彻彻底底的为他人做了嫁衣。
百年乱世将至，有胆魄与算计的高人，恐如过江之鲫。
心头微叹，百目灵君却是认了。
如今，他需要的是借助龙君，登临天妖！少了天地雷霆，天上仙人便少了对于天下修士最大的制衡！只有成就天妖，才拥有上桌博弈的资格！
“诸位！”
此刻，百目灵君一挥暗黄色大袖，目光扫过众妖，指了指那桌案上的竹简。
“咱都是千年的兄弟姐妹，就算是真有人做了毛神，也并非不能好聚好散。”
“可成了毛神，不去道观吃香火，奉真人，却依然装作寻常，呆在我等身边，便是其心可诛！”
此刻，百目灵君冷笑着道：“今日，我视那小太虚中汉人为飨宴。三宗七门，却也视我等为功德！”
“谁想吃了我等。”
“那便，让龙君来称量一下自个有几分功德！”
说着，百目灵君目光淡然看向席间一妖，道：“你说呢，搬山灵君。”
“大灵君什么意思！”
那被点到的黄牛妖魔横眉嗔目，站起身，足足一丈半的巨大体格，让它如一座小山般。
“三十年前！河来郡地龙翻身，我震死了生民十七万！”
“十三家道观，尽数活埋！”
“在座的所有灵君，有一个算一个！有谁能比我的业力大！”
搬山灵君神色冷峻，身后孽气汹涌，昭彰着那淋淋血债！
“的确。”
百目灵君点头，道：“你为修法术，使得地龙翻身，获取业力。大家都知道。”
“但也是同一年，龙虎山现任掌教，鹤玄真晋升正一品上清大洞经箓。”
“而距离他晋升二品经箓，才不过三年。那泼天的功德，哪里来的？”
此话一出，那搬山灵君神色明显出现了一瞬的慌乱！
只是他表面却是冷冷道：“大灵君这话，应该去问那鹤玄真。”
“巧了，鹤玄真倒是真说了。”
“只不过……”
百目真君眼中带着一抹讥讽，道：“是给清露真君说的。”
“不然，那清露真君见不到好处，也不会投了那道家，做个毛神。”
闻言，那搬山真君一愣，旋即脸色大变！
“哞！”
一声低吼，骤然间地动山摇！
黄牛脚下的地面眼见着就要化为流沙！那黄牛的双脚也已经陷入其中，眼见就要遁逃！
“让你走了吗？”
百目灵君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那话音未落，其身影如同鬼魅般一烁！
噌！
噌噌噌——！
四道清冷的光弧几乎在同一瞬间凭空浮现，快如雷火！
那正欲化沙遁走的黄牛精，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它的四肢，竟在刹那间被齐根斩断！
那创面光滑如镜，甚至来不及喷血。
“吼——！”
剧痛的咆哮声中，黄牛精催动的汹涌流沙如无数条暴怒巨蟒，铺天盖地涌向百目灵君！
然而，那清光只是再次微荡，如同骄阳胜雪，所有触及的流沙瞬间崩解，化作最原始的尘埃，消散无踪。
没有惊天动地的法力碰撞，百目灵君的出手，唯有快到极致、精准到极致的刀法！
那纯粹的刀势，让旁观的季然心神一震！
这绝对是宗师之上的刀术！
铮——！
一声清冷的刀鸣此刻才堪堪传入耳中。
一柄透明如蝉翼的长刀，已如毒蛇般从黄牛精粗壮的后颈无声刺入，精准地自喉结处贯穿而出！
嘭！！！
巨大的力量带着黄牛没了四肢的残躯向下，死死钉在了厚重的桌案之上！
诡异的是，那透明刀身泛着一层氤氲灵气，如同封印，将牛妖一身磅礴灵力彻底锁死！
它眼中充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却只能如一团烂肉般瘫在桌上，连一丝气力都无法调动。
百目灵君黄袍大袖缓缓垂落，身侧还悬着三柄同样透明的长刀微微震颤，发出危险的低吟。
满座妖魔眼神颤动，尽皆垂首，无一人质疑。
他，也是在展示实力！
季然看得出，这百目哪怕不是天妖，实力也不会比五品差多少。
此刻，百目灵君看向黄牛，漠然道：“看来，你的确是给那牛鼻子做事。”
“替人家承了业力因果，让人家取了泼天功德，只换来一个做狗的机会。”
百目说着，转身朝着季然一拜，道：“龙君。”
“搬山是我确定的毛神。”
“但在清露灵君的竹简中，还提到了一个，却没有任何线索。还请龙君指摘！”
闻言，季然点了点头。
“毛神隐蔽，的确诈不出第二个。”
在听到季然口中“诈”字的瞬间，百目灵君骤然抬头，目光带着一丝惊异。
季然只是轻笑，这百目，难说没有试试自己的想法。
刚刚那黄牛身上，与那竹简并无丝毫的因果线连接。说明那黄牛与竹简没有任何联系。百目真君的话，只是来诈那黄牛。
只是黄牛心里有鬼，又经历这一夜的情绪起伏，不敢来赌，只想着逃窜，暴露了身份。
而那竹简上，的确还存在了一根淡淡的因果，连接在了那蛇女身上！
但让季然目有异色的是，那蛇女身上，还有一根极为细小的因果，连接着自己——是那块上清宗令牌！
她是上清宗的毛神。
季然眉头一挑，便知这妖魔，或许能有大用。
此刻，那长颈蛇女还在强自镇定，喝着血酒。季然环顾四周，目光在那蛇女身上停留时，她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起来。
“不过，灵君也是多虑了。”
季然收回目光，平静道：“这里，没有第二个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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