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存仁秤了小笆斗麦子,算了帐,便兑换成面粉。钱茂文说:“孙老板,你帮我们泼面,你倒水拿得准。”孙存仁诧异地说:“你们怎要这么多的面粉泼面呢?恐怕有好多人吃的。”季朝谦笑着说:“十多个人帮助割麦子,不和这么多的面粉,也不够做活计的人吃啊。”
外面忽然有人高喊道:“小金龙领老军进庄了!”钱茂文说:“我们赶快走。”他拎起黑灰盆,手提破筒子枪溜了出来;季朝谦把面皮子放进笆斗里扛起来就跑。他们走出大街拐进直南巷向南跑去。潘金龙发现二人在奔跑,吆喝道:“站住,站住!”这个匪徒见二人还在奔跑,便端起长枪就是“叭”的一声,打中了季朝谦的大腿,血流不止。潘金龙还要继续行凶,钱茂文没办法,只好丢下黑灰盆,跑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很多。潘金龙冲到直南巷南头,见季朝谦倒在血泊中不住地哼叫,喝问道:“在你前边跑的那个人是哪个?说!”季朝谦不回答他的话,只是哼叫。潘金龙恼怒道:“你不说,我就用刺刀绞死你。”季朝谦吃力地说:“就是个告诉你也没用,你手上有好几条人命。你、你以后也没、没有好、好下场。”潘金龙提起长枪插上刺刀,就恶狠狠地戳季朝谦,戳中季朝谦肚子用力绞了绞。
四十一岁的季朝谦壮烈牺牲,巷头上流了一大滩的血,他的尸体上染红了半个身子。五六个匪徒跑到直南巷南头见状也感到骇然。徐同德说:“啊呀,他的死相太难看了。潘班长,你干吗用刺刀绞他,不如干脆复他一枪算事。”潘金龙不以为然地说:“他季朝谦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我望了心里也不好受,再加上我问他几句话,他不但不回答我,还骂我,我一不做二不休就拿刺刀戳死了他,让他死得痛快点。”
匪兵徐念文惊奇地说:“唉,这小笆斗里有好多好多的面皮子,我们拿了去烧吃。”徐同德探过头一望,说:“这么多的。”潘金龙漠然地说:“季朝谦死掉也好,省得中共干部老到他舍上去。大徐,你把小笆斗扛了走。”这一小股敌人在周家泽庄上像幽灵似地转了一圈,便到庄北夹沟登船往东去了。
钱茂文手提破筒子枪过了南汊河,沿着冯家田西田埂往南跑。季朝权的四弟季朝金见了,便走进季朝权屋里说:“不好,庄上出事了。”陈克勤惊问道:“出了什么事呢?”季朝金说:“我看只有钱茂文一个人往南跑,手上只拿了一支枪,气喘气喘的。”大家一听,随即全走了出来。
程云杰大声喊道:“钱茂文,你们出了什么事?”钱茂文气喘吁吁地说:“季朝谦他、他被小金龙开枪打杀了!”大家一听,个个无比沉痛。颜克淼说:“季朝谦他是一个多好的同志啊,前后两个多钟头,就遭到匪徒潘金龙下了毒手。”程云杰说:“走,我们到庄门口望望。”陈克勤说:“全部拿上枪。季朝权,你把船往庄上撑。”季朝权说:“我向西边撑,由直南河进庄。”
陈克勤手拿短枪,义愤填膺地说:“潘金龙这个反动派的尖兵,他的手上已经沾了我们好多的革命同志的鲜血。我今日如果遇到他,一定要叫他血债血还!”两个基干民兵拿着长枪跟在他后面往庄上走。
他们三人走到费桂珍家门口,问道:“你晓得庄上来了多少国民党匪兵?”费桂珍说:“据说只来了一个班,是小金龙领上周家泽的。我听庄北头的林金山说,潘金龙他们已经走了。”陈克勤说:“我们上庄给季朝谦同志收尸。”费桂珍说:“季朝谦死得惨的。鲜血染红了大半个身子。小金龙他戳了一刀,还又用力绞了一下,这才拔出来,鲜血流个不止。”陈克勤骂道:“小金龙这个反动派的走卒,杀人手段毒辣的。”
陈克勤带着两个民兵走到庄前桥南边,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季朝谦,眼泪禁不住滴了下来。他快步走了上前,见季朝谦两个眼睛还在瞪着,弯下腰用手抹了抹他的眼睛,季朝谦两眼合上了。陈克勤对两个基干民兵说:“为防止遭到敌人的突然袭击,我们三个人到庄北头搜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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