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头顶的灯光,克莱恩看见玻璃瓶中的,魔药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它们像是有活着的意识,在瓶子里扭曲出各种形状,扭曲出一张又一张的人脸,而这些人脸又似乎汇聚成了一个个0与1的代码。
抬起脑袋,克莱恩将魔药灌入口中。
转瞬之间,他失去了对肉体,对体内那些“灵之虫”的感应,眼睁睁看着它们虚化散开,融入了无法以正常语言描述无法用正常逻辑理解的灵界,似乎要崩解成抽象的,庞杂的各种信息。
他的周围出现一个又一个半透明的玩具,围着他盘旋。
关于他的一切以模因的形式扩散开来,浮现在整个鲁恩和白银城乃至部分因蒂斯、弗萨克、伦堡的人心中。
这一刻,克莱恩只有意识还勉强保存,具备自我认知。
所有对愚者教会有意见的人都在一瞬间感受到了情绪的高涨。
其中也包括了因为克莱恩而对愚者产生了怒意的伦纳德·米切尔。
而信仰愚者教会或是本身就仰慕愚者先生的人也在这一刻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魔药入口,迅速在体内发散开来,融入了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每一个细胞。
就的意识那样漂浮于充斥着无数奇异身影的灵界之中,在失去了对身体和非凡特性的感应后,进一步承受起各种各样的意念、信息、知识、符号和标识的冲刷,在彻底丢失自我,与灵界合二为一的边缘徘徊。
这个时候,轻微的灰雾弥漫开来。
高居于灵界之上的源堡产生了异动。
一张黑色的“天鹅绒幕布”自发的投出,落入灵界,迅速拆分开来,化作数不清的碎屑,顺应着联系朝着克莱恩的灵之虫们飘去。
在没有服食辅助材料、没有配置魔药的情况下直接脱离源堡、飞入灵界。
这似乎是对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加强。
也有可能是来自某个更高存在的漏洞,来自某个愚弄。
克莱恩的脑袋一下子炸开来了,但却没有血肉的飞溅,而是化作一个个由0与1的代码组成的数据。
克莱恩的本体则从脖子开始,逐渐向下,一点点数据化,直到完全化作数据,融入了这个房间这片空间。
最后,克莱恩消失在了,彻底的化作了数据。
他的意识发散开来,越来越远。
慢慢的,克莱恩分不清自己是谁、自己是什么。
他似乎只是一团数据,他可以是任何东西。
他想变成花,他就可以变成花。
他想变成山,他就可以变成山。
他还可以变成甜冰茶、变成迪西馅饼、变成金镑……
如果一直这么持续下去,克莱恩肯定会完全迷失。
他感受到,人们将口舌和耳朵放进舆论与传言,放纵着被压抑的一切。
看着人们跟着各种舆论随波逐流,吹捧有心者、压迫无辜者……
这可真有趣。
他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意识的打碎、复制又分割,洒进这片浑水里面,他们在热闹的话题下喧,近距离的关注着一场又一场令旁观者愉悦的闹剧。
他们有着自己的喜好,自己的性格自己的坚持,自己的命运。
渐渐地,他们开始插手其中。
多么愉快的故事,混乱的声音宛如触手般蔓延。
他一头扎进数字的海洋,用水花掩盖齐声的大笑。
或诱使争吵,或肆意欺诈。
他们是最优秀的演出家,带来种种笑剧。
一个幽灵扮演丑角,一个幽灵发起嘲笑,还有个幽灵在呼唤观众的鼓掌。
他们斥骂,观众便跟着鄙弃,他们呐喊,观众便一同咆哮。
那张黑色的天鹅绒幕布的碎片出现,似乎要包裹住他们。
可他们懒得理会、也不愿接受,迅速遁入世界的信息中,遁入舆论之中。
哪怕是序列一“诡秘侍者”的非凡特性也抓不住他们。
渐渐地,那张黑色天鹅绒幕布似乎在灵界中迷失了,引起了无数灵界生命的觊觎。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渐渐地,克莱恩的意识们突然察觉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
他们感受到了一股矛头指向了自己。
哦,天呐,是被抓包了吗?这可太有乐子了,他们肯定得去看看热闹。
啊,看来不是,只是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一件关于“愚者”的讨论,对于一位神明的口诛笔伐。
可惜了。
不过这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克莱恩的意识们融入其中,继续尝试推动舆论的发酵。
但是这一次,他们似乎出问题了。
在信息的世界,一个人影逐渐出现。
那是笼罩在灰雾中的克莱恩,是愚者先生。
克莱恩的意识们刚有所靠近,就发现那具身体正在吞噬他们。
他们试图脱离,但是巨大的洪流却裹挟着他们。
他们逃不掉了,他们的结局就是被那个克莱恩“吞噬”。
害怕?惊悚?抗拒?
这些都没有。
克莱恩的意识们只觉得好玩。
哈哈哈,他们骗了自己。
还是无数个自己。
舆论的洪流汇聚成真正的克莱恩。
好的、坏的、极端的、中立的……
无数的言论将克莱恩的形体固定下来,不会重新扩散。
克莱恩的部分意识苏醒了过来。
黑色天鹅绒幕布想要过去与刚刚苏醒的克莱恩融合。
这个时候,灵界某个区域与克莱恩剩下的部分意识产生了联系。
那份“诡秘侍者”的特性立刻有所察觉,消失在原地,顺着联系出现在了那本不存在的灵界小镇。
那里对应着一座现实中的城镇,里面的人们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他们拥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故事和自己的命运,彼此交错着,缠绕着,带来了完整的灵界信息,也就是抽象意义上的概念。
那“黑色天鹅绒幕布”的残片没入了在灵界对应的区域,融入了一个又一个密偶。
它跟丢了克莱恩本人的信息,只好退而求其次。
克莱恩感受到了一道道混乱而庞杂的信息。
我在市政广场的喷水池边奏着七弦琴;我使用刀叉,切割着牛排;我在教堂内,向信徒们讲述女神的教义;我伸出右手,在一位绅士的殷勤搀扶下,离开了马车;我拿到了期盼已久的新裙子,迫不及待地将它换上;我大声笑着,跌跌撞撞地和一条狗玩闹;我在一处名为“支配剧场”的空间观看喜剧;我亲自下场,在支配剧场对着一个叫因斯赞格威尔的人……。
我坐在家中,在收银机中听说了关于愚者的负面消息;我坐在教室的课桌上,夸夸其谈着关于“愚者”的阴谋论;我是忠实的愚者信徒,我跟其他几位朋友大吵了一架维护愚者先生的尊严;我道听途说;我加入其中,我仔细分辨,我推波助澜;我迈着四条腿,被一个小孩追逐着……
突然,我们都震了一下,抬头望向了天空,看见一根根虚幻细密的线从自己身上钻出,延伸向无穷高处,延伸向一片灰白雾气之上,延伸向一座古老的宫殿内落到了一位笼罩着雾气的高渺身影手中。
“阴谋论……”一个密偶举起手指着天上的身影,被旁边的密偶一巴掌扇在脑袋上。
这座小镇似乎是遭受过一场巨大的灾难。
是什么呢?好像是天塌下来了?又或者是黄昏化作巨剑劈下?
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愚者先生”出手了,保护了乌托邦。
愚者先生在乌托邦的,名誉变得更好了。
跟“反愚者”的言论之间爆发了更加剧烈的冲突。
克莱恩雾气一样散开,几乎融入灵界的身体,在命运的引导下,与乌托邦不同秘偶的灵界投影结合在一起,重新拥有了实质。
他们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认知到了自己最本质的身份是什么。
是周明瑞、也是克莱恩·莫雷蒂、还是夏洛克·莫里亚蒂、格尔曼·斯帕罗、道恩·唐泰斯、梅林·赫尔墨斯。
一件事物可以有很多名字,
但它的本质不会改变。
这一个个“人”抬起了脑袋,在灵界之中那个虚幻的城市望向无穷高处。
他们看见了虚幻细密的灵体之线,
看见了一个由部分“无瞳之眼”、部分“扭曲之线”、一张“欢愉笑脸”和几根“同谐绳结”构成的符号。
以这个符号为核心,第二个克莱恩的身影勾勒了出来,眼睛紧紧闭着。
那舆论洪流簇拥而成的克莱恩也抬起头,看见了这一幕。
他的身体迅速从灵界跃出,飞向了灵界的最高处。
一条条“灵之虫”、一点点非凡特性和一个个自我认知投向了第一个克莱恩,重塑着他那略显虚幻的身体,让它逐渐拥有实质。
到了这一步,克莱恩的灵体和血肉之躯再没有明显的界限,它既一体,又分散,处在相当微妙的状态中。
也就是说,灵体可以等于血肉之躯,血肉之躯也能融入灵体,只要克莱恩愿意,随时能在这两种状态中转化,当然,他也可以让血肉之躯和灵体分开,各具异,这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克莱恩飞入灵界之上,第二个克莱恩也睁开了双眼。
漂浮于灵界深处的克莱恩睁开了眼睛,瞳孔只剩深黑,没有半点光亮。
祂看着克莱恩,眼中没有神采、没有人性、只有神性。
在祂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整个灵界都产生了动荡,似乎是整个灵界都在欢呼雀跃。
这不是,也不可能是一个“诡秘侍者”的诞生该有的场景。
但就在这时,铺天盖地的负面舆论出现,化作矛头直直的插在了这眼眸深黑的“克莱恩”身上,化作锚定的信息,锁住祂,让祂保持着“克莱恩”的形态。
这个克莱恩刚刚有抬手,想要调动整个灵界压下,将这些不知所谓的舆论者全部变成密偶。
祂知道,祂能做到。
哪怕现在身上甚至没有非凡特性,但只要在有“灵界”的地方,祂就能做到,因为祂是灵界支配者……
噗嗤。
一只手掌贯穿了祂的胸口。
“仪式的最后一步,就是将这段舆论终结。”
“这是每一段无根的舆论最后的归宿。”
远古太阳神的声音在星界响起。
祂说过的,克莱恩在走向“诡秘之主”的路上会很顺利。
而祂所说的,必将化为现实。
与此同时,星界之主力量降临,一瞬间切断了祂跟灵界之间的联系。
拥有了实体的克莱恩抬起手,贯穿了眼神深黑的克莱恩的胸膛。
那双眼深黑的克莱恩注视着这一幕,,没有抗拒、没有躲闪。
只是嘴角逐渐上扬,越咧越大,逐渐撕开嘴角,撕开脸皮。
“呵。”祂发出了一声笑声。
该死的,这个几个人居然把祂骗出来杀。
虽然不会真的死掉,但是好不容易偷偷凝聚出的意识就这么消散掉真是可惜啊……
祂抬头看向星界,看见了远古太阳神,恍惚间似乎看见了那个一直跟祂不对付的上帝。
老东西,又写剧本安排我。
…………
PS:怎么样怎么样?
有多少人猜到了?猜到了“以太幽灵”的仪式?
我感觉我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但是评论区里面一个说的都没有……
好失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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