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宠抓了河南尹毕谌,既然答应不会用刑拷打,雒阳令满宠监督之下,那就不会违约。
可毕谌都被抓了,那他的掾属亲旧各类党羽,自然是在劫难逃。
当年董卓撤离时一把火,把很多建筑烧成了废墟。
但监牢这种东西,真不是轻易能烧毁的。
当年的雒都监牢之内,毕谌独享一座牢房。
就隔着木栏,只能眼睁睁看着高宠麾下的武装徒属逐个拷打他的河南尹掾属。
满宠作为监督,端坐一旁视若无睹。
监牢这种地方,一道门之隔,完全就是两种天地。
高宠也是端坐,静静等候拷问结果。
拷问手段是很粗暴的,羁押来的河南尹掾属们排队等候,这些人双臂反绑,还能与毕谌隔着木栏相望。
每一个轮到拷打的掾属,会被武装徒属推搡、拉扯到木桩,什么都不问,就是一顿鞭笞,随后才问。
稍有嘴硬或谩骂迹象的,就活活鞭笞而死,根本不给你展现忠烈、勇毅、坚贞的机会,态度没有配合的趋势,就直接当众打死。
鞭笞之下,衣衫褴褛,浑身没有一块巴掌大的好肌肤,一个个俱是血肉模糊时被拖走。
满宠见此依旧神色如常,高宠也是如此。
随着长史、主簿先后被打死,第三人轮到功曹。
这人被牢牢绑在木桩上,之前木桩浸湿的血液立刻染湿他的脊背,顿时腿软。
不等挥鞭就尖声呼喊:“愿招!”
行刑的徒属握鞭不动,扭头去看高宠,高宠挥了挥手:“下一个。”
随即高宠不言语,立刻就有人拿布团将这位功曹的口腔堵塞,并用麻绳牢牢勒紧,不给对方吐出布团的机会。
期间稍有不配合,就是肘击或撩阴脚,动作简单而粗暴。
很快几名徒属轮流挥鞭,大汗淋漓之际,将这功曹活活鞭笞而死。
等其他徒属拖走死尸时,高宠才对一言不发的毕谌说:“你们的事情不算隐秘,我这徒属百余人这段时日里没做别的,就盯住了你。你若主动向大将军坦白,又岂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毕谌不语,垂目养神。
这时候,他的东部督邮本来排在第五的位置,他负责巡查、监察河南尹东部各县的吏治、政策落实。
而西部督邮排在第四,此时早已面色如蜡,浑身颤抖,全靠左右的徒属提溜、架着他,否则早就两腿一软滑落在地。
出乎他们以及其他河南尹掾属的预料,行刑的徒属越过西部督邮,直接将排在第五的东部督邮抓出来,要往行刑处拉扯。
这位东部督邮哪里肯去,跳脚挣扎如似年猪:“罪吏愿意揭发!是河北袁氏托人,迫使罪吏传递密信给府君!府君,快认了吧,难道非要尽诛我等不可?”
毕谌神情更冷,不发一言。
这时候高宠才开口:“被打死的主簿、长史等三人,俱系同谋。揭发者免死,知情不报者受诛,亲族贬为隶臣。”
说着摆摆手,他的徒属松手,放开了算是主动揭发的东部督邮,这人当即瘫软在地,因出卖府君而惭愧哭嚎。
放弃他的两名武装徒属,又转身去河南尹掾属队伍里去提刑曹掾,这人浑身颤抖,不等抓住他就肩膀,就瘫软缩成一团:“罪吏伏法,府君暗中授意,使罪吏从刑徒氓隶中选拔健儿,并有铠甲、军械、角弩之物,皆藏在府君好友宅中!”
“贼子!”
毕谌暴怒,指着这名刑曹掾破口大骂:“我等为国家做事,岂可因生死祸福而退避?”
接着又怒视高宠:“你这乱臣宵小,为虎作伥,天下之乱,皆因尔曹之故也!”
高宠闻言,扭头看满宠:“如今人证齐全,物证想必也是不难。”
满宠想了想毕谌家族在兖州的影响力,就对高宠颔首:“某这就去见大将军,务必留其一命,容大将军亲自审问。”
“谢满君。”
高宠随意拱拱手,扭头去看河南尹掾属队列:“不想牵连家室的,还请主动出列。诸位也有一身才华,纵然贬为隶臣,早晚也能戴罪立功,改过自新,切不可自误。”
毕谌怒视之际,又有七个河南尹掾属出列,低着头不敢去看毕谌。
“带下去录口供。”
高宠挥手,又对残存的大部分掾属:“让诸君受惊了,毕谌谋乱也不通知诸位,想来诸位也非毕谌亲信,还请各司其职,不使生乱。”
排在最前的西部督邮颤声回答:“不敢。”
高宠又是挥挥手,不说什么,这些人也都识趣,主动配合退了出去。
这些人退走后,只剩下高宠节制的徒属,当即将毕谌拖了出来。
也不好鞭笞毕谌,河南尹地位高贵,与九卿类似。
不好施展肉刑,可这些人却有其他的不伤体表皮肉的酷刑。
毕谌察觉之后,面露惊容开口想要服软却已经来不及了。
高宠也没兴趣继续观赏,就带着大部分人走了。
雒中的问题主要就体现在毕谌这里,吕布入屯雒中时,原来的雒阳令就跟着侍中刘松一起跑去投奔袁绍。
除了毕谌与他纠合的河南尹大姓子弟组成的河南尹郡府,其他人都是吕布这边的人。
高宠不盯着毕谌,难道去盯魏越、高顺?
随着高宠这里取得结果,夜间雒中宵禁之际,吕布全程静默,就看着高宠百余人在夜间明火执仗抓人。
都亭制度下,雒都城内也划分成不同的区域。
宵禁时各亭封闭道路,擒捕夜间行人。
这种时候,也是大规模抓捕敌对分子的大好机会。
对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逐个击破。
绝大多数同谋者,他们外出结伴后,一个个相互激励,那真是悍不畏死,不会顾虑什么后续影响。
而现在多是独处,力有不逮;身边还是家人居多,显得顾虑重重,因此抵抗意志普遍软弱。
随着抓到的人越来越多,口供越发详细,相互佐证之下,会让更多的人浮出水面,成为新的缉捕对象。
天色将亮,晨间钟声敲响之际,雒都内外各亭依旧封锁街道。
其他吏民男女察觉气氛不对,也不敢出门去忙活什么一日的生计。
高宠忙碌到午间,才抓了七十三人,连着毕谌以及其他书信、铠甲器械等证物,一起送到了吕布面前。
吕布耐心翻阅各类信件,心中却没什么后怕,只觉得自己一如既往的英明,果然很聪明的提前远离了这些翻脸不认人的豺狼。
高顺、魏越也一同翻阅信件以及高宠所录的口供,魏越开口:“大将军,可要上报许都?”
“不必了,我一时不察,竟然让天子落于贼臣之手。如今请示天子,岂不是等于在请示贼臣毕谌之党羽?”
吕布瞥一眼神情萎靡仿佛霜打的毕谌:“这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何况天子授我假节钺?”
说话间吕布抬眉看天空:“将彼辈,罪行深重者斩首来报。余者连同家眷,高从事押解回晋阳,交由元明公发落。”
“喏。”
众人行礼,高宠也跟着行礼。
他其实早就该撤了,再不走,就轮到吕布找他的罪证了。
何况高宠也不想继续待在雒中了,他想返回军中,哪怕当个营督也好过当什么都官从事。
这不是什么正经仕途,他对拷打罪囚、揭发阴谋也没什么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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