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与盖娅并排踏入了宴会厅。
两人虽然走在一起，衣着却是完全不同，佐伊身着长裙，打扮更偏向贵族少女——其实论贵族气质这一块儿，修斯都比不过她。
修斯不过是个穿越者，佐伊在公爵府做女仆时是真的和不少贵族小姐接触过的。
再加上她整日沉迷，暗中偷偷对着镜子自己练习过不少.
而旁边的盖娅，则是朴素的多，她穿的是帝国真理的神官服。
佐伊的身份是卡斯特尔驻扎在血港的文官，而盖娅却是帝国真理的技术神甫，不是一个体系的。
卡斯特尔的这套神官服看着不怎么起眼，也没多少装饰，但它有个特点：能防弹
毕竟卡斯特尔的技术神甫整日都离不开危险实验，通过护教军出身的战争神甫更不用说了，他们需要上前线的。
其实盖娅这套神官服还有防护头盔和防毒面具配发，这次她没戴而已
几名身上满是机械义肢的机械教士引导着两人来到了宴会厅。
说是宴会厅，其实是机械圣堂一座高大的教堂，密密麻麻的各种管路与机械结构铺满了整面墙。
盖娅只是扫了一眼就没再多看，机械圣堂的这些机械运行方式往往过于离奇，花时间去探究没有太大意义。
佐伊瞥了眼那机械教士，这些机械教士她们在莱茵中见了许多，这些人会将部分身体替换为机械，一般来说替换的越多，也便越强。
这些在宴会厅中出现的机械教士，已经分辨不出究竟哪些地方还是血肉了，一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钢铁零件。
佐伊忽的有种荒唐的想法，钢铁可以替换肢体，可以替换血肉，那么头颅与大脑是否也可以用钢铁替换？
若是整个身躯没有半点人类原本的部分，那这个“人”，究竟是人还是机器？
此时宴会还未开始，教皇冕下也未露面，那位万机枢卿海拉女士正在长桌前与人寒暄。
“看，海拉也在那边，她虽然浑身上下看不到血肉，但却是最像人的一个。”盖娅凑到佐伊耳边细声说道。
佐伊理了理头发，她的头发偏长，被盖娅吹到了耳朵中，痒痒的。
确实，这些机械教士平时死板的很，有时连说话都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佐伊本以为盖娅会很习惯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毕竟她是技术出身，长年泡在产线上。
可盖娅却说，机器也比这些机械教士更有人性。
特别是蒸汽机，有时候有人性的过了头，年轻点的司炉工都只能缩着脖子挨骂
“两位贵客，欢迎。”海拉轻轻颔首，两人上前打了个招呼，顺势攀谈了起来。
“海拉大人，许久不见。”
海拉作为万机枢卿，在机械圣堂中地位崇高，那日亲自迎接便已经是展示友好了，日常她们可是见不到的。
“倒也没有太久，教皇冕下也很挂念你们，本来便许诺了接见，可惜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一直拖到了今日。”
海拉面纱下的眼珠忽的转了下，定在了两人身上。
“这次她准备亲自将那些技术资料.嗯，赏赐于你们，等会儿宴会上会有这个仪式的。”
两人赶紧点头。
做交易这种事情自然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教皇的身份送些礼物可以，拿技术换东西说起来就太掉价了，特别这位教皇的身份可不一般。
若安家族一向背靠皇室，家族成员烛光会与机械圣堂都加入过。
比如昔日那位于勒先生便姓若安，就是机械圣堂出身，碧翠丝也是按照惯例加入的烛光会。
因而她其实是背负着三重身份：烛光会的教皇，帝国的皇帝，机械圣堂的教皇。
两方教会共同承认她为最高首领，名义上机械圣堂与烛光会是对等的。
因此这次宴会，碧翠丝只要出席，烛光会与机械圣堂的高层都得出席。
至于帝国的贵族们或许也会有吧，不过已经没人在意他们了。
碧翠丝成为女皇可是靠着前面继承顺位更高的贵族们及时意外身亡才做到的，现在能剩下多少都不好说。
与海拉稍作交谈后，两人便在宴会的现场状似随意的闲逛了起来。
海拉偶尔会向她们介绍几个教会的高层，佐伊都上前应下，盖娅则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周围。
好不容易凑了个空当，佐伊一边揉着维持笑容到有些发酸的脸颊，一边用眼神询问盖娅。
盖娅摇了摇头：“看不出什么布置，不过这边是机械圣堂的地盘，指不定就有什么特殊的构造，藏了人手也不好说。”
佐伊环视了教堂一圈，缓缓点了点头。
这里的教堂空间极大，哪怕参与宴会的人数过百，也依旧很是空旷。
而且整座教堂方方正正的，多少有几分机械的规整感。
至于埋伏两人观察了半天确实没有找到，盖娅甚至开始研究起了地毯，琢磨着下面会不会有炸药。
哐当！
忽的，一声沉闷的声音从下方传出，佐伊与盖娅惊了一跳，以为机械圣堂动手了，四周看了看，才发现似乎只是误判。
几名机械教士讨论了几句，走到了墙壁的管道处，从身上伸出机械臂开始检修。
盖娅这才渐渐放下心来，她刚刚差点就准备使用超凡能力了。
“快看，正主来了！”佐伊忽的扯住了盖娅的衣角。
教堂的正门中，一群身穿教士长袍的烛光会神甫正整齐的走入，大多数面孔两人都不认得，但长袍上的徽记却做不得假。
“红衣主教，啧啧，还有枢机权杖，烛光会的高层还真的都过来了！”
“你看那个！那是什么！”佐伊忽的睁大了双眼。
盖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是倒吸了口凉气。
那人身穿着厚厚的风衣，长靴上镶着铁板，手上戴着精致的手套。
而在脸上却似乎戴了个长长的面具，覆盖住了全部的面容，整张脸向前凸起，最终汇聚成了一个仿若鸟喙的尖嘴。
两片圆形的玻璃镶嵌在对应眼睛的部位，里面却满是雾气，看不清究竟有着什么。
若是别人，只会认为这是种古怪的面具，可盖娅与佐伊都是超凡者，这种距离能清晰的看清每一分细节——那皮质的面具并非是戴在脸上，而是针脚细密的缝在了脸皮上。
仿佛——
将整个脸皮揭下，再重新缝了面具上去。
狰狞的缝线，自后脑包围了整个头部，半点的空隙都没有留下，一条细细的皮质管道从那面具之中通了出来，连入了那人的风衣中，不知通向了哪里。
盖娅与佐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向上蔓延，这人的样子也太过扭曲了些。
“那是覆皮者，亦称不眠之子，来自南大陆的不休圣堂，也是四大教会之一，这次宴会的客人之一。”
幽幽的声音自旁边响起，两人都吓了一跳。
“感谢您的解惑，海拉女士。”盖娅连忙回应道。
“这次的宴会本就是烛光会宴请各方的客人，正式宣示自己对帝国的掌控，可惜静默圣堂的人联系不上，否则四大教会的人便都凑齐了。”
海拉的眼球转向了盖娅，瞳孔处的快门旋转了一下，轻声问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
盖娅沉吟了片刻，有些犹豫的开口：“教皇冕下还没有过来，我还想看看她呢，听说她年纪和我差不多大。”
“很遗憾，你可能见不到了。”
盖娅有些吃惊的抬起头，却只看到了海拉的背影，这位机械圣堂的万机枢卿没有再与她交谈，而是径直走向了大殿正中。
盖娅忽的眼前一暗，她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低头一看，却是一片黑纱。
她认得，那是海拉一直盖在脸上的那片黑纱。
砰！
一声巨响，众人齐齐转头看去，这才发现，教堂的大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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