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程度上而言,路老板的这番话也不算偏离主题,这是内地影坛的“建国大业”,也是“其心可诛”地利用持身不正的金马拉踩。
政治正确,不踩白不踩,原本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早该被扫进故纸堆中去。
内地的电影人也不是非要热脸去贴冷屁股,是大家总要卖片。
华语三大奖中金鸡喜欢双黄蛋、多黄蛋,权威性太低,金像奖是小渔村自娱自乐的玩物,不带香江导演、演员和资金玩你就参加不了。
原本只有金马是导演、演员这帮行业新人们期待能够一炮打响的大奖,像问界的黄博和王保强都由此发迹,因此即便有些蝇营狗苟在,为了行业内生存,大家不得不捏着鼻子参奖。
但近些年大多被不公正搞得一肚子气。
现在路老板当众提出的北平电影节如果真的能够成行,算是给电影人们提供了更多选择的余地,只是大家都晓得,这样的文化项目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定下来的。
还要看电影节类型、选片要求,官方的举办思路等等,毕竟大家都是奔着去卖片、拿奖的,不是陪官方过家家的。
一段小插曲把现场氛围烘托得格外热切,《建国大业》首映很快开始。
问界也是占了股份的,加上韩山平的面子,这一版相较上一世在剧情硬伤上有了很多改进。
比如原片中存在一个广受诟病的情节:
我军部队兵临北平城下时,一位连长竟将北平城墙误认为是“地主大院”,并请求“用炮炸开”。
这一情节严重违背历史史实。其一,北平是和平解放,我军围而不打,旨在保护古都文物;其二,我军指挥系统严密,士兵军事素养良好,不可能出现如此低级误判。
这一版删除了这一荒诞情节,转而刻画组织为保护古都文物做出的英明决策,故事更侧重于展现和平解放的艰巨谈判与各方势力的博弈,使剧情更符合逻辑与历史。
对于国党众人的面目刻画也趋于客观,比如路宽扮演的蒋经国,既体现出他魔都打虎的热血和决心,也体现他被孔陈等江浙财阀裹挟在昏聩当局中的无奈,体现国党的阶级局限性。
即便总体而言还是明星流水线大赏,但总算剧情得以更加顺畅。
一直放到一段“宋美龄训子”的戏份时全场爆笑加掌声:
小蒋在魔都打虎,要查封孔家的扬子公司和仓库,黄小名扮演的孔令侃找到姨妈宋美龄求援,后者直接对蒋经国施压。
于是大家猎奇地看着往日挥斥方遒的内地首富,对着面色冷艳训着他的兵兵一口一个母亲大人,人物和剧情的反差十足。
加上两人的出色表演,极具戏剧张力。
台下的小刘侧耳问大花旦:“能正大光明骂他是不是有点过瘾的?”
“那可不,我故意NG了多少回呢!”兵兵捂嘴偷笑,小心翼翼地瞧了眼隔着小刘的路老板。
后者莞尔,公众人物免不了给衣食父母们娱乐,这个片段的二创想必又要疯狂一阵子了。
他坐在老婆左边,稍稍靠近了小刘和兵兵对话:“《来自星星的你》预计什么时候杀青?薛老师好像还是没回京嘛。”
“还在横店忙着呢,她也挺操心的,就我和小名回来参加活动了。”兵兵疑惑道,“预计要到11月中下旬了,后面就是后期制作。”
“怎么了?”
刘伊妃一听便懂:“他不是刚抢了人家一个手机公司嘛,之前还挖了企鹅的一个产品经理。”
“这是想着找机会植入一下广告呢。”
路老板瞧着产后智商又占领了高地的老婆,笑着揶揄:“都学会抢答了。”
“这个还要看公司那边能不能赶得上,手机估计有点够呛了,不过有个移动端的软件应该是没问题的。”
“到时候你们做后期的时候补拍几个镜头剪进去就行了,简单。”
兵兵玩笑道:“没问题,不过该给钱给钱啊!”
刘伊妃眨巴眨巴眼睛:“钱啊?我们家现在养孩子亏空大了,又买了连想那破股份,要么先欠着?孩子他姨?”
兵兵捂嘴偷笑:“首富家都穷成这样儿啦?要不把呦呦还是铁蛋抵押给我,我砸锅卖铁给你们凑钱去。”
“这样啊?那还是铁蛋吧!”小刘含笑道:“他能把你们家尿到水漫金山,到时候别后悔啊!”
兵兵听得一脸艳羡:“你明天在家不,我又买了好几件漂亮的小衣服,明天看看宝宝去。”
“明天来吃饭吧,我把甜甜、唐烟、姚贝娜她们都叫上了,我们在家涮火锅怎么样?”
兵兵点头:“我看行,搞个清汤涮点儿蔬菜、牛羊肉,蛮好的。”
洗衣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两女聊天,话题三两句话不要就要绕到孩子身上。
一个嘴上嫌弃得不行,其实话里行间都在暗暗炫耀的妈;
一个听得直乐,羡慕到眼冒红心恨不得马上就见到孩子的姨。
也就是井甜没有坐在一起,不然周遭几个座位非得变成育婴室不可。
《建国大业》首映式很成功,首日票房以超高的排片率报收4200万,创下国产片首日票房记录,含提前点映在内的首周票房直接突破1.8亿,这一世迭加了票补的数字狂飙令人咋舌。
小平头在给路老板报喜的电话中志得意满,调侃自己要一跃成为国内第一导演,拿到国内票房影史冠军的宝座了。
后者无情打击他要珍惜短暂的荣光,因为无论是《2012》还是《阿凡达》,都有打破这个记录的可能性。
与此同时,全国影迷对《建国大业》的观影热情空前高涨,无论是自发购票的普通观众,还是单位组织的集体观影,影院内外都呈现出久违的盛况。
影片凭借172位明星的豪华阵容和主旋律商业化的成功尝试,吸引了不同年龄层的观众走进影院,许多场次甚至一票难求,在票补政策的刺激下,观影门槛进一步降低,更多人得以参与这场兼具历史教育与娱乐属性的文化消费。
不过路宽当晚为了抬北平电影节,对歪屁股金马的贬损还是引起了某些议论,有温和的呼吁,也有激烈的骂战。
曾和吴雨森一起策划利用内地演员给林志玲等人抬咖的朱言平,第一个跳了出来。
“用贬低他人来抬高自己,从来不是湾湾电影界的传统。金马奖的评审机制历来独立于任何地域立场,若因个人作品未受青睐就质疑其公正性,反而暴露了自身对电影艺术理解的浅薄。真正的电影人应当用作品说话,而非制造无谓的纷争。”
作为第二个应和的制片人和导演,戴绿忍的立场和倾向人尽皆知:
“路宽导演的财富和艺术天才我不否认,但你是否忘记了自己起步的第一部《爆裂鼓手》就是靠着两地合拍拿到的政策优惠,继而开始的自己的导演生涯?”
“我是必须要为金马历来的独立性点赞的,如果真的有人受到这位卸磨杀驴的导演的蛊惑,选择不来金马,那应当是他们自己的损失。”
小岛内部有一个算一个的导演艺术家和文人恨不得群起而攻之,特别是几年前就因为金马有过骂战的一帮金马内部人员。
不过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开了一炮的路宽没有搭理他们的兴趣,首映结束后就一头扎进了《球状闪电》的拍摄进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他搭理这帮殖民遗毒,那是给他们抬咖。
像这种立场鲜明的骂战,微博上的无数网友就能直接把这帮人攻击破防,进行正义审判,顺带着把从旁鼓噪的楠方也臭骂一通,完全没有搭理的必要。
但路老板自己不发声,现在可有的是正义之士仗义执言啊!
甭管是为了利益而正义,还是发自内心的正义,这事儿论迹不论心就完了。
比如已经因为《老胡不胡说》成为智界视频粉丝数最高的博主的胡锡近,他在对柳作战中优异表现也为自己迎来了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
虽然没有明面上的从属关系,但和“东亚最强80后”的默契已然十足。
嗯……等到2012年这个称号就要永久易主了,即便现在的老胡还不知晓,但这样的舆论热闹他是要插一脚的。
《华语电影需要新标杆,北平电影节正当其时》:
中国电影产业正迎来前所未有的黄金时代。从《建国大业》首日4200万的票房狂飙,到即将突破百亿的产业规模,市场已用真金白银投下了对本土内容的信任票。
但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是:华语电影的话语权体系,是否跟上了产业发展的步伐?
金马的争议并非始于今日,从评审标准的摇摆不定,到对商业片与艺术片的双重苛责,其“精神分裂式”的评奖逻辑早已暴露核心矛盾。
既想标榜艺术权威,又无法摆脱地域保护的窠臼,当一部电影的类型、题材甚至市场表现都被预设的“平衡”所绑架时,所谓的“华语殿堂”便成了削足适履的笑话。
所有伟大的文化平台,都是被产业需求推着进化,而非靠故步自封维系体面。好莱坞能主导全球电影话语权,靠的不是奥斯卡的“艺术纯洁性”,而是其背后万亿级市场的虹吸效应。
北平电影节的使命,绝非简单取代谁,而是为华语电影搭建一个更开放、更专业、更接轨工业体系的新主场。当莱昂纳多们愿意为东方红毯驻足时,当亚洲片商将北平视为必赴的交易圣地时,所谓的“正统之争”自会尘埃落定。
作为一名普通的影迷,老胡必须要说:
中国电影人苦“伪权威”久矣!与其在旧体系的窠臼里委曲求全,不如携手建设一个真正属于产业时代的新标杆,希望路宽导演能和北平电影节一起,为大家带来新的文化项目创新!
这篇社论的言辞并非如何犀利,但老胡很上道地把路老板和北平电影节都拉出来褒奖、期待了一番,很博好感。
还有其他的行业内人士及新生代影评人,大家早就对金马历来的丑闻、德性不大满意,这会儿也都一股脑地登台作战,不亦乐乎。
但对于戴绿忍、朱言平等人而言,他们除了口嗨一下毫无办法。
不乏有呼吁小岛当局查封问界嘉禾的资产的,可这种堂而皇之的破坏经济秩序的行为,暂时还没有人敢做。
毕竟路老板只是把讨论范围局限于电影艺术领域,你又有什么理由直接动用行政手段呢?
也不乏有呼吁以后抵制问界和路宽所有电影的,只是在内地网友“《金刚狼》也是路老板投资的电影,你敢抵制你的美爹吗?”的评论下破防,怒删微博。
这帮人的账号非常好认,一看繁体字就是了,在微博上属于露头就秒的存在。
怒气冲冲的哇哇们当即口中大喊着“靠北”决定转战推特,选择向国际社会揭示这位内地首富和禽兽艺术家的真面目,只不过在几次有组织的发博和直接喊出毒口号后,账号无一例外地被直接封禁。
什么?
自由的、美丽的、民主的应许之地也不待见我们了吗?
直到有人扒出了当年路老板在美国搞互联网创业期间的往事,现在推特的CEO陈士骏就是他之前的合作伙伴。
虽然路宽把Mytube卖身买了奈飞等公司,和创业伙伴们分道扬镳,但应该对这帮人还是有些情面和影响力在的。
很显然,这次在外网叫嚣导致账号被永久封禁,仍旧是那个内地狗导演、狗资本家所为!
沟槽的蒋经国!
恨路老板的,基本上对小蒋当初在民族大义上的立场也是不大认同的,这次正好一起骂了!
蕞尔小岛的光怪陆离看得内地网友们捧腹,路宽暂时也只是对金马开了一炮引出北平电影节,更多的对岛文化作战方案还在路上。
于是鼓噪了大半个月后,双方不再有人发声,这桩新闻也就逐渐消弭于无形,算是一次小小的铺垫。
似乎是为了趁着路宽在《建国大业》首映礼上给筹备中的北平电影节带来的热度,9月30号一早,第一次北平电影节筹备座谈会在市府召开。
这个时间选得很合理,明天就是建国60周年的阅兵仪式,正是举国欢庆的日子,国庆期间全国上下的文艺工作者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给祖国母亲庆生。
比如票房继续狂飙、真的如路宽所说向着5亿狂飙的《建国大业》,或者张一谋在鸟巢的《图兰朵》戏剧大赏。
如果北平电影节能在此期间有积极、圆满的消息传出,对于面上总揽工作的老蔡自然是利市。
选择这个时间的理由之一,也是包括路宽在内的有国庆任务的领导们都在家,便于聚齐议事。
作为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北平奥运会导演,也因为一贯的立场、口碑,对社会和人民的贡献,路宽被邀请在9月29晚参加在人民大会堂的国庆招待会。
10月1号当天,也会受邀在城楼观礼台观看阅兵式和爱国群众游行。
30号一早,市府最大的会议室里,深红色的横幅高悬于主席台上。
刘领导站在烫金的“北平电影节第一次全体筹备大会暨座谈会”下方,灰蓝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左手轻按着发言稿,右手随着讲话节奏偶尔抬起。
“北平不缺文化底蕴,缺的是把底蕴转化为国际话语权的平台。这次电影节,不是锦上添花,而是补上首都文化战略的最后一块拼图。”
“好,大家叫我讲话,我就先抛砖引玉这么多。”
刘领导举手投足之间的风采更胜往昔,台下负责参与筹备的地方和部委管员无不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我也给下面的会议定个调,希望我们的领导少讲大道理,把时间多留给今天在场的行业专家和艺术家同志们建言献策。”
“下面请代表市里全权负责这次筹办事项的蔡市长讲话。”
台下响起一片整齐的响声,可容纳500多人的报告厅中座无虚席,今天集中了有资格参与讨论和旁听的所有筹备方官员,以及行业内部的各协会成员、电影公司代表。
从中影开始,问界、吾悦、乐视文化、光线伯纳、万哒、澄天、小马奔腾等公司尽皆列席,均要在自由讨论和座谈中为北平电影节的筹办尽一份力。
除路宽和第一排的领导同坐外,兵兵、贾悦亭、王长天、于冬、王四聪、吴克波等人均位于舞台右侧第三四排的位置。
老蔡意气风发地上台,先例行感谢了刘领导的指示,随即也遵照他的定调,言简意赅道:
“日前,《文化产业振兴规划》的出台,是国家对文化软实力建设的战略部署。它不仅明确了文化产业作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的定位,更释放了一个重要信号,中国要从文化大国迈向文化强国。”
“今天台下坐着的有我们北平奥运会的两位导演,路宽和张一谋先生,去年今日的空前盛况尚在眼前,无数国人为此热泪盈眶、欢呼自豪,无数外国游客和政要们交口称赞,这就是我们的文化自信。”
“但奥运会毕竟是可遇不可求的盛事,如果说遵照国家的顶层设计,用一种常规性的文化项目来维持和增进我们的文化影响力。”
“我想,北平电影节是毫无疑问的第一选择。”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声音略微轻松了一些:“讲实话,在组织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之前,我是非常忐忑的,因为对于电影行业了解确实太少,因此我走访了北电的惠军校长、问界的路宽同志,以及两岸三地众多的艺术家同志们共襄盛举。”
“在这个过程中我受到了很多启发,北平电影节的定位,也绝非‘中国的戛纳’或‘亚洲的柏林’,而是要打造一个立足本土、辐射亚洲、面向世界的电影盛事。”
老蔡总结道:“各位,文化产业振兴不是口号,而是行动。北平电影节的成功,不仅关乎电影行业,更关乎国家文化战略的落地。希望我们齐心协力,让这个项目成为中国文化事业的新标杆!”
文华、中萱以及刘领导讲话都在10分钟左右,老蔡8分钟,后续是各条线的负责人和筹备组上台发言,都控制在了6分钟以内。
今天这场筹备会议,从一开始就定调,让艺术归艺术、商业归商业,请行业真正深耕的参与者和引领者建言献策。
主持人声音清亮:“下面请北平电影节筹备组副组长,路宽导演发言。”
不像各类晚上要加上个“掌声有请”,市府的公务员小姐姐用词精准、严肃,这是和文化娱乐场合不大一样的氛围。
坐在第一排的路老板施施然上台,在正式场合又戴上了他的金丝眼镜装老,不过自从结婚有了孩子后,在外人面前的观感是成熟了很多的,大家一般会忽略他还差两年才三十的年纪。
要么说组织上考察男性干部,结婚、家庭稳定是一大加分项。
“好,各位领导提纲挈领地道明了北平电影节的意义所在,我不再赘述。”路宽没带稿子,仿佛只是闲聊一般。
“1905年,中国第一部电影《定军山》在北平的丰泰照相馆诞生。直至今年,北平已汇聚了全国80%的制片机构和大量创作、制片、管理及营销经纪人才,故事片产量约占全国一半,年观影人次超过4000万,票房收入接近20亿元,这是我拿到的行业数据。”
“就我自身而言,毕业于北电,问界也发轫于北平,在企业的长期发展过程中,政府的关心、爱护、公平公正的对待令人感动。”
“因此当两位领导先后找到我寻求建议和意见时,我义不容辞,是真正地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的事业来做。”
路老板“入乡随俗”一番,快速过渡到正题:“刚刚两位领导都提到文化产业振兴问题,作为与之相关的行业内人士,讲实话我是颇为激动的。”
“今年二季度末,我们的GDP已经超过德国成为全球第三大经济体,但以电影业为代表的文化贸易逆差显著,好莱坞的经验写得明明白白,产业发展才能带动文化传播,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我前些天和岳父通话,他现在在美国做文化参赞,也负责孔子学院这块的工作,今天关起门来讲,我们的学院作为文化推广的载体,目前的主要工作还仅限于汉语教学,对深层次的文化传播有限。”
“包括去年令人叹为观止的北平奥运会,后续也并未转化成为可持续的文化产品输出,更多地停留在了宣传层面。”
台上这位艺术家和内地首富的话令人警醒和深思,关于北平电影节如何吸取这两个项目的教训和经验。
路老板显然也是把今天的筹备大会当做一次洗脑和统一思想的舞台,盖因这是他第一次和官方共同经营文化项目,不希望后续有什么掣肘的地方。
特别是他想推动北平电影节脱离好高骛远的A类,去踏踏实实地做商业市场的目标。
这和几年前和塘山本地、中影合作《塘山大地震》差别很大,每年一届的电影节真是是细致入微的项目,花费两年时间筹备已经算极快速了。
路老板循循善诱道:“既然国家都提到了产业,我想就事论事、旗帜鲜明地谈一谈我的观点——”
“北平电影节绝对不能人云亦云地做成虚有其表的A类电影节,挂上一块国际化的招牌,然后门可罗雀,我们应该在其他门类中探索符合自己国情的文化项目。”
偌大的会议室里瞬间响起似有若无的议论声,不乏出席的一些重要领导面色不虞,似乎对于路宽这样影响力的行业人物,做出这样的定调不大满意。
即便今天也只是座谈和讨论。
台下刘、蔡二人早有预料,这两位代表当地意志的其实已经被说服,但北平电影节的筹备是顶层设计,也并不就是他们的一言堂,特别是在《文化产业振兴法》刚刚出台的背景下。
各人有各人自己的立场和角度,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是正绩,即便你路宽再权威,有些事情也是不容你这样的民间力量置喙的。
说白了,这是政绩导向与务实需求的脱节。
大人们需要的是活动规模、国际曝光度、短期经济数据,这些显然还是逼格很高的A类电影节更可信。
再者,魔都都是A类,你叫我北平做B类,不合适吧?
当即就有领导笑道:“路导,我就问一个问题,你讲北平不要学三大,那如果换位思考是你,自己最好的影片,你会带去欧洲还是你所说的这个BCD类的电影节?”
这个问题其实很刁钻,本质上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你如果自己的电影都不愿意带来北平,那还谈什么不做A类是对北平电影节好?
如果讲愿意,这样的谎言又很容易就戳破了,反倒显得嘴上讲着主义,心里都是生意。
张惠军、张一谋行业内人士看着台上的路宽,都知道这样的问题不大好回答,这和面对记者不同,毕竟是民间和官方的合作项目。
整个北平电影节的筹备小组,除了泛亚电影学院这样纯民营的机构,其他全部是官方面孔,他们又甘心把话语权让出来吗?
话语权也是权力啊!
体质内的人精们,本就比之前遇到过的所有记者们更加会埋陷阱。
只有万哒、光线伯纳、橙天、乐视文化等几家竞争对手,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是略有些快意的。
行业需要领头羊不假,但这样恐怖的加强版沸羊羊,也着实把羊村的其他人搞得有些喘不过气。
他甚至已经把一头柳老狼掐得鬼哭狼嚎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特别是今天在场的王四聪,邪恶轴心已经接到连想大麦网股份的通知,他想起今天来之前老爹怒气勃发地赶去开会沟通的面色,这会儿也有些同仇敌忾。
当然是心里暗暗地同仇敌忾。
只有淡定如初的兵兵依旧面带微笑,看着这个她近乎迷信般崇拜的男人继续在另一个舞台发光发热。
路宽对于这样的问题不算诧异,当即笑道:“如果合适的话,当然是在北平,为什么不呢?”
“我给领导普及一个数据,现在全球最大的交易市场是戛纳,去年大约有3500部电影在电影节期间成交,排在后面的是柏林的700部,第三位大家可以猜一猜是谁。”
“是威尼斯吗?不是,是北美的C类电影节多伦多,仅去年就有3000余名买家参与交易,我们北电的导演系主任田老师今年就准备带着《狼灾记》参展。”
路老板对着某位领导大开吹风机:“多伦多的核心功能旗帜鲜明,就是影片展映与市场交易,而非奖项竞争。”
“他们设立了‘创投单元’和‘速配会’,为独立制片人提供融资平台,去年新增的‘站台单元’就是致敬贾科长的同名作品,同样专注于艺术电影孵化。”
“我也就是出道以来都不是很缺电影拍摄资金,不然多伦多一定是第一选择,三大的艺术性是高,但你首先得活下去啊?”
他话音顿了顿,看着陷入沉思的众人和脸色愈发难看的领导,选择一丝颜面也不留地直抒胸臆。
“我知道现在做A类的意见占据上风,但既然今天领导已经定调,我也不妨给大家泼一泼冷水。”
“如果做A类,北平首先要面对首映权争夺战,去年的威尼斯甚至被多伦多抢走20多部主竞赛单元的影片,北平这样的新A类,能吃到多少残羹冷炙?”
“其次是评审标准的困境,我们的情况大家心知肚明,很多国外电影的题材在东大根本无法过审、更别提展映,这在艺术片里尤其是重灾区!但商业电影不同啊,面向全球的商业片要想卖片,就必然不能玩弄太过明显的正智、血腥、暴力的元素。”
“最后是文化折扣效应,我们做艺术类电影节,主流是法语、英语、意大利语,从来不是汉语,这样的电影节做出来,必然是曲高和寡、应者寥寥,完全不符合当下国家对于‘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精神文化需求’的判定!”
路老板面色严峻道:“之前我已经表态过,如果组织一定要做A类,问界体系一定竭尽全力为大会贡献力量。”
“但今天我也要提前泼一盆冷水给在座的各位,如果北平电影节最后办成了A类,一定会是不入流的A类。”
他总结道:“放下对这种虚名的执着,是为了让我们更专注地追求实质性的影响力和产业推动力。我相信,当我们能把北平电影节打造成全球电影人不可或缺的交易平台、创意源泉和文化盛会之时,它所获得的尊重和认可,将远超过一个空洞的称号。这需要我们有魄力,有远见,更要有踏踏实实、深耕市场的决心。”
“产业的根基是市场,是可持续的产出和回报。好莱坞的经验早已证明,强大的电影产业才是文化最有效、最深入的传播载体,它能自然而然地让全球观众接受其背后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我们的电影节,必须成为撬动这个产业、激活这个市场的支点,而不是一个孤芳自赏的象牙塔。”
“我就讲这么多,得罪之处,多多包涵。”台上的路宽笑着客气了两句,只是显得诚意不那么足。
“好,谢谢大家。”
场内的氛围略有些凝重,今天现场的嘉宾们一时间有些懵逼。
很多官方人士不习惯他这样的开门见山,这是刻意地没有玩中庸那一套,直接点明了A类的遗毒和弊端。
有些话从行政口子嘴里说出来具有直接的打击效力,譬如让你下画就下画,让你修改就修改。
但有些话,从路老板这样一位公认的行业专家、艺术巨擘嘴里说出来,某种程度要比官方更令人警醒。
就算今天台下其他的竞争者电影公司也无法否认,他们的很多营销思路、想法,所谓的行业洞见,都是效仿这位大拿。
在这样一场令人瞩目,又有专门记录的筹备大会上,路宽旗帜鲜明地表态:
不要做A类,做A类必败。
即便有些官方人士再不满,也是不敢直接一言否决的。
万一真做了A类,真的一两届以后查无此节了呢,就想上一世的北平电影节,有一丝丝存在感吗?
而对于路老板自身而言,他有着将电影节和泛亚电影学院绑定的“私货”在,今天不打得一拳开,往后做事的掣肘就要无止境地出现。
况且看在刘、蔡两人的面子上又不能撂挑子,干脆对着和自己产业关联度不高的一些清流的脸左右开弓,把他们这种落后思维扇飞再说。
退一万步讲,对于穿越者而言,在这个行业抱紧往后的老蔡大腿也就足够了,井大伯往后的路线如果没有变化也能关照许多。
他给自己埋的线已经足够粗、扎根也足够深。
“啪,啪,啪!”偌大的会议室中还是有人率先鼓掌,众人一看是刘领导,无论其他被怼得颜面无光的几位态度如何,一瞬间大家都纷纷效仿、配合。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像是被强行推着走的齿轮,节奏不一,却不得不转。
台下坐着的官员们神色各异,有低头翻看文件假装专注的;有面带微笑、眼神却飘忽不定的;
还有的干脆面无表情,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仿佛在思考如何消化这场突如其来的“直球对决”的。
官方会议的一团和气,终究还是被民营企业的大炮给轰出个尴尬的局面。
但不可否认的是,话说到这种份上,已经没有人敢冒着失败的风险强行去推动A类的上马——
若果真失利,届时根据会议记录,一看便知是谁的失职。
西装革履的王四聪一边机械地鼓掌,一边左右环顾,身边的这些国内电影民营企业家们大多面无表情。
两年前就已经结盟、主做港片渠道的于冬、王长天两人交头接耳地聊着些什么,澄天的吴克波和小马奔腾的大狗哥相谈甚欢,吾悦文化的范兵兵面若桃花,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施施然离台的路宽。
王四聪撇撇嘴,玛德,这宋美龄!
再想起一直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大甜甜,以及应该正和邪恶轴心等人商量大麦网股份转售事宜的老爹,二代对这位年龄相差不大的首富,怨念更深了。
怎么踏马的什么好事都叫你给占了?
和上一世一样,电影节筹备委员会的目标是在最迟2011年上马,这样的讨论和座谈也不会是一次两次就能出效果。
晚上6点,当天的的座谈会结束,众人纷纷离场,王四聪看了眼和各位领导们握手寒暄的路宽,颇感无趣地离席。
“小王,晚上有空没,一起聚聚去?我们晚上叫了乐视文化的贾总。”胖子于冬从后面叫住了他,身边的王长天也出言邀请:
“我们以为路总已经够年轻了,直到今天看到你,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王四聪心中陡然升起一丝警惕,想也不想地抛出谦辞:“快别!十个我都赶不上路总一根毛,你们两位老总别捧杀我啊!我就是纯混日子的。”
他看着面色不为所动的两人笑道:“晚上我父亲有应酬,我还得去参加一下,下次我请两位行不行?”
“好好,那先再见。”
贾悦亭刚刚也跟几位相熟的领导寒暄,有一位还是他的西山老乡。
这会儿心情闲适地出门遇到于冬和王长天,低声道:“诶?不是说把王建林家那小子叫着,打探打探消息吗?”
于冬笑道:“走了,也是个贼精的主儿,连糖衣都不乐意吃,像他老子。”
“哦,好吧。”老贾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憨厚面相,“被这些年轻人追得咱们好像都能入土了似的,不会是又一个路宽吧?”
王长天默然摇头,他和伯纳的于冬一样,和一向同中影、至多是带上鹰皇的问界项目合作甚少。
只不过在有限的接触过程和江湖风闻的了解下,对于贾悦亭提出的这个问题有些嗤之以鼻。
其余不论,他才不到30啊!明天就要受邀站在天安门观礼了,这你怎么好比嘛?
那位的地位和“凶名”,是真刀真枪在国内外杀出来的,哪里是这些温室里的花朵能相提并论的。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被议论的“温室花朵”离开市府,来到王建林和大麦网其余几人议事的梅府家宴。
老会长刚刚在美国处理完女儿的事宜,半死不活地回国,今天这顿饭的主题只有一个:
散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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