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村长不必客气。”李叙白站着没动。
郑景同赶忙上前扶起了韩守心。
李叙白正襟危坐,看着韩守心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仔细说,不能有一点遗漏。”
韩守心喘了一口气,虚弱无力的低语:“早上天还没亮,一群黑衣人突袭了芦苇荡,谢家村人伤的太重,那群黑衣人个个功夫高深,我们招架不住,实在是不堪一击。我,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掩面而泣,几乎说不下去了,缓了许久,才哽咽道:“我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他们一个个倒在我面前,我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李叙白沉声问道:“能看得出他们都是什么人吗?”
韩守心仔细回忆当时的惨烈情形,突然厉声喊道:“是辽人,他们是辽国人!”
这话显然印证了他和路无尘的猜测,他疑惑的问道:“你听到他们说话了?”
韩守心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就确定他们是辽人呢?”李叙白问道。
韩守心疾言厉色道:“他们拉弓的动作,不是大虞朝拉弓的动作,是辽国的弩机,辽国弩机的动作!”
这话倒是与路无尘的判断不谋而合,李叙白微微点头:“你们谢家村究竟有什么秘密,逼得辽人对你们不死不休?”
听到这话,韩守心露出了迟疑的神情,久久不语。
李叙白冷笑了一声:“怎么,我救了你们这么多次,连这个都不能说不能问吗?”
韩守心抬眼,深深的盯了李叙白一眼:“李郎君能否告诉在下,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李叙白挑眉,直白道:“我是武德司探事司的副指挥使,他,”他看了郑景同一眼:“他是探事司的校尉。”
听到这话,韩守心和韩六韩九三人面无人色,骤然跌坐在了地上。
他们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眼前这群人,竟然是武德司的人。
凶名赫赫的武德司,落到他们手里,绝无生路的武德司。
这样的武德司,会救人?
“你们,当真是武德司?”韩六哆哆嗦嗦的问道。
听到这话,李叙白看了郑景同一眼。
郑景同会意,解下腰牌扔了过去。
韩六不认识武德司的腰牌,但是他知道,没有人会有胆子伪造武德司的腰牌。
伪造武德司腰牌,等同于谋逆,是要诛九族的。
他烫手一样将腰牌扔了回去,战战兢兢道:“小人,小人不知道是武德司的大人们,小人,冒犯了。”
看到韩六着模样,李叙白顿觉无趣,看着郑景同道:“老郑,你来问吧,我乏了,去躺躺。”
郑景同应声称是。
李叙白到了隔壁屋子躺着,闭目养神,可隔壁屋子里的问话声却清晰无比的传到了他的耳中。
“谢家村的秘密,无外乎就是所谓的前朝明帝遗宝。”
“还有打开明帝遗宝的秘钥。”
“但是百年来,我们谢家村人自己都没见过那秘钥,怎么可能知道秘钥在哪!”
“不过,我倒是听族长提过一次,打开明帝遗宝的秘钥,是明帝的血肉,可是明帝都已经死了几百年了,早就烂透了,哪还有什么血肉啊。”
听到这里,李叙白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双眼亮的发光。
明帝的血肉是没有了,可是谢藏舟还在啊!
那帮辽人拼了命的屠尽了谢家村人,拼了命的追捕谢藏舟,还一定要抓活的,不就是为了他这一身血肉吗?
李叙白心中隐隐的有个念头。
虽然冷怀瑾言辞凿凿说,那孩子是是谢孟夏的玄孙,但这会儿有没有亲子鉴定什么的,谁能确定血脉无异呢?
李叙白陷入思忖中,半晌都没挪动一下。
直到隔壁完全安静下来,天已经黑透了。
郑景同推门而入,将方才审问的结果仔仔细细的说了,问李叙白:“大人,天黑透了,咱们改回知州衙署了。”
李叙白撑着膝盖站起来,吩咐郑景同:“派两个人守在这,看着他们。”
“看着他们?”郑景同诧异的低呼了一声:“大人是,是怕他们跑了吗?这怎么可能,现在的卫州城危机重重,他们怎么敢跑出去,这不是找死吗?”
李叙白摇头:“那可未必,万一他们觉得留在这是等死,跑出去才是生路呢?总之,留两个人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也不要让别人把他们给弄死了。”
郑景同神情一凛,应声称是,赶忙安排去了。
李叙白走到隔壁。
韩守心三人已经从得知李叙白他们是武德司这个惊人的消息中平静了下来,看着李叙白是,也没有那么惊惧了。
李叙白面无表情道:“这里很安全,我再留两个人保护你们,你们这几日想想以后怎么办,再来跟我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帮你们,还有,我明日会命人将谢小郎君送过来,我后面还有差事要办,不方便带着他,你们想好了退路之后,就把他带走吧。”
听到这话,韩守心沉默无语。
他们尚且自身难保,如何还能带着个孩子,稍有差池,这孩子恐怕就要断送在他们手里了。
如果说这世上什么地方最安全,那自然是将谢藏舟放在武德司里,让李叙白这几人保护他。
想明白了这点,韩守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的苦求:“李大人,李大人,我们几人身如飘萍,自身难保,实在无力保护小郎君,求李大人再收留小郎君一段时间,待,待我们安顿下来后,再去接小郎君。”
听到这话,李叙白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起初他以为谢藏舟只是身份敏感了一些。
现在他几乎能确定,谢藏舟的血脉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炸了。
他可不想带着这么个危险的人。
他还没活够呢!
“不行!”李叙白脸一沉,心一横,严词拒绝道:“我可以给你们银子,可以给你们重新办理户籍路引文书,但是唯独不能留下谢藏舟!”
韩守心哽的险些背过气去。
给银子,办户籍路引文书,这哪一样都比临时照看个小郎君要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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