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到三。”
苏牧竖起一根手指，混身杀意毫不掩饰。
如果盗天尊还不说的话，苏牧会立刻痛下杀手，这一点任何人都不会怀疑。
盗天尊一脸无奈。
“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暴躁呢？”
盗天尊无奈地说道，“我这不是正说着呢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知道你能找到千面神佛？
我既然敢这么说，那自然是有把握的。”
苏牧一头黑心，额头的青筋已经在突突直跳。
雷天尊和猫九也已经控制不住想要打死盗天尊的冲动。
别说他们了，就算是李天尊等人也快受不了了。
也就是盗天尊实力强大，否则就他这个样子，恐怕早就不知道被人打死多少次了。
盗天尊也看出来自己犯了众怒，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你们这些人就是太急了。”
盗天尊瞥瞥嘴，说道，“我不把前因后果说清楚，那你们能明白吗？
我直接告诉你们我之所以确定苏牧能找到千面神佛，那是因为苏牧是当今天下第一铸兵师，他有可能炼制出来千面神佛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你们能听懂？”
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这有什么听不懂的？
“我知道千面神佛一直想要一件兵器，如果苏牧能够将它炼制出来，那我们就能利用这件兵器引千面神佛现身，这不就是找到他了？”
盗天尊继续说道。
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你说出来怎么就这么费劲呢？
也就是对方是盗天尊的，否则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已经忍不住想要揍他一顿了。
“我确实略懂铸兵术，不过你所说的兵器能不能炼成，我却是没有太大的把握。”
苏牧沉吟着说道，脸上带着警惕之色。
他确实信不过盗天尊。
而且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充满阴谋的气息，谁知道盗天尊是不是阴谋的一个环节呢？
“相信我，你可以的。”
盗天尊说道，“不是我吹牛，若论看人看物的眼光，我盗天尊称第二，天下就没有人能称第一。
咱从小就是靠这双眼睛来吃饭的。”
“你不应该是靠手吃饭的吗？”
猫九道，“靠眼睛可偷不来东西。”
“下手只是最后一步，首先你得用眼睛看出来哪里有好东西，什么是好东西。
如果没有一双利眼，那你的手就算是再快也无济于事。”
盗天尊一脸认真地说道。
“受教了。”
猫九认真地点头道。
众人都是一脸黑线，你们两个好歹也是天尊，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讨论起来偷盗之术了？
你们不嫌丢人吗？
“言归正传，盗天尊，千面神佛想要的是什么兵器？你可有铸兵配方？”
苏牧打断两人的对话，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本来不想趟这趟浑水，但盗天尊既然把他牵扯进来了，身为阳主，他也有责任把勾结墟兽的内奸给找出来。
这个时候不容他再退缩。
“我都说了，我和千面神佛斗了千年，我了解他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
盗天尊自信地说道，“他一直想要的神兵乃是一面镜子，这镜子名唤照心镜。”
“照心镜？”
众人脸上都露出思索之色。
“这照心镜呢，能够映照自身，自身哪怕是有再细微的变化，在照心镜下也能纤毫毕现。
如此一来，修炼的时候便能时时刻刻照觉身体变化，修炼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
盗天尊继续说道。
“这不就是量天尺吗？”
苏牧脱口而出。
“量天尺？那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盗天尊舔了舔舌头，开口道，眼神中不由地露出一抹贪婪。
“没什么。”
苏牧摇摇头，说道，量天尺也是一种能够随时感知自身修为的神兵。
苏牧以前有过将之炼制出来的想法，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时间去做而已。
“这照心镜的铸兵配方拿来。”
苏牧沉声道。
“老李，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这次为了你，我可是白白贡献出来了，苏牧还能得一个浑天仪，我可是什么都没得到。”
盗天尊一边从怀里摸出来一样东西，一边对李天尊说道。
“只要能找到千面神佛，我欠你一个人情。”
李天尊面无表情地说道。
苏牧可不管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交易，他直接接过盗天尊手中的配方，低头一看。
一目十行，苏牧很快就已经把配方看完，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怎么样？”
李天尊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他心中虽然十分厌恶苏牧，但相比之下，他更加痛恨千面神佛。
“照心镜确实非同凡响。”
苏牧沉吟着道，“我可以试一试，不过到底能不能成，我也不敢保证。
而且铸造这照心镜需要的材料我也拿不出来。
这得你们苍穹宗来提供。”
“没问题。”
李天尊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是世上有的，我苍穹宗都能给你凑齐了。
不过这铸造出来的照心镜必须得归我苍穹宗所有。”
“我没意见。”
苏牧耸耸肩，淡淡地说道。
“不过这浑天仪，你是不是应该先给我了。”
苏牧看向李天尊。
李天尊脸上的表情一僵。
沉默了片刻，他才一挥手。
“去把浑天仪取来，给他！”
李天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杀意，旋即那杀意就深深隐藏起来。
“便是先给你又如何？待我将千面神佛捉拿归案之后再收拾你，到时候，我自会将浑天仪取回来！”
李天尊心中暗自道，“我苍穹宗的至宝，岂是这么容易拿的？”
…………
大玄王朝。
苏牧的府邸位于大玄王朝京城最核心的地方，也是大玄王朝防御最森严的地方。
从苍穹宗回来之后，苏牧就直接在府邸中开始闭关铸兵。
在他这个府邸周围，至少有四个天尊坐镇四方。
苍穹宗更是派了数百个强者替苏牧护法。
最应该反对苏牧这个阳主的苍穹宗，现在反倒是最坚定地在保护着苏牧。
在照心镜炼制出来之前，苍穹宗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苏牧。
为了让苏牧安心铸兵，李天尊更是委曲求全地帮助苏牧坐稳了这阳主之位。
苏牧一声令下之后，苍穹宗更是派出弟子奔赴前线，去抵挡墟界的入侵。
一切看起来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闭关中的苏牧，脸上却是看不到丝毫的喜色。
“浑天仪，照心镜，这是巧合吗？”
苏牧面前摆着两样东西，一个是盗天尊从苍穹宗要来的浑天仪，另外一个，则是盗天尊给他的照心镜的铸造配方。
两样东西都与盗天尊有关。
继续往上追溯，乃是因为有人勾结墟兽，暗中盗取苍穹宗的陨星梭，帮墟兽突破空间壁障来偷袭阳界。
然后是贺天尊站出来主持大局，把人引到了苍穹宗。
“这一切都太巧了。”
苏牧心中喃喃自语。
如果只是有人勾结墟兽，那苏牧不会觉得有多奇怪。
毕竟勾结墟兽的人多了去了，当初武祖的大弟子不就勾结了墟兽吗？
但后续发生的这些事情，却是让苏牧觉得太巧了一些。
而且盗天尊一上来就找苍穹宗讨要浑天仪，甚至都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这不明摆着想把浑天仪送到他手上吗？
照理说，有人主动把浑天仪这种神兵送给他，苏牧应该高兴才对。
但苏牧一直相信，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更是不会掉馅饼下来。
所以浑天仪到手之后，苏牧第一时间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浑天仪。
这浑天仪乃是苍穹宗的镇宗之宝之一，它的作用很简单，那就是能够将所有苍穹宗弟子联系起来。
凡是苍穹宗弟子，哪怕是相隔万里之遥，也能通过浑天仪与宗门联系。
而当苍穹宗弟子陨落之后，浑天仪也会有所感应。
正是因为有了浑天仪，苍穹宗才能快速传递消息，让宗门的凝聚力远超其他宗门。
“浑天仪加上照心镜……”
苏牧脑海中快速推演，对别人来说这就是两件兵器。
但苏牧可是天下最强的铸兵师，他一上来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浑天仪可以将千百人联系起来，照心镜可以映照身心，这两者一结合，那就意味着，照心镜的威力可以映照在千百人身上。
照心镜用于自身，那确实是可以帮助自身掌握自身情况，从而提高修炼的效率。
但照心镜用于他人，却是可以洞彻他人的秘密，甚至——控制他人！
浑天仪加上照心镜，如果落到心术不正的人手中，那可以轻易控制千百人。
当然，就算到了这一步，对苏牧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这天下能够控制他人的手段太多了，以盗天尊的身份，如果想要控制他人，那少说也有一百种办法。
对天尊来说，控制千百人简直就轻而易举，根本就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
“浑天仪和照心镜不是全部。”
苏牧心中暗自道，“这是一整套神兵，就如同大天尊的天命神兵一般。
大天尊留下的天命神兵图谱记录了三百六十件天命神兵，三百六十件天命神兵是一个整体。
这浑天仪和照心镜是同样的道理，它们也是一套神兵当中的两件。
宁红尘他们一直想要铸造天命神兵，那是为了唤醒大天尊。
盗天尊这是为了什么？”
苏牧的铸兵术造诣冠绝古今，更是得到了大天尊遗留的天命神兵图谱，所以这浑天仪和照心镜根本就瞒不过他。
“虽然我不知道这浑天仪和照心镜的完整状态是什么，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它和天命神兵一样，都与混沌图录有关。”
苏牧心中暗自道，“想不到，除了大天尊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人也从混沌图录中领悟出来了什么。”
苏牧想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先把照心镜给炼制出来。
盗天尊说照心镜是用来引诱千面神佛的诱饵，换一个角度来想，这照心镜不也是用来引诱盗天尊现出真面目的诱饵？
总之，先把照心镜炼制出来。
就在苏牧思索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苏牧闭关铸兵，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苏牧伸手一挥，将房门打开，东方流云表情凝重地走了进来。
“杜荣成跑了。”
东方流云来到苏牧面前，开门见山地说道。
“意料之中。”
苏牧道。
当初他和杜荣成做了个交易，杜荣成用自己保命的手段帮苏牧吓退了墟兽，苏牧当时就答应了放杜荣成一马。
不过杜荣成跟其他人之间的恩怨苏牧可不会插手。
苏牧赢得了阳主之位，杜荣成的盘口直接就崩了，他不知道欠了别人多少灵石。
那些债主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追着杜荣成讨债。
杜荣成能从那么多债主手中逃走倒也不出苏牧的意料。
杜荣成不是一般人，他爹是大乾王朝的工部尚书，身上保命的手段甚至能轻松斩杀天尊级的墟兽。
这样一个人就算再纨绔，也不可能那么轻易被人困住。
“我本来安排人跟着他的，结果还是跟丢了，我们不知道他是怎么返回大乾王朝的。”
东方流云说道，脸上的表情有些遗憾。
“他肯定会回来的。”
苏牧道，“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如果只是杜荣成的事情，那东方流云没必要来打扰他的闭关。
东方流云跟了他这么多年，早就已经十分熟悉他的作风了。
“武祖死了。”
东方流云沉声道。
“嗯？”
苏牧一愣，“武祖死了？”
他重复了一遍，沉声追问道，“怎么死的？”
当日阳主大会，武祖落败之后提前退场。
武祖离开之后应该是去了原本的外域，也就是如今阳界与墟界接壤的地方，也是两界大战的前线。
虽然如此，但以武祖的实力，怎么会死呢？
他就算是去了阳界与墟界的战场，以他的实力，能杀死他的墟兽屈指可数。
哪怕是遇到天尊级的墟兽，武祖也未必没有逃生的机会。
再者说，墟界的天尊级墟兽都跑来偷袭他们了，哪有时间去对付武祖呢？
当日武祖虽然挑战了苏牧，但说起来他们之间并没有私人恩怨，相反，双方对彼此的观感都还是很不错的。
苏牧一直想着要招揽武祖来帮自己。
他怎么也没想到，武祖竟然会死。
武祖才刚满千岁啊，对于一个将肉身武学修炼到至高境界的武者来说，一千岁正当壮年。
“不知道。”
东方流云摇摇头，“数日前，武祖的尸体被人钉在了剑门关的城墙上。
坐镇剑门关的天尊都没有发现是谁干的。”
自苏牧登上阳主之位以后，趁着苍穹宗有求于自己，苏牧直接下令在原本外域的地方修建了九座关隘，用来抵挡墟界的入侵。
剑门关就是其中之一。
倾尽天下之力，这九座关隘在短短时日之内就已经修建完成，而且这九座关隘还有天尊轮流坐镇，虽不敢说固若金汤，却也挡住了墟界墟兽入侵的步伐。
可以说，这是苏牧上任后最大的一个动作。
“这是示威吗？”
苏牧沉声道。
剑门关刚刚修建了没多久，对方将武祖的尸体钉在城墙上，这不是示威是什么？
“武祖的尸体被发现之后，武宗子弟跟疯了一样，不顾镇守天尊的阻拦，杀入了墟界。”
东方流云继续道，“最新的消息，武宗弟子被墟界大军围困在墟界的蝎子山上，墟兽共主围而不杀，派人送信，说用武宗弟子的命来换五行山。”
这才是东方流云这么着急来找苏牧的原因。
武祖跟他们大玄王朝没有关系，武宗弟子的死活也同样跟大玄王朝没有关系。
但现在，墟兽共主用武宗弟子的性命来威胁苏牧交出五行山，那就跟大玄王朝有关系了。
苏牧现在已经是阳主，论身份和那墟兽共主相当。
理论上，阳界天尊之下的武者，全都要听苏牧的调遣，堪称权势滔天。
但有权势就有义务。
他可以调遣天下武者，但也得为天下武者负责。
现在武宗弟子被困，做为阳主，苏牧应该调兵遣将救援他们才对。
如果苏牧敢见死不救，那他的威望必定会大减。
没有威望，他这个阳主就会有名无实。
身份是一把双刃剑，有好就有坏。
墟兽共主就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用武宗弟子的性命来交换五行山。
它根本就不怕苏牧会拒绝。
如果苏牧拒绝了，那苏牧必定会遭到天下武者的抵制，一个见死不救的阳主，那还算是阳主吗？
没有阳主，阳界诸多势力就会重新变成一盘散沙，还能抵挡的了墟界的入侵？
如果苏牧没有拒绝，那放了武宗弟子又如何？只要能拿到五行山，它的实力就会恢复巅峰。
墟兽共主这一招是赤裸裸的阳谋，无论苏牧怎么选，它都会是赢家。
“墟兽共主已经把消息传遍天下。”
东方流云表情严肃地说道，“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你呢。
墟兽共主说了，你一日不答应交换，每过一日，它就会杀一个武宗弟子。
它还说——”
“还说什么？”
苏牧道。
“还说武宗弟子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东方流云叹了口气，说道。
“它这是赤裸裸的阳谋，不管怎么应对都是个麻烦。
除非我们能直接将武宗弟子从蝎子山救回来。
可是墟界的墟兽大军已经将蝎子山围得水泄不通，想要直接把武宗弟子从蝎子山救回来，难啊。”
东方流云他们早就已经推演过了。
想要深入墟界把武宗弟子救回来，阳界只需要需要出动百万大军。
且不说百万大军没那么容易调动，就算能做到，人家墟界也还有源源不断的墟兽大军。
到时候在墟界交战，他们的胜算不会超过三成。
“众天尊是什么意思？”
苏牧沉声问道。
“天尊们没有表态，不过大部分人都觉得，应该用五行山换回武宗弟子。”
东方流云道，“被困在蝎子山的武宗弟子超过万人，大部分人觉得他们的性命比一个五行山更重要。
如果不是你在闭关，他们恐怕已经跑到你面前来请命了。
就算是现在，也有好几个宗门坐不住了。”
如果不是有苍穹宗和那些天尊在，恐怕已经有人冲到苏牧面前来了。
“你的阳主之位刚刚坐稳，我怕这件事拖得太久了会影响你的威望，到时候万一生乱可就不妙了。”
东方流云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们有的选吗？”
苏牧缓缓地道。
“就这么把五行山交出去？”
东方流云皱眉道，“墟兽共主一旦得了五行山，那可就是如虎添翼，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在它手上呢。”
“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但不给它，武宗众弟子马上就会死。”
苏牧道。
“不如这样，我带人出关去救他们。”
东方流云道，“这样他们也不能说我们见死不救。”
“你们现在出关是自投罗网，墟兽共主不可能不防备这一点。”
苏牧摇摇头，说道，“它不是想要五行山吗？
我给它便是！”
浑天仪和照心镜背后牵涉到什么扑朔迷离，苏牧正发愁如何破局呢。
如果趁机把墟兽共主拉进来，让这水更浑，说不准就能让那些牛鬼蛇神跳出来了。
“流云，你带五行山去找盗天尊，让他亲自把五行山送去给墟兽共主。”
苏牧缓缓地说道。
“为什么要让盗天尊去？”
东方流云疑惑道，“我们与雷天尊关系更好，雷天尊的实力也更强……”
“盗天尊比雷天尊更合适。”
苏牧道，他没有解释太多，继续说道，“如果盗天尊拒绝了，那就请贺天尊出手。”
“他不会拒绝吧，这种事对天尊来说又没有危险，还能刷一波威望。”
东方流云脱口道。
“一切皆有可能。”
苏牧思索着道，“他们愿意去最好，如果不愿意的话——”
在苏牧炼制照心镜的时候，他们未必会愿意远离苏牧。
这一来一回，万一苏牧把照心镜炼制出来了呢。
“他们如果不愿意去，我会亲自走一趟。”
苏牧缓缓地说道，“正好我也想查一查，武祖是死在了谁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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