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贤看来,最多回道观后,炼一炉回春丹给师父,师叔和两个师姐。
自己身上的五行灵石,这些家伙眼下也用不上啊?
倘若这里的修士能炼化,那也不存在什么小世界一说了。
想着两位师姐,王贤喉咙微动,终是没有问出口来,毕竟两人都快要嫁人了。
良久之后,才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倒是可以给师父喝三杯来自妖界的灵酒,看看能不能让你返老还童。”
犹记得,当年还是从师叔的那卷天书里看到另一方天地。
也是在天书世界里遇到现在的师尊杨婉妗,王贤才有了后来惊人的变化。
想想又说了一句:“师叔肯定喜欢弟子买的胭脂水粉,这可是金陵皇城都没有的东西。”
他已经等不及,了结皇城的因果,回转昆仑了。
老道士淡淡一笑,他从来不怀疑自己的徒儿会给他一个惊喜。
只是没想到,王贤竟然在南海落水,差一些就命丧茫茫大海之中。
眼前是宝贝徒儿,心里却是金陵皇城的变故。
只是,王贤还在路上,他也不想给自己的弟子徒增烦恼。
而是淡淡一笑问道:“回到皇城,你要先去见谁?”
在老道士看来,王贤先去南山寺见皇帝,或者去书院找先生,就算是回到那个曾经的王府,他也不会感到奇怪。
谁知王贤却笑道:“我要先回烟雨湖,师尊在那里有一座院子,我已经很久没见过福伯了。”
归家,才是少年唯一的念想。
老道士一愣,旋即回过神来,悠悠一叹:“那就先回家看看......然后再去书院瞧瞧。”
四年过去,书院惊变。
只怕没有人告诉自己的徒儿,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遥想当年,王贤带着师兄李大路去了断龙山后,便再也没有回过书院。
且不说师尊白幽月已经离开,不知先生怎样?藏书楼的老师好不好?铁匠铺的师徒两人,有没有铸造出新的灵剑......
归心似箭的少年,却不得不忍住思念路。
情不自禁地笑了笑:“那就去书院看看,再去看皇帝老爷!”
既然自己已经入了皇城,早一日,晚一点见到皇帝和大将军,对王贤来说也不再那么急迫了。
老道士想了想说道:“记住,不论发生了何事都不要失了方寸,你已经是去过九天之上的人了。”
突然,王贤愣了愣。
眼前,仿佛凭空出现一片竹林,先生独坐木屋,正静静地眺望远方。
听到师父这一番话,王贤一时间震惊不已。
嘴里喃喃念叨:“有先生在,书院能出什么大事?”
闻言,老道士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东边的天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自言自语道:“世事无常,往往都是悲喜交加,又有谁能预料?”
“世事无常?”
此许从师父口中说出,却听得王贤不由得猛然一凛,心道不好,看来书院这几年怕是出大事了。
只是师父眼下不说,他便不能问。
好在,前路在望,要不了两人,他便能打马进皇城,往书院而去。
一念及此,不由得豪情顿生。
放下手里的道经,静静说道:“师父放心,就算天塌下来,也难不倒弟子。”
老道士猛然一惊:“你破境了?”
王贤点了点头,旋即又摇摇头:“还没。”
既然师尊说要等自己踏入化神境,才能使用那把盘龙天荒剑,王贤自然以为老道士问的是这件事。
老道士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不由地叹道:“你这一回不仅要面对皇城风波,还得面对四大宗门。”
谁知王贤淡淡一笑:“就算弟子没有破境,在我眼里的四大宗门,也如那蝼蚁一般。”
老道士悠悠一叹:“有志气。”
......
“砰砰砰!”
王贤这一回,住的依旧是客栈里闹中取静......后面的小院,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有人拼命敲门。
一时间光影变幻,眼前的昆仑镜连着老道士一起悄然消失。
气的王贤收起桌上的道经,心道断臂之后的夏云,又来了?
不等他走出客堂,便有一黑衣汉子一脚踹开小院的大门,大踏步走了进来。
看到脸色阴沉的少年,瞬间一愣。
随后冷冷问道:“你就是从青州来的少年?”
“嗖嗖嗖!”
不等汉子的话音落下,院子里又有五个黑衣人冲了进来。
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盯着王贤,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气势。
看着面前的汉子,感受着五个黑衣人的杀气,王贤没有低头哈腰。
而是不卑不亢地问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破门而入,有何贵干?”
王贤没有回答,也不屑回答。
无论谁看见他当下的表情,都可以瞬间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因为他的手里多了一把雾气弥漫的黑剑。
既然这一路注定不安生,那他就一人一剑,杀回皇城。
猛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拿出灵剑,黑衣汉子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锃锃锃!”身后五人齐齐拔出手中刀剑,指向王贤。
汉子霍然抬头,盯着王贤问道:“小子,你脸上的面具呢?你竟然招惹了青州的唐家,就应该有去死的觉悟!”
王贤笑了笑:“要么滚!要么死!在滚蛋之前,把你的钱袋留下,赔偿这扇大门!”
汉子气笑了,笑得眼眯成了一条线:“江湖中人还不知道王贤回来我,我杀了你,不仅能拿到唐家的悬赏,还有四大宗门的......”
王贤叹了一口气,离开的夏云出卖了自己。
果然,世间最不能做的,便是所谓的好人。
想了想,冷冷喝道:“夏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他的手臂是被我砍断的?”
在他看来,倘若这番话还不能让这几个家伙醒悟,自己也无须再做什么烂好人。
汉子回道:“哦?那又怎样?”
汉子身后一个黑衣蒙面人说道:“纵然你杀了夏云......你怕是不知道,就算他见了我们兄弟,也得喊一声爷。”
王贤嘴角动了动......说了一句杀人诛心的话。
既然已经被人看破了行藏,既然自己已经取下面具,他也不打算再掩饰什么了。
客栈的院子里,雪花静静落下。
客堂里的灯光弥漫而出,映出七道拉长的影子。
王贤背靠一棵老树,手中黑剑在泛着幽冷的光芒。六名黑衣汉子呈扇形将他包围,刀剑出鞘的声在这寒夜里格外刺耳。
“王贤,你怕是不知道自己人头值多少钱吧?”
汉子一声狞笑,手中长刀闪烁着寒光:“唐家要你的命,四大宗门要你的人头。今晚,你插翅难飞。”
王贤叹了一口气,眼前却是那一年在南疆路边树下,唐青玉白衣胜雪,敞开胸怀,指尖银针如梨花绽放......
幽幽一叹道:“何苦?”
“动手!”汉子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回忆。
六道身影同时扑来,刀光剑影交织成网,骤然向着王贤斩来。
王贤却站在原地未动,只是手腕一翻,黑剑缓缓往前递出,就像是风雪中突然多了一树梨花......
“看仔细了......”
就在一阵铿锵的刀剑声中,王贤手里的黑剑,如梨花一样,片片绽放开来。
应该说,那丝丝黑雾,刹那化为千百道黑色的剑气,往四下而去......
不对,应该说黑剑上迸射出无数细如牛毛的黑芒,宛如千万朵梨花同时绽放。
黑芒甚至比唐青玉的暗器还要厉害,每一丝剑气,美得恍若梨花,每一片花瓣都带着夺命追魂的剑气。
还是不对,这是暴雨梨花,刹那化作了吞噬的剑气!
这是暴雨梨花!
也是一剑噬魂!
“噗噗噗......”
如梨花开放,如暴雨落下,一连串闷响声中,五名黑衣人同时僵住,眉心、咽喉、心口等要害处渗出细小的血珠。
脸上还凝固着狰狞的表情,身体却已如木偶般轰然倒地。
唯有最年轻的那个黑衣人......呆立在原地,毫发无伤。
手中的长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王贤收剑入鞘,冷冷喝道:“你为何不出手?”
黑衣人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我......我只是被他们强拉来的......我娘病重,需要钱......”
王贤盯着黑衣青年颤抖的双手和眼中的恐惧,想了想,从黑衣汉子身上摸出一枚纳戒扔了过去。
冷冷喝道:“走吧。告诉唐家,想要我的命,让他们亲自来取。”
青衣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院子。
“好一个暴雨梨花针,早知道,就该把那银管抢过来......”
想到当年那一场倚俪的邂逅,想着唐青玉那傲人的酥胸,想着那支从胸膛处缓缓升起的暴雨梨花针。
王贤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心道,谁能想到,这要人性命的暗器藏在胸口?
还好,当年没有招惹那女人,否则,定不能哪天就被这疯女人害死了。
挥手卷起一阵风,将院子里的尸体连着刀剑往小镇外的荒野而去。
冰天雪地,想来野兽们也很难觅食。
雪花飘飘,望着茫茫雪夜,心里忽然又想起了他那卑贱的童年......
被王府里的王妃嫌弃,被自己老爹抛弃,不得不跟母亲回到遥远的会文城。
大雨滂沱,满街泥泞。
少年赤着脚在泥泞中奔跑,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逃离皇城,再也不回来了。
还好,会文城有几个朋友。
有唐天,有李玉。
还有一个母亲替自己找的未婚妻,虽然他要做端木家上门的女婿。
可是,那些日子却是王贤最快乐,无忧的日子。
那是他无法形容的痛苦,永远都无法忘记的痛苦,便是偶尔有一些快乐,那也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短暂的快乐。
想到这里,王贤有些发愣。
站在屋檐下,忍不住冷冷喝道:“因果如是,哪来的亲情?”
就是这样的一个雪夜,在跟师父一番唠叨,斩了来犯之敌后的少年,再一次断了回皇城王府的心思。
咽了口唾沫,喃喃道:“生死等闲事,跟你没关系。”
这句话出后,便是跟镇西王府,他要跟镇西王了结这一世的因果。
青州已远,皇城在望。
谁能,阻我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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