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过了很短的时间,大概三息左右。
随着一道白光乍现,曹景延便脱离了无尽的黑暗,恢复知觉。
砰地一声掉在地上,曹景延摔了七荤八素,吐出一口鲜血,连忙环顾左右,发现已不在之前的城池废墟,而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他眨眼狐疑,一时间无法确定刚刚是否掉进了空间裂缝,因为与上次感觉完全不同。
上次在空间裂缝,虽然也是一片黑暗,看不清四周的景象,但却还有一定的感知能力,有强烈的撕扯之力传遍全身,能感受到清晰的痛楚。
而这一次,他的意识明明是清醒的,却没有任何知觉,好似彻底屏蔽了包括神识在内的一切感知能力,也没有来自罡风的挤压。
“莫非空间裂缝也各有不同,有的空间裂缝甚至连一点罡风都没有……”
曹景延心中低语,顾不得多想,连忙将刘思诗从内丹空间呼唤出来。
刘思诗现身一旁,瞧见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男人,顿时花容失色,叫道:“景延,你怎样?”
曹景延正待说话,神色一动,抬头望向头顶。
刘思诗也有所察觉,跟着看去。
只见高空风起云涌,空间突然变得扭曲虚幻起来。
紧跟着,二人身体便不受控制,被一股莫名之力牵引,卷上高天。
四周景象虚虚实实,如幻影一般极速变化,有种坐传送阵的感觉。
下一刻。
两人齐齐坠地,掉在一块草坪上。
本就重伤的曹景延又摔了个晕头转向,嘴角溢血。
刘思诗一眼瞧清楚四周环境,激动叫道:“景延,咱们出来了!你看!”
曹景延定了定神,发现所处的位置竟然是两界山入口外面的九峰峡谷,九座高峰屹立冲天,顿时目露精芒,笑道:“可算是出来了!”
随之,他便感知到储物袋里的传讯铃泛起波动,似恢复了正常使用。
刘思诗目光一闪,眼底闪过一道狠厉之色,翻手取出铃铛笑道:“传讯铃有反应了!我们真的出来了!”
曹景延笑着点头,一脸感慨唏嘘之色,也看到了传讯铃内的消息。
“一会再跟爷爷联系!我先给你治伤!”
刘思诗说着将铃铛放下,上前帮男人检查伤势,颤着睫毛道:“这么严重,这次不知又得调养多久……”
话音未落。
曹景延脸色瞬间僵硬,目光一凝,体内法力喷涌而出。
砰!
刘思诗闷哼一声,整个人吐血倒飞,砸在远处崖壁上滑落。
曹景延低头看了看插在胸口的匕首,又抬头看向前方单膝跪地的女人,满目不可置信,声音沙哑道:“为何……”
刘思诗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站起身仰天哈哈大笑,而后对视盯着道:“你问我为何?当然是……趁你病要你命!”
她嘴角浮现迷人的弧度,笑盈盈道:“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阴险狗贼,不会真的以为我爱上你了吧?”
“那么多年朝夕相处,同床共枕,我身上所有秘密都跟你说了,你呢,区区精血是何名堂来历,你都不愿意告诉我?”
“你敢说你没想过要杀掉我?”
“你敢拍着胸脯保证,遇到生死危机不会弃我如敝履?”
“你扪心自问,我可有冤枉你?!”
“我堂堂金丹之后,天之骄女,从小尊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为了活命,却不得不一直陪着笑脸,献媚讨好委身与你,还要吃你身寸出来的恶心东西!”
“如此奇耻大辱,断不能忍!”
“若不是需要你带我离开幽冥森林,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二十年,我二十年卑躬屈膝,忍辱负重,为的就是今天!”
曹景延暗自运转功法护住心脉,看着二十多年朝夕相处的女人,第一次感觉如此陌生,默了默平静道:“你确定你杀得了我?”
刘思诗‘咯咯’娇笑,说道:“我既然敢动手,又岂会没有准备?那匕首我淬过毒,即便你侥幸活下来,最终也逃不过道基尽毁,沦为废人一个!”
“如今你体内元气、气血、神识几近干涸,我杀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说着,她面色一冷,手中多了一柄红褐色的长剑,厉声吼道:“我受够了!今日纵然是死,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曹贼!纳命来!”
刘思诗顿地一跃而起跻身高天,双手握剑一记竖斩,火红的剑芒化作一头吞天巨兽,俯冲而来。
曹景延心中一凛,与牛妖激战多日,体内元气、气血和神识本就所剩无几,此刻体内毒素似乎又开始发作,难以调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攻击袭来,一股死亡阴影罩顶。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嗡’地一声,一口大钟自他眉心冲出。
砰!
火焰巨兽顷刻溃散,铜钟砸在刘思诗身上,使其发出一声惨叫,砸落在地,瞬间毙命没了气息。
曹景延愣了下,心中一喜,虚弱喊道:“器灵前辈!”
南离钟悬在半空,钟体表面浮现两颗眼珠子,语气戏谑道:“出息!色字头上一把刀,吸取教训吧!”
言罢,铜钟一闪而逝,飞入他的眉心。
曹景延急忙内视查看识海空间。
只见铜钟盘旋荡涤出阵阵清辉涟漪,将他体内的毒素清除得一干二净,连带一身伤势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曹景延大喜过望,正要说话。
器灵却先一步道:“欠我一个人情!”
曹景延忙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小子谨记在心,今后必定回报!”
器灵没再回应,光华一闪,自他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感知不到任何气息。
曹景延缓了缓,起身走到刘思诗的尸体面前蹲下,看着死不瞑目的女人,默然无言,心情复杂至极。
良久。
他在旁边挖了个坑,准备就地安葬,搬动尸体的时候,却面露狐疑之色,伸手解开对方的长袍,然后瞧见了高高隆起的腹部。
曹景延目光一凝,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脑嗡嗡作响化作一片混沌。
“为什么……为什么……”
“二十年的真情流露都是假的吗?”
“只是虚与委蛇?”
曹景延喃喃低语,内心迷茫,难以接受。
可对方怀孕了却不告诉自己,确确实实证明对方一直防着自己,另有打算。
整整呆坐了三天三夜,他也未能体会刘思诗这些年是怎么样的心路历程,无法理解对方的心境与做法。
当朝霞披身,身心俱疲的曹景延将尸体收进内丹空间,落寞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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