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洛的参谋看了眼怀表,转身提醒道:
“将军,已经快九点了。”
皮洛神色凝重地点头。按照计划,他将在早上十点半和布吕歇尔同时发起进攻。
他还是一名上校时,就曾在拿破仑指挥下打过仗。那时,跟着法军欺负奥地利军队的情景,令他记忆犹新。
而此刻,他却要和法军进行正面对决。
他有一种即将要跳入角斗场,和狮子玩命的感觉。
“还好那个人不在这里。”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用力挺了挺胸,好让自己显得更自信一些。
他说的自然就是拿破仑。
“告诉士兵们,准备作战吧。”他对传令官示意,“我们一定能打赢的。”
与此同时,在皮洛军团东南方向10公里处,一名传讯官向法军“工程兵团”团长儒贝尔上校举帽道:
“上校大人,内伊将军让我告诉您,他已经准备好了。”
“请您转告内伊将军,撒丁人就在他西南方向的河谷里。有1万2千多人。”
“好的,上校大人。”
儒贝尔又看向身旁的帕尔马指挥官蒙塔尔托:
“他们应该就快要动手了,我们也准备出发吧。”
上午十点半,圣哥达山口准时响起了隆隆的炮声。
布吕歇尔军团将最后的4门6磅炮全部顶到了最前面。皇家掷弹兵营冒死对法军防线,发起了冲击。
但仅仅不到二十分钟,他们便被法国的重炮压了回去,只丢下满地的尸体。
布吕歇尔看着表,怒吼:
“撒丁的蠢货怎么还不进攻?”
他又担心贻误战机,转身向一名军官挥手:
“奥菲尔斯少校,您亲自带5个骠骑兵中队,配合掷弹兵营,继续进攻!”
“是,将军。”
距离山口3公里外的河谷旁,参谋看着皮洛焦急道:
“将军,普鲁士军已经开始和法军交战了,我们……”
后者抬手,打断了他:
“先等等,让普鲁士人吸引更多的火力,否则我们可能无法靠近法军阵地。我们,只有一次进攻的机会。”
又过了近半小时,皮洛才终于咬牙下令:
“按照预定计划,出击。”
万余名撒丁士兵立刻跃出河谷,径直朝山口外的法军扑去。
然而,他们刚走出两公里,前方的小树丛旁突然传出节奏轻快的鼓声,然后一条白色的步兵线列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皮洛在望远镜里看到法军第52步兵团的旗帜,皱了皱眉,对参谋示意:
“您去告诉法国人,我们是来增援山口防御的。”
那参谋离去,然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皮洛心中涌起不妙的预感,但当骠骑兵向他报告,说前面只有不到两千法军时,他顿时又找回了信心。
“命令费里尼上校发起冲锋,击退法国人!”
随即,撒丁军的大炮开始喷吐烈焰。两道步兵线列也朝面前的法军快速逼近。
就在此时,几声如雷鸣般的巨响震得皮洛耳朵嗡嗡作响。
自己好像没带这么多大炮吧……他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突然愣住了——这炮声传来的方向不对啊!
他猛地转过头去,恰好又有连续的轰鸣声传来。
这次,他听得很清楚,开炮的位置是在自己侧后方。
两名骑兵惊慌失措地疾驰而来,朝他大喊道:
“将军,我们的后队遭到攻击!”
皮洛当即脸色发白:“是什么人?”
“好像是法国人,将军。”
目前,整个北意大利都换成了法式白色军装,乍一看还真的很难区分。
“该死!怎么会这样……”
皮洛慌忙亲自指挥最近的两个步兵团就地布置防线,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儒贝尔的骠骑兵营从撒丁军的左翼切入,8个法军纵队几乎是同时冲到了皮洛的中路军身后。
更后面是帕尔马军的步兵线列。有法军在前面打头阵,他们也是士气高昂,斗志十足。
而撒丁军在正面的进攻也遭到了迎头痛击。
这边虽然只有两千名法军,但火力凶猛,防线紧凑,迅速击退了费里尼的第一拨冲锋。
然后,就没有第二拨了。
从撒丁军后方狂奔而来的溃兵冲散了费里尼的队形。
在得知自己遭到了法军包夹之后,撒丁的前锋部队也开始跟着溃逃。
布吕歇尔那边,在疯狂的突围中送掉了超过3千名士兵之后,终于听到南面传来期盼已久的炮声。
“这些没有时间观念的撒丁废物终于来了!”他恨恨地咒骂了几句,下令发起最大的一拨攻势。
超过两千名普鲁士步兵,在3个骑兵中队的掩护下,涌向了山口外——这是山口所能容纳的最大人数——将军向他们承诺,只要突破了法军防线,所有人就都能得到200塔勒的奖赏。
“尽量分散,不要怕!”一名普鲁士军官指向南面,“你们听到远处的炮声了吗?那是撒丁军队在袭击法国人的后方。
“敌人的防线很快就会出现混乱。胜利将属于我们!”
普鲁士士兵们跟着发出阵阵呐喊,双眼血红地顶着呼啸的炮弹,向前冲去。
然而,他们刚冲出不到200米,远处那鼓舞人心的炮声便毫无征兆地停止了。
普鲁士人疑惑地相互对视,脚下不由得变慢了几分。
十几枚炮弹从他们之间钻过。四下里顿时血雾弥漫,被撕碎的肢体到处抛洒……
法国人的防线根本没有丝毫要混乱的迹象,炮击始终既密又准。
布吕歇尔一直咬牙猛攻至下午三点多,却始终没再听到撒丁人进攻的动静。
终于,恐怖的伤亡令普军士兵畏缩不敢上前,纵使军官连砍了好几个人,依旧无法再次组织起冲锋。
布吕歇尔将所有能想到的脏话都在撒丁人身上用了一遍。
此时,他的军中仅剩下一周左右的食物——瑞士极为贫瘠,他之前在阿尔特多夫一带根本没搞到多少吃的——如果无法进入北意大利,他将只有士兵哗变和投降两种结局。
周围满是伤兵的痛苦哀嚎声,所有军官都神色麻木地看着他。
布吕歇尔终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低声命令道:
“撤退。返回阿尔特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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