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不住？”
“顶不住催长的消耗？”
沈乐在尝试丢催长法术失败，尝试用光之人形状态丢催长法术失败，尝试用光之人形状态大量吸收龙宫灵气，并且丢催长法术失败之后，终于再次请来了青离。
这位青衣少年认认真真地听沈乐述说完了他的思路，他的进展，和他的失败过程，目光专注，神色安定。
等沈乐说完，他不见半点颓丧，嫌弃，或者其他负面的波动，只是淡定建议：
“这个不难。龙宫有更强的聚灵法阵，等我取来，着人在此布设即可。
若沈先生不担心我们偷学，也可以由我们提供仙玉，沈先生在上面自行刻画催长阵法，然后嵌入聚灵法阵？”
“那太好了！——催长阵法你们也不用偷学，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学，我还指望你们帮我多刻几个呢！
我是说，龙宫帮了我很多次忙，我很高兴能帮上你们一点……”
青离一笑起身，招呼龟将背负仙玉，蟹将居中指挥，虾兵左右扶持，吭哧吭哧，搬进来一大块一大块的仙玉。
然后，大大小小的爪子飞舞，或者操纵柔软的水流，把那些砖石一样大批量运来的玉块，在殿宇中就地组装起来，拼成聚灵法阵。
另一块特别雕琢的仙玉，被送到沈乐手中，然后，虾兵蟹将们哗啦哗啦，全部退了出去，给沈乐提供了一个清净的空间：
“沈先生，请——”
沈乐哪怕要抓人当苦力，他也得自己勤勤恳恳，先把东西刻出来才行。
他盘膝坐在宽大的皮沙发中间，左手边一盘灵果，右手边一小瓶玉液，沙发后侧的香炉里，一缕灵香袅袅升腾，兼具清心、凝神，补充灵力的效果。
沈乐闭上眼睛，又一次把自己活成了一台光刻机，一条线一条线，一个转折一个转折，层层迭迭，往灵玉当中刻录符篆。
装玉液的小圆几下方，一层一层，三层架子上摆满了仙玉，青离走的时候还在特别交代：
“能够催长这等神木的符篆，必然极其神异，制作过程也一定极其艰难。这些仙玉如果用完了，沈先生一定不要不好意思，招呼一声，立刻有更多的送来！”
……即便如此，沈乐也不想浪费东西。如果不是怕特事局制作的单晶硅玉块，灵气承载力太差，出力一大就会直接炸了，他甚至想用单晶硅试试手。
他双手捧着仙玉，瞑目入定，精神力如开闸的洪水一样流了出去，渗入仙玉当中，刻划不止。
殿外的天光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盘里的灵果，被身段柔软的蛇姬无声潜入，一次一次悄然更换。
沈乐掌心当中，仙玉一块块碎裂，一块块炸开，或者一块块无声散落成粉末。
终于，他捧着一块莹莹发光，内中如有一汪碧水流动的仙玉，一跃而起：
“搞定了！——哎哟！”
咔嚓一声，身下的皮沙发表面一块块开裂，沙发内部，所有木架子，弹簧，填充物，像是经过了成百上千年的时光冲刷，陡然碎成片片。
身边香风卷动，蛇姬快速游动着赶了过来，一组搀扶沈乐，第二组打扫家具残片，第三组快手快脚，放出新的家具，安置好各种陈设物：
“尊客受惊了……尊客请稍坐，请用一杯玉液，尊客可需要休息数日？或者还有什么需要？”
沈乐被摔了一下倒是没受惊吓，被她们这等龙卷风似的收拾伺候，着实有点发呆。听到蛇姬动问，他定了定神，终于缓过劲来：
“啊……不用。没事了，你们可以去休息了，我再刻一块……”
成功过一次，第二块符玉，刻录起来就方便了很多。沈乐只入定了不到八小时，手头就多了第二块符玉。
然后，他把符玉，和电脑上建模出来的，这个催长符篆的三维立体图像，一起打包扔给了青离：
“如果您这儿有制符师，或者能找到人干活，还是帮忙多弄几个吧……我估计，需要的量少不了……”
至于他自己，则叫了两头据说对阵法很有研究的老龟，以及两个打下手的蚌女，登上法坛，把符玉嵌入聚灵法阵。
法阵上，一根根线条快速亮起，巨量的灵气在法坛顶端形成漩涡，倒卷而下，又被符玉染成盈盈碧色，顺着阵法的指引扑向大椿碎片。
那枚碎片起初还是纹丝不动，然而，在绿光的浸润下，在灵液的浸泡下，它终于轻轻震动了一下，深褐色的表面，泛出了一点轻微的嫩绿。
紧接着，那点绿意，沿着树皮边缘快速向前推进。它贪婪地吞吸着灵液，几乎发出了吱咕吱咕的声音，向外长大一圈，再向外长大一圈……
“长了！”
“长了长了！”
“这符篆能起作用！”
沈乐简直高兴得要挥舞拳头。他屏住呼吸，踮着脚，伸长脖子，看着那枚大椿碎片，向外缘扩张了一毫米，再一毫米，再一毫米。
等聚灵法阵中央的催长玉符终于过载，“啪”地一声炸成碎片时，对面的碎片，已经长大了……
“4.5毫米？”
“好吧，也不是没有用……”沈乐耸耸肩。
按照那艘法船上面，裂开缝隙的体积，他可能需要上万枚，或者十万枚，或者更多的玉符，才能让建木消失的部分重新填补上去？
就这，还是假设大椿碎片和建木碎片，生长一毫米需要的支援相同。事实上，沈乐并不敢有这么好的期待……
大椿除了“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灵异，而建木，那可是传说当中，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啊！
“已经很不错了。”得报赶来的青离，并不像沈乐这么焦虑。
事实上，他查看了一下大椿碎片的生长痕迹，再查看了一下聚灵法阵中间的玉符碎片，满脸都是笑意：
“要让这玉符能撑更多时间，或者一枚玉符，能够让建木碎片长得更久，我们有很多法子。而且，要催生建木，我们还有很多其他的物资……”
他一声令下，立刻有虾兵蟹将涌入，扛抬着聚灵法阵，将它重新组装了一遍。
然后，一群鱼妖各执旗帜，按照四象，五行，八卦等方位，绕着法阵站成几个圈子。第二枚玉符嵌入法阵当中，果然，就激起了更强烈的绿光：
这绿光并没有落到对面的建木碎片上，而是一个折射，先落上一面赤红色的旗帜。赤旗摇动，如同火上浇油，上面的火焰虚影“蓬”地高高腾起；
紧接着，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绕了一圈之后，绿光增长何止翻倍，又被其他几层法阵连连加强，再落到建木碎片上，已经凝聚得如同一大块碧玉，牢牢包裹住那枚碎片。
沈乐注视之下，那枚不到指甲盖长，芝麻粗细，只能说是当年砍树时崩裂木屑的碎片，忽然就像拉了延时摄影播放似的，开始快速生长。
大小翻一倍，再翻一倍，再翻一倍……
等到玉符炸开，鱼妖们七歪八扭倒了一地，鳞片都开裂、破损，翘起，这玩意儿的体积，已经赫然翻了十倍，化作一根巨大的木棍，翘起在灵液盆里。
青离快步上前，搭手探查一遍，十分高兴：
“不错，不错，虽然是催长出来，却灵气充沛，质地稳固，很能当修补材料用了。至于玉符的损耗，交给我，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
他广袖一挥，空中立刻凝出了一片乳白色的雾气，化为雨珠，滴滴答答落在滚了满地的鱼妖身上。
几乎是立刻，那些鱼妖身上鳞片复原，变得润泽有光，一个个就地仰起头，大口大口的吞吸雨珠。
然后，它们每一个都摆出了修炼的姿势，开始快速吞吐起来。
沈乐向青离比了个大拇指。青离微笑点头，悄声道：
“他们都是有功的，自然要赏。放心吧，这一轮下来，不但身上的暗伤可以痊愈，功力也会有所进步。
如果肯忠心效力，又有资质，等法舟修完，说不定就能离化龙更近一步呢！”
龙宫赏罚分明，自然不缺肯效力的水族。很显然，龙宫虽然没有强大的，足以修复那艘法舟的炼器师，却有不错的制符师。
最起码，当沈乐交出了玉符和电脑三维建模（并不确定后者是不是能帮上忙），他就再也没有为缺少玉符犯过愁。
事实上，一座座法坛被直接建在湖边，一队一队龙宫眷属绕着湖展开，激发出、托举出道道绿光，直接落到法舟的残损部位。
当然不是那两道大的破口，也不可能是，然而，法舟边缘，有很多磕磕碰碰的小损伤，小裂口，正在这种绿光的抚慰之下，一点一点地生长完成……
对此沈乐表示，谢天谢地，终于逃脱了一样工作。
他幸福地把催长工作甩了出去，坐定在湖边，让精神力和内息构成的光人升出头顶，开始手搓线条：
明霞之光为经，元磁之气为纬。先拽着那些纠缠成一团的乱线，把它们一根一根理顺；
再把它们一根一根扯开，拉直，理平；
仍然缺损的部分，用天地元气凝成织机，取来新的明霞之光和元磁之气，把它们搓成线条，再编织成型。
用织补手法，一根一根和断裂的部分接上，再以灵气贯通，确保新补上的部分和旧的部分融合无碍……
船身巨大，外面的霞光元磁屏障，自然也小不了。
沈乐怀着给航母刷漆的心情（可能比这工作量还大几倍），爬上爬下，绕了一大圈，终于把绝大多数破损处勉强补好。
至于当中勾连阵法节点的粗线，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等到阵法节点修复再说……
“首山之铜，昆山之玉啊！”沈乐情不自禁的大声叹息：
“这玩意儿，到底要怎么炼成阵法节点？我真的不会啊！”
他的炼器手法就只有唯一一种，取大块均质材料，把自己的精神力当作光刻机，往里面刻进去一层一层符篆。
像首山之铜与昆山之玉，这两种性质完全不同的灵材，要糅合在一起，做成阴阳相抱的节点——
沈乐觉得，但凡他有这个本事，他当年就考化学系，去折腾那些手性分子去了，不会在考古文博系和古建筑厮混……
“这些天真的太辛苦沈先生了。”看见他两眼发直，在甲板上绕着一个定点兜圈子，简直像是要把脑袋塞进木板里的样子，青离微微一笑，上来劝慰：
“不急的，君上也说了，他再镇压几年几十年，完全不是问题。沈先生何妨去休息一下，泡个澡，睡一觉？也许一觉醒来，就有思路了呢？”
翻涌的彭蠡大泽在脚底下泡着，升腾的地网在铜片里亮着，沈乐本来十分有紧迫感，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休息上。
奈何青离一劝，二劝，三劝，甚至还召唤出了美貌的蛇姬蚌女，要簇拥着、抬着他去休息。
沈乐只好逃进大平层里，泡进按摩浴缸，舒舒服服洗了个澡，一头栽倒在床上：
本来还想动动脑筋，思考一下炼器方法，谁知道双眼一闭，立刻就跌进黑暗当中，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再醒来时，青离笑意盈盈，满面春风：
“沈先生，阵法节点基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请了一些朋友，又动用了特事局的冶炼和制器资源，已经做出了第一批节点底座，正在刻录！”
能用就好。沈乐长长舒了口气：
幸好特事局把事情接过去了！不过说真的，彭蠡泽涨水，最焦头烂额的还是官方，他们出手帮忙，那是在帮自个儿啊！
“那现在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他眉目舒展，声音也跟着轻快起来：
“我去看看那两个裂隙？看看有什么法子，能够搞定它？”
“请！”
再次站到裂隙面前，沈乐还是觉得惊心动魄，有种走错一步，整个人就要被切成碎片的感觉。
但是这一次，他已经能更真切的感受法舟破损处的力量：
“这船到底是被什么砍开的？”
沈乐双手捧着一块仙玉，仙玉中心，白金色的光芒掣动不止，有如活物：
“这东西……不好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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