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烨看着夏桉的脸。
“你真的一点没变，说话总是能直击要害。让再优秀的人站在你面前，也能觉得自惭形秽。”
“那倒也不是。”
“还不是？”
夏桉勾起唇角：“例如我夫君，他就永远不会自惭形秽。”
听夏桉提到盛枷，王长烨眼色冷了冷。
“当日得知县主成婚，王某还特意去了一趟凤合县。”
夏桉莫名看着她。
王长烨继续道：“我在想，若我当日做了不同的决定，那与县主走到一起的人，会不会就是我。”
夏桉笑了。
“王大人想多了，我与大人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便没有夫君，我也不会与随时能舍弃我的人在一起。”
“所以我说我后悔了。那日我后悔了。”王长烨目光真诚。
“王大人如今说这些，会否不合时宜？我刚刚见了王夫人，是位很好的女子，王大人应该珍惜。”
王长烨紧了紧唇角：“犹记得在凤合县，我们一起合力治理瘟疫的日子，一场灾祸，却成了本官永远都无法忘怀的记忆。夏桉，我不服。因为不服，所以我来了京城。”
夏桉道：“王大人，我只想同你说一句话。你问问自己的心，你所走的路，是一条明路吗？”
王长烨眸色一滞。
“臣妇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夏桉出了亭子。
王长烨站在亭中停顿了须臾，回头看向夏桉离去的背影。
-
夏桉还未走到正厅门口，一个宫人走上前：“县主，娘娘请你去那边的花厅叙话。”
夏桉顿了顿，跟着那宫人去了花厅。
这地方夏桉还是第一次进。
若是刚刚的正殿内处处摆放着优雅的兰花，那这里就是花海，是真正的花厅。
王淑华正拎着水壶在浇花，见夏桉进来，笑笑：“本宫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格外钟情这这些兰花。”
夏桉走了进去，看着冬季里依然盛放的花朵：“这么冷的天，还能见到如此景色，娘娘是花费了心思的。”
王淑华道：“本宫大约也是个俗气的人，众多兰花中，”她手指一盆粉色的花，“本宫偏喜欢这奇蝶，花开的鲜艳夺目，香气也浓烈。本宫总觉得，女子这一生，也应该如这奇蝶一样，盛烈地活着。这一生一世，应该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夏桉道：“娘娘如今贵为贵妃，已经比您钟爱的这奇蝶，要艳丽多了。这世间有多少女子，都在仰望娘娘。”
王淑华道：“可我终究只是这后宫的蝴蝶，即便再浓烈，也飞不出这厚重的宫墙。不像你，”王淑华看向夏桉，“有时候本宫真的觉得，县主活得才叫精彩。你更像这株建兰，看似颜色浅淡，但无论严寒酷暑，都能绽放出自己的样子。因着这坚韧的生命力，无论放在哪里，也都让人无法忽视。”
夏桉勾唇：“娘娘过奖了。臣妇怎敢与如此高贵的花相提并论。臣妇充其量只是一株生在丛林的野花，为了讨得一束阳光、一丝雨露而努力活着罢了。如此高雅之物，实在不能与臣妇联系到一起。”
王淑华道：“县主何必如此谦虚，在本宫眼里，你向来与众不同。你生在书香门第，但擅长的事情，却远不止才情。
你在后宅长大，却不拘于后宅。寻常贵女，本宫稍一接触，便能看透，但桉儿，唯独是你，本宫似乎一直都看不透。呵呵，有时候本宫真的想去问问宛心，问问她究竟是怎样将你养成这般。”
夏桉颔首：“大约，就是母亲教导有方吧。”
王淑华知道她还是在装。
苏宛心充其量只能教教她琴棋书画，她自己这辈子都被困顿在后宅，哪里有脑子将女儿培养成这般。
王淑华寻常地问道：“本宫听闻，那晚，是你派人及时救下了盛枷。真是万幸。”
夏桉微垂：“娘娘知道了。”
“但本宫十分好奇，你是如何预料到盛枷那夜会有危险的？这也太险了。”
夏桉眸底涌动着情绪。
此人还是真会装。
所以说。
她是想不通这件事，所以今夜才叫他们夫妇过来。
她这两日怕是已经想破了脑袋。
夏桉勾唇：“臣妇说了，怕娘娘不信。”
王淑华：“你的话，我有何不信的，说来听听。”
“娘娘，你相信直觉吗？”
王淑华：“……”
夏桉继续道：“直觉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管用的。那夜，我就是觉得有危险在靠近夫君，所以就派人追上了上去。居然还真的救了他。”
王淑华眸光犹疑地看着夏桉。
“你派了诸多高手赶去救了盛枷，原因是因为直觉？”
“你看，我猜娘娘不回信。”夏桉无奈笑笑。
王淑华觉得她把自己当傻子。
“呵，你的这个原因，倒是令本宫没有想到。”
“我知道，娘娘可能觉得这很扯，但，这是事实。有人害我，我或许还反应慢些，可若有要害夫君，我定不会让其轻易得逞。”
王淑华眸光沉了一下，随即赶忙勾起唇角，放下了水壶。
“这倒是新奇。我就说，我改日要见见你母亲。她真的将你养得，十分特别。”
“娘娘谬赞了。”
王淑华心里岂止是觉得扯，简直就觉得是胡扯。
可是这夏桉太精明。
说话丝毫看不出破绽。
这样的女子，幸亏没有在后宫，否则，不知要花费她多少心血去对付。
好在，她只是个臣妇。
-
宴席开始，盛枷走到了夏桉的身边坐下，夏桉对他盈盈浅笑，目光温柔似三月春水。
王长烨沉眸走到了孙氏身旁的位置坐下。
宴席布置得还算温馨，淑贵妃招呼众人用膳。
夏桉给盛枷夹了菜，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眉目间比早晨离家时，多了一层冷意。
她没有说什么。
王淑华道：“枷儿，你身上有伤，要多用一些，如此身子才恢复的快。”
盛枷顿了顿，“是。”
赵迎雪道：“今日母后设宴，不如我们一起敬母后一杯吧。祝愿母后身体康健，华颜永驻，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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