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他如今的这具身体,虽然经过重塑,但终究不是他原来的道体。想要恢复到巅峰,甚至超越巅峰,就需要最本源的物质来重铸根基。
而这块蕴含着“开天之力”的残躯,无疑是最好的神材!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残躯,一缕微不可察的剑意渗入其中。
嗡!
残躯剧烈地颤动起来,仿佛感受到了同源,又仿佛感受到了天敌。一股霸道绝伦,要撑开诸天万界的意志,从中爆发而出。
屠峰被这股意志一冲,顿时气血翻涌,蹬蹬蹬连退十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骇然地看着那块不过巴掌大小的血肉。
仅仅是一缕残留的意志,就让他这个道君毫无反抗之力!
许燃却神色不变,他的剑意,那股“修正错误”的意,与这股“开天辟地”的力,开始了最直接的碰撞与交融。
如果说,巨人的“力”,是创造,是从“无”到“有”的极致。
那么,许燃的“剑”,便是终结,是从“有”到“无”的归宿。
两者,本就是一体两面,是宇宙生灭的两极!
许燃没有去强行炼化它,而是以自身的道,去引导,去共鸣。
一丝丝暗金色的“力”,被他的剑意牵引而出,缓缓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咔嚓!咔嚓!
他的体内,传出了骨骼碎裂又重组的声响。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都在这股本源之力的洗礼下,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蜕变。
他的气息,没有变得更强,反而愈发内敛,愈发平凡。
但屠峰却惊恐地发现,他已经完全无法感知到许燃的存在了。
明明那个人就坐在那里,但在他的神念感应中,那里却是一片绝对的“空”,仿佛许燃已经从这个世界,这个时空,彻底“消失”了。
这比之前一指废掉两位道祖,还要让他感到恐惧!
许燃没有理会他的惊骇,在初步引导了一丝“开天之力”淬炼己身后,他便停了下来。这块残躯蕴含的力量太过磅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全吸收的。
他将残躯收起,目光又落在了那颗从血无涯体内抽出的,拳头大小的血色晶核之上。
“血狱神体本源……”许燃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前辈,这……这是血狱星海最核心的传承!传闻血狱之主,便是凭借这门神体,横扫了数个星域,才奠定了如今的霸主地位。血无涯作为他最看重的子嗣,体内的本源,恐怕精纯到了极点!”屠峰看到这颗晶核,眼中满是贪婪与炽热。
这东西,对任何修炼血道的修士而言,都是无上至宝!
“核心传承?”许燃嗤笑一声,“不过是拾人牙慧,走了歧路的残次品罢了。”
“残……残次品?”屠峰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能让一位道祖之上的存在,称霸数个星域的无上传承,竟然只是……残次品?
“真正的‘血’之道,源自于天地初开时,混沌神魔的精血。那是生命之源,造化之根,蕴含的是‘生’与‘造’的道理。”
许燃托着那颗晶核,淡淡地说道:“而他们的所谓‘血狱神体’,却舍本逐末,只取了其中最肤浅的‘杀戮’与‘吞噬’。看似霸道,实则根基浅薄,充满了污秽与杂质。这条路,修到道祖便是极限,想要再进一步,难如登天。”
他屈指一弹,一缕剑意没入晶核之中。
嗡!
璀璨的血色晶核,瞬间光芒大放。紧接着,一缕缕肉眼可见的,充满了怨毒、疯狂、暴虐气息的黑气,被硬生生地从晶核中逼了出来,在半空中发出凄厉的嘶嚎,最终被剑意彻底斩灭,化为虚无。
随着黑气的消失,原本妖异的血色晶核,颜色竟开始慢慢变淡,最终,化作了一颗剔透的,仿佛蕴含着生命脉动的淡金色晶体!
一股纯净、浩瀚、充满了生命活力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
屠峰只是闻了一口,就感觉自己卡了数千年的瓶颈,都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这……这才是它本来的面目?”屠峰结结巴巴地问道,世界观再次被刷新。
“不。”许燃摇了摇头,“这只是我剔除了其中的糟粕,还原了它一丝本源特性而已。真正的神魔精血,一滴,便可造化一方大世界。”
他看着手中的淡金色晶体,若有所思。
“血狱之主的先祖,从终焉古路上带回来的传承……看来,应该是得到了一滴神魔精血的残骸。可惜,悟性太差,只领悟了其中最表层的杀伐之道,还将这污秽的法门,当成了至宝,代代相传。”
许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
就像一个坐拥金山的乞丐,却只懂得用金子去砸核桃吃。
他张口,将这颗被净化后的本源晶体,一口吞下。
轰!
一股磅礴的生命精气,在他的体内轰然炸开。
许燃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一个黑洞,疯狂地吞噬着这股力量。他的气息,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开始攀升!
道君初期……道君中期……道君巅峰!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的修为,便跨越了无数修士需要数个纪元才能走完的道路,直接冲到了道祖之下的顶点!
而且,这股攀升的势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要……要突破了?!”屠峰骇然失色。
从道君到道祖,那是一道天堑!不知多少天骄人杰,被困在这一步,终生无法寸进。
可眼前这位前辈,竟然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还不够。”
许燃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能感觉到,一层无形的壁障,横亘在他的前方。那是这方宇宙的天地法则,在限制着他的突破。
他的“道”,与这方天地的“道”,格格不入。想要在这里证就道祖,就必须得到这方天地的“认可”。
但,许燃需要它的认可吗?
“我的道,何须天地来认?”
许燃的眼中,闪过一丝傲然。
“我自为道,我自为天!”
他心念一动,那股“修正错误”的剑意,冲天而起!
不是去融合天地,不是去感悟大道,而是……斩开大道!
轰隆!
洞府之外,碎星城的天空,瞬间风云变色。
原本刚刚平息的能量乱流,再次暴动起来。不,这一次,不是暴动,而是……哀鸣!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法则链条,在苍穹之上显现,它们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遇到了什么令它们恐惧到极致的存在。
乌云汇聚,血色的雷霆,在云层中翻滚。
那不是雷劫,而是……天道的怒火!
有生灵,在挑衅它的威严,要以一己之力,凌驾于天地之上!
“怎么回事?!”
“天怒!这是天道之怒!有谁做了天理不容之事?”
“这股气息……是从那座洞府传来的!是那个神秘强者!”
整个碎星城的强者,再一次被惊动了。他们惊骇地望着天空中的异象,神魂都在颤抖。
引来雷劫的妖孽,他们见过。
但引来天道震怒,要降下惩戒的……他们闻所未闻!
洞府之内,许燃的气势,已经攀升到了极致。
他身后的虚空,开始扭曲,崩塌。隐约间,仿佛有一片更加古老,更加苍茫的星空,要从那崩塌的虚无中,投射过来。
“破。”
许燃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
那道无形的壁障,应声而碎!
一股远超道君,却又与这方天地的道祖截然不同的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成了!
道祖之境!
不,或许不应该称之为道祖。
因为他走的,根本就不是这条路。
他没有凝聚道果,也没有将自己的真灵寄托于大道长河。
他是以自身的“剑”,斩开了一条独属于自己的路!
如果说,这个世界的道祖,是顺应大道的“弄潮儿”。
那么许燃,便是逆着大道的“开路者”!
气息缓缓收敛,天地间的异象,也随之慢慢散去。
许燃睁开眼,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距离他的巅峰,依旧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但至少,在这片黑沙带,他已经有了自保,乃至横行的资本。
“恭……恭喜前辈,证道……不,贺喜前辈,大道功成!”屠峰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只能结结巴巴地道贺。
许燃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只是重新走了一遍走过的路而已。”
重新……走了一遍?
屠峰的脑袋,彻底宕机了。
……
与此同时,许燃在碎星城万宝楼外,一指废双祖,弹指囚少主的事迹,已经如同一场十二级的宇宙风暴,席卷了整个黑沙带!
消息传出,起初,无人相信。
血老、冥老,那是在黑沙带凶名赫赫的老牌道祖,两人联手,就算是道祖中期的强者,也得退避三舍。
血无涯,血狱星海的少主,身份尊贵,护身法宝无数,谁敢动他?
可当一个个亲眼目睹了那一幕的道祖,将带着惊惧情绪的神念影像传回各自的宗门与族群后,整个黑沙带,彻底沸腾了!
“一指!仅仅一指啊!血老的‘血狱炼天手’,直接被从概念上抹除了!道基都被斩裂!”
“冥老更惨!整个人都被‘擦’掉了!我亲眼看着他的存在,一点点地消失,那种感觉……我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那究竟是什么力量?不属于我们认知中的任何一种大道!霸道,诡异,不讲道理!”
“一个神秘强者,来历不明,实力深不可测,而且,似乎与血狱星海有旧怨!”
无数的势力,都在疯狂地打探着许燃的来历。
黑沙带,这片混乱了无数年的法外之地,似乎要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变数!
天刀山。
一座悬浮在星空中的巨山,整座山,就是一柄插天巨刃,散发着无尽的锋锐之气。
山巅,一名身着麻衣,怀抱石刀的枯瘦老者,猛地睁开双眼。他的眼中,仿佛有亿万刀光在生灭。
“斩断因果,抹杀存在……好霸道的‘剑’。此人,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黑沙带?”
万魔渊。
漆黑的深渊之下,魔气翻涌,无数魔头在其中咆哮。
深渊最深处,一双比星辰还要巨大的猩红眼眸,缓缓亮起。
“有趣……真是有趣……血狱那老东西,这次是踢到铁板了。本座倒是很想看看,他要如何收场。”
……
而作为风暴的中心,血狱星海,此刻已是怒浪滔天。
一座漂浮在血色星河中央的宏伟神殿内。
砰!
一个由不朽神金铸成的王座,被一只布满了血色鳞片的大手,生生捏成了齑粉!
“废物!两个废物!”
一个威严而暴虐的声音,响彻整个神殿。
神殿下方,跪着数十名瑟瑟发抖的血狱星海高层,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他笼罩在一片血光之中,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双仿佛蕴含着尸山血海的眸子,充满了无尽的暴怒与杀意。
正是血狱星海之主,血狱之主!
“无涯的本命魂灯,光芒黯淡到了极点!他的血狱神体本源,被人生生剥夺!血老道基被斩,冥老更是直接陨落!”
血狱之主的声音,冰冷得像是能冻结时空。
“谁能告诉本座,在黑沙带,在这片本座视作后花园的地方,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下方,一名道祖巅峰的老者,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将碎星城传回来的情报,一五一十地禀报了一遍。
听完之后,神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一指……抹杀?”
血狱之主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凝重。
他自问,自己也能击败血老与冥老的联手,但绝对做不到如此轻松写意,更不可能用出那种抹杀“存在”的诡异手段。
“终焉古路……古航道图……”
当听到这几个字时,血狱之主血光笼罩下的身躯,猛地一震!
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狂暴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是他!不……不可能……难道是……追过来了?”
他的声音中,竟然带上了一丝……恐惧!
那是源自血脉深处,源自传承记忆的,对于某个存在的,无法磨灭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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