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米却肯的群山在“铁帚”行动如火如荼时。
总有人喜欢指指点点。
就像是你爬墙,出去看全都是反贼一样,墨西哥发生的事情,不可能完全被封锁在国境线之内。
零星的影像资料、以及某些国际人权组织“分析得到”的骇人结论,被欧洲各大媒体敏锐地捕捉并迅速拼凑起来。
尽管墨西哥政府对外严格管控信息,宣称这是在打击“无法无天的毒品恐怖主义和分离主义武装”,进行的是一次“必要的、针对武装分子的定点清除行动”,但“灭族”、“化学武器”、“无差别屠杀”这些触目惊心的词汇,已经伴随着一些模糊却极具冲击力的照片登上了欧洲各大报纸的头版和电视新闻的黄金时段。
这帮欧洲“绅士”们最喜欢做的就是对别人指手画脚。
伦敦,《泰晤士报》头版标题:《墨西哥新强人的“最终解决方案”?——米却肯山脉中的种族清洗疑云》
报道旁边配着一张经过放大的、有些模糊的照片,图片说明写着:“疑似在桑切斯峡谷地区发现的大规模土方作业痕迹,分析人士担忧此为集体处决后的掩埋点。”
鬼知道哪里来的照片。
巴黎,《世界报》社论版块,一篇评论文章措辞激烈:《从毒枭战争到种族灭绝:维克托的“现代化”之路》
文章写道:“我们曾天真地以为,随着墨西哥毒品集团的覆灭,和平与民主的曙光将降临这片土地。然而,我们看到的却是一个以更冷血的强权政权。维克托用对付毒枭的铁腕,转向了他治下的少数民族。橙剂这种在越南战争中因其可怕后果而被谴责的化学武器,竟在大约30年后的今天被重新启用,这不仅是文明的倒退,更是对人道主义底线的彻底践踏!”
柏林,ZDF电视台的晚间新闻专题,主持人面色凝重。
节目邀请了国际法专家和人权活动家,他们对着几张据称是“内部流出的、显示被化学武器伤害的平民”的照片进行分析,专家痛心疾首:“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这完全符合“危害人类罪”的特征。针对特定族裔的系统性、大规模暴力行为,国际社会绝不能坐视不管!”
巴黎,先贤祠广场。
数千名示威者聚集在此,他们大多年轻,举着用西班牙语和法语写成的标语牌:“Alto al Genocidio en México!”(停止在墨西哥的种族灭绝!)、“Victor = Assassin!”(维克托=刺客!)、“Dónde está la humanidad?”(人性何在?)。有人用颜料将自己涂成浑身是血的样子,躺在象征性的裹尸布下,高音喇叭里循环播放着激昂的演讲,谴责法国政府以及欧盟对墨西哥的“绥靖政策”和对人权的“选择性失明”。
妈的,这不是耶稣的造型吗?
伦敦,唐宁街10号外。
人群挥舞着黑白色的“停止杀戮”旗帜,将印有维克托头像、上面画着红色大叉的传单撒得到处都是。
演讲者声嘶力竭:“我们的政府还在考虑与那个屠夫进行贸易谈判!我们的手上难道要沾上米却肯印第安人的鲜血吗?!”
布鲁塞尔,欧盟总部大楼前。
一场规模更大的跨国民间集会正在举行。
来自多个国家的人权组织成员、学生、左翼活动家们手挽手,组成人链。他们向欧盟施压,要求立即对墨西哥实施严厉制裁,冻结维克托政权相关官员在欧洲的资产,并将其提交国际刑事法院审判。
欧洲各国的政府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在野党纷纷借此攻击执政党的外交政策,要求采取强硬立场。官方表态虽然相对谨慎,避免使用“种族灭绝”这样的法定术语,但“深度关切”、“强烈敦促”、“独立国际调查”等词汇频繁出现在外交部发言人的声明中。
一些欧洲议会的议员已经联名提交议案,要求重新评估与墨西哥的双边关系。
在欧洲舆论界对墨西哥米却肯州事件的口诛笔伐愈演愈烈,抗议浪潮席卷各大城市之际,遥远的中东,以色列特拉维夫市的一个社区学校广场上,一场政治集会也正巧在进行。
演讲者是一位以强硬自由派立场和犀利口才闻名的议员伊兰·巴拉克,他正在竞选连任,并且是党内下一任领袖的有力竞争者。
广场上聚集了数千名支持者,空气中混合着地中海阳光的燥热和人群的亢奋。
巴拉克显然注意到了国际上关于墨西哥的轩然大波,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提升自己国际知名度、巩固国内自由派和人权团体支持的绝佳机会。演讲进行到高潮部分,他话锋一转,将矛头直指万里之外的维克托政府。
“而当我们在这个看似和平的广场上谈论自由与尊严时,在世界另一端,在墨西哥的米却肯山脉中,一场肮脏的、针对土著人民的战争正在上演!”巴拉克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广场回荡,充满了道德上的义愤。
“我们看到了那些模糊却骇人的照片,我们听到了幸存者,如果还有幸存者的话——无声的哭泣!一个现代的政府,竟然使用被国际社会所唾弃的化学武器,对自己的公民进行无差别的、系统性的清除?这不仅仅是暴行,这是反人类的罪行!”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挥舞着手臂,极具煽动力。
“有人称那个维克托为“强人”,为“带来秩序的人”,我告诉你们,在我的字典里,他就是个刽子手!一个手上沾满了无辜者鲜血的独裁者!”
支持者们开始鼓掌、欢呼,气氛被推向顶点。记者们的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
巴拉克享受着这种聚焦的感觉,他抛出了更具爆炸性的承诺:
“如果我成功连任,并赢得党内的支持,我向你们保证,我向世界保证!”
他几乎是吼了出来,“我将推动在国际舞台上发起动议,要求以“危害人类罪”通缉维克托!将他送上国际刑事法庭的被告席!让他为他手下军队在米却肯州犯下的每一桩暴行付出代价!”
“哗——!!!”
广场瞬间沸腾了!
欢呼声、口哨声、雷鸣般的掌声响彻云霄。支持者们被他这番“勇敢”的宣言彻底点燃,许多人激动地挥舞着以色列国旗和巴拉克的竞选标语。
这是一个能极大满足他们道德优越感和国际主义情怀的承诺。
看到人群如此热烈的反应,巴拉克更加兴奋,他趁热打铁,对着麦克风,用近乎宣誓般的口吻补充道:
“并且,我要在这里,对米却肯州那些正在遭受迫害面临灭绝的少数族裔说——”
“如果你们需要,如果情况允许,以色列,这个曾经收留了无数受迫害者的国度,愿意向你们提供一切可能的、最大限度的……”
他的话语在这里戛然而止。
就在“帮助”这个词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
“砰!!!”
一声清脆、短促、极具穿透力的枪响,猛地撕裂了广场上喧嚣的声浪!
声音的来源似乎不远不近。
前一秒还沉浸在激情演说中的伊兰·巴拉克,身体猛地一顿,他脸上的慷慨激昂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错愕和茫然。
他的头部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后、向侧方猛地拉扯,脖子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
可以清晰地看到,在他脖颈的左侧,大约颈动脉的位置,一个细小的弹孔瞬间出现,鲜血不是流出,而是如同压破的血囊般,“噗”地一下激射而出,形成一道短暂而骇人的血雾,溅洒在他身后的讲台和以色列蓝白相间的国旗上。
他手中的话筒脱手落下,砸在讲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和回响。
他本人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向后重重地仰面倒下,“嘭”地一声砸在木质演讲台的地板上,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鲜血迅速从他颈部的创口汩汩涌出,在身下蔓延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广场上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像被一把刀凭空切断。
所有人都愣住了,脸上还保持着上一刻的兴奋表情,眼神却已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随即——
“啊!!!!!!!!!”
尖锐、恐惧、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猛地爆发出来,取代了之前的欢呼。
人群瞬间陷入极度的恐慌和混乱!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奔逃,互相推搡、踩踏,椅子被撞倒,标语牌散落一地。
“枪击!有枪手!”
“伊兰!伊兰倒下了!”
“保护议员!保护救护车!”
这话都说的稀里糊涂了。
保镖和现场安保人员这才反应过来,惊骇欲绝地冲向倒地的巴拉克,同时拔出手枪,紧张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枪手的位置,但混乱的人群让一切努力都显得徒劳。
记者们则在短暂的震惊后,更加疯狂地将镜头对准了演讲台,对准了那个倒在血泊中、曾经意气风发此刻却生命急速流逝的政治人物。
闪光灯如同癫狂的癫痫患者,将他濒死的惨状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嘶鸣着,与现场的哭喊声、尖叫声混合在一起,谱写成了一曲血腥而讽刺的交响乐。
几分钟前,他还在这里高声谴责地球另一端的暴力,承诺要将施暴者绳之以法。
几分钟后,他自身却成为了政治暴力最直接、最血腥的牺牲品,倒在了自己国家的土地上,鲜血染红了象征着他信念的国旗。
伊兰·巴拉克议员在竞选集会上被当众枪杀的消息,如同一声惊雷,瞬间引爆了全球舆论。
他的死讯迅速占据了各国报纸的头版头条,其冲击力甚至一度压过了对墨西哥米却肯州事件的持续报道。
《以色列强硬派议员血染演讲台!》《自由之声的陨落:巴拉克的最后一吼》《政治暴力阴影笼罩特拉维夫》……各种触目惊心的标题配以巴拉克倒在血泊中的高清照片,在全球范围内疯狂传播。
巴拉克本人就是一个充满争议的人物,他以其激进的自由主义立场、对国内右翼政策的猛烈抨击以及对国际事务的频繁发声而闻名。
爱戴他的人视他为不畏强权的道德灯塔,厌恶他的人则认为他是个夸夸其谈、博取眼球的投机政客。如今,他的死,尤其是这种极具戏剧性和视觉冲击力的死法,将他生前的争议性放大了无数倍。
几乎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一时间,一种指向性极其明确的猜测就开始在舆论场中发酵、蔓延。许多媒体在报道中,都不约而同地、或明或暗地将巴拉克之死与他在遇刺前几分钟那番针对维克托的激烈抨击联系起来。
《纽约时报》的专栏文章标题极具引导性:《是巧合还是报复?巴拉克誓言将墨西哥强人送上法庭后喋血街头》。
BBC的专题报道中,主持人与特邀“分析人士”对话:“我们不得不考虑这样一种可能性,即巴拉克议员的死亡,是对他敢于直言、挑战某些无法无天政权的一种残酷报复。这无疑向所有试图批评维克托政权的人发出了一个恐怖的信号。”
社交媒体上更是充斥着各种“福尔摩斯”。有人“分析”枪手使用的子弹型号“疑似”与墨西哥军方某种装备吻合,有人“挖出”所谓墨西哥情报机构在以色列活动的“黑历史”,更有人直接将维克托的头像P成了幕后黑手的模样,配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种“维克托暗杀论”虽然缺乏任何实质证据,但其叙事简单、刺激,符合许多人对于“强人必定睚眦必报”的想象,迅速获得了大量的市场。
就好像…
很多仇富的人认为所有富豪都是为富不仁,所有官员都是吃白食一样,不管对不对,就是不爽。
一时间,维克托在国际舆论中的形象,从一个在国内推行铁腕政策的争议领袖,进一步恶化。
墨西哥城,国家宫。
维克托的办公室内,气氛略显凝重。
一份以色列的报纸被随意地丢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头版正是巴拉克遇刺的大幅照片,旁边配着耸动的标题:《大庭广众抨击维克托,知名议员旋即死于非命!幕后黑手呼之欲出?》
维克托靠在椅背上,手指间夹着一支缓缓燃烧的香烟,目光扫过那份报纸。
“手段真LOW。”
“所有人都以为是我找人干的?如果真是我动的手他那个整天炫富的老婆,还有那两个在私立学校惹是生非的儿子,现在就不会还有机会对着镜头哭诉了,我会让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一个不剩。”
“我是那种,杀人不杀全家的吗?”
站在一旁的卡萨雷闻言,微微颔首。
“舆论对我们很不利,尤其是在欧洲那边,几乎已经把我们定罪了。”
卡萨雷面露担忧,“老大,我们要不要发表一个正式声明,强烈谴责这种暗杀行为,并澄清与我们无关?”
维克托沉吟了片刻,缓缓摇头。他拿起那份报纸,像是掂量垃圾一样掂了掂,然后随手扔进了废纸篓。
“声明?跟谁声明?跟这些小报记者,还是跟那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政客?”
他嗤笑一声,“你越是在意,越是急着辩解,他们就越开心,流量能吃饱,话题能炒热,我们一正式回应,就等于接过了他们泼来的脏水,反而帮他们抬高了身价。不用理会,时间会证明,我维克托或许是个恶人,但也是个敢作敢当的恶人,还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
这话还是没错的…
美国小报记者在报纸上说法国总统老婆是男的,嘿,两夫妻直接上心了,跟她们怼了,但这种玩意你在乎不就输了吗?
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你越在乎,人家越吃流量。
所以,要么不在乎,要么干死他。
权力总要来一点小小的任性吧。
他掐灭了烟头,“米却肯州那边怎么样了?”
卡萨雷立刻收敛心神,汇报道:“‘铁帚’行动仍在按计划推进。费利克刚传来的消息,主要下山通道已被彻底封锁和清理,残余人员被压缩在几片核心原始林区,清剿难度加大,但整体局势已在掌控。他保证,最多两个月,能彻底搞定科拉部落的问题,完成区域净化。”
维克托点了点头,“让他放手去干,我们是无条件支持他的。”
说着,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窗外渐渐亮起灯火的城市。“既然内部最大的钉子即将拔除,我们也该把目光放得更远了,准备一下,按原定计划,我们可以出发了。”
卡萨雷精神一振:“是,老大,南巡的各项准备工作已基本就绪。”
维克托要进行上任以来的第一次正式国内巡视,重点就是南部几个资源丰富、但发展相对滞后、地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州。
这次南巡,意在宣示权威,梳理地方关系,为下一步全国性的整合与改革铺路。
拉美很多人就得揍一顿。
维克托望着南方,“让大话知道,我们是去找茬的,不是去做客的,总要找点人出来杀鸡儆猴。”
卡萨雷使劲点头。
有的好看的。
希望下面的人不要做出一些“不得体”的事情来,要不然,真的就都不好看了。
“那我们走了,谁留守墨西哥城?”
维克托眯着眼想了下,“曼弗雷德·冯·里希特霍芬上将留守。”
这是空军副司令,也是维克托的绝对心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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