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骑军!”
“列阵!”
“快列阵!”
“盾牌长枪往前!”
“入你娘的,你们要钱不要命啦!快把那些东西扔了!列阵!”
徐载靖等人不远处,有一队黑衣黑甲不到百人的步卒,正在军官的呼喊指挥下,从混乱的行军队列,转换为防御骑兵冲击的阵型。
为首的徐载靖等人是经历过战阵的,只看队形转换的速度就知道,这支队伍定然是久疏战阵,平日里操练的也极少!
不仅操练的少,那步军队伍中不少人身上还背着各色鼓囊的包袱,腰间缠着泛光的锦缎丝绸。
徐载靖等人自然也不会放弃如此良机。
在对面步卒惊慌的眼神中,跟在徐载靖身后的何灌,手中擎着的旗帜,朝着前方连挥了三下。
后面的骑军军官,看到何灌的旗帜摆动,立即相同动作的前朝挥动。
片刻后,
整队骑军的速度就提了起来。
“冲杀!”
何灌一声大喊后,同顾廷烨一起跟在徐载靖身后朝步卒冲去。
期间有稀疏的羽箭射来,
“噼啪.”
骑军队伍中响起了几声箭簇和甲胄碰撞的声音。
没等对面准备好第二波羽箭,徐载靖等人平举的马槊便已经刺到了眼前。
徐载靖手中粗长坚韧的马槊槊杆,顶着锋利的槊刃,准确的刺进了步卒的甲胄缝隙。
在龙驹巨大的力量加持下,槊刃透体而出后,又扎中了后面步卒。
在其余步卒惊恐的眼神中,两个人直接被马槊串起,随即便被带离地面。
一旁的步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身前巨力袭来,被不受控制的撞翻在地。
随即,倒地的步卒就感觉眼前一黑,胸口一麻后剧痛袭来。
这被铁蹄踩到的步卒,最后看到的便是马儿被护住的腹部。
而站在步卒军阵后面,头上插着妇人金银首饰的弓弩手,看着被骑军带着‘狂奔而来的同袍’,颤抖着举起了手里的强弩。
扣动悬刀,
锋利的弩箭电射而出,
可弩箭却射在了被马槊串起来的同袍身上。
那弓弩手颤抖着双手,低着头还想继续给弓弩上弦,但身上插着弩箭,背着带血包袱还没死透的同袍,已经撞到了他身前。
片刻后,
透阵而出的徐载靖将手里的马槊倾斜之后抖了抖。
还在哀嚎的贼兵便痛苦的从槊刃上滑落到地上。
求生欲旺盛的贼兵,顾不得胸口剧痛,一边吐血一边朝街边挪蹭着。
看着提着槊杆,槊刃朝天走来的徐载靖,贼兵仰头哀求道:“爷爷饶命!小的身上有金银!求爷爷饶”
贼兵话没说完,徐载靖手中槊杆底部的金属槊鐏,便重重的顿了下来。
跟着徐载靖来的禁军骑军皆是精锐,面对的是劫掠城中、无心死战、阵型混乱的贼兵,数量还比贼兵多一倍。
所以,照面后几十个呼吸,贼兵便死伤了九成。
有跟着徐载靖一起透阵而出的骑军,整理了一下兵器甲胄后,立即充作斥候探马,提前去前面探路。
而何灌则扫视了一眼战场,指着一个军官道:“伤号留下补刀打扫战场!战利品先放到一旁无主的院子中,战后论功行赏!”
“莫要贪恋钱财,免的有命拿,没命花!”
“是!”
吩咐完,何灌轻磕马腹,朝着正在等候众人,重新整理骑军队形的徐载靖走去。
何灌来到徐载靖身边,正好听到顾廷烨在说道:“五郎,天武军兵额近一万五千人,可咱们这一路过来,瞧着也没多少啊!难道说他们都去了皇宫附近?”
“烨哥儿所言甚是!”何灌在一旁说道。
看着队形整理结束的骑军,何灌一挥手后跟着徐载靖,继续朝春明坊赶去。
路上,
何灌一边环顾四周的情况,一边后怕的说道:“今日幸亏有五郎在!楼船倾覆之下,又有贼兵入水行刺!”
“若是没有五郎,不仅陛下殿下要遭遇不可言之事,朝中重臣中枢也会一朝尽丧,我大周也将陷入瘫痪!”
“瞧着今日的情况!这些逆贼定然图谋许久!谋划多半是要谭二统领天武军,谭四篡权龙卫军一部!”
“此时若能控制皇宫,便可以遥遥号令神卫军不动!”
“这番动作下来,他们便能为所欲为。”
包括但不限于,立即解除勇毅侯等人的军权。
或许还会给徐家扣个谋反的罪名。
顾廷烨听的连连点头。
荣显在一旁直咂舌:“真要是这么搞下来,大周怕不是会天翻地覆。到时,我荣家.”
说着,荣显先是眼睛一亮,随后便摇头苦笑。
荣妃儿子作为太子的亲弟弟,在法理上是继承皇位的第一人选。
但拥护皇帝血脉的一帮肱骨,今日已经尽丧。
而且,汴京这般剧变,北辽绝不会坐视不理。
谋逆之人以北方告急和主少国疑为理由,照样能让某位谋逆的亲王继位。
一脸肃然的徐载靖语气淡淡的说道:“到时,荣家和高家,会被一起抄家灭族。”
“他们这样,就不怕拓西侯他们带兵回京戡乱?”顾廷烨疑惑道。
何灌没有说话。
徐载靖道:“那时,北辽可能已经动兵南侵!二郎,你说填补朝中高位的官员们,他们会怎么办?”
“北方统兵的朝中武勋,又会如何选择?”
毕竟,帝后以及太子已经崩了,到时说不定高滔滔和荣妃的儿子也会一起‘病死’。
顾廷烨无奈点头。
“到了。”
听到徐载靖发虚的声音,顾廷烨抬头看去,便看到了大门大开的呼延家宅邸,大门两边厚重的门板上满是撞击的痕迹。
隐约之间,顾廷烨还看到了门口断裂的粗大门栓。
想来呼延家的大门,是被人从外面暴力撞开的。
通过大门还能看到院子里冒出的黑烟。
“五郎,你看那边。”何灌指着不远处的安国公府,惊声说道。
徐载靖转头看去,随即就眼睛一眯。
只见安国公府门前的石狮子附近,倒着不少禁军打扮的尸体,不少尸体上插着羽箭。
荣显道:“这是奉命前来围禁谭家的兵卒?他们都”
何灌不理解的摇头说道:“一品国公与国同休!家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安国公怎么就要谋反了!”
“派人过去查看一番吧。”徐载靖说着便翻身下马,迈步朝着呼延家宅院走去。
何灌朝着身后的部属挥了下手,赶忙快步跟上。
来到厚重的门扇前,徐载靖伸手摸了摸门扇上的撞痕后,看了看大门洞附近。
跟上来的何灌道:“靖哥儿,不对呀,门洞中居然没有门房的尸体?就连血迹都没有!”
徐载靖依旧紧绷着:“可能是见机不妙,关门后躲开了吧。”
说着,徐载靖快步朝院内走去。
一路上,院内花木皆遭刀砍,残枝败叶散落在一旁;石雕的路灯也被人踹倒,碎裂在路边。
沿途的房门都大开着,显然是被人洗劫搜索了一番。
众人来到二门处,
“嚓。”
徐载靖停下了脚步。
随即,一个贼兵便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门前凶神恶煞的徐载靖等人,那贼兵一下愣住,反应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将手里的锦绣衣服递了出来:“几位虞侯,小人”
话没说完,贼兵便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贼兵重重的撞在了二门的影壁上。
看着半死不活的贼兵,徐载靖直接离开,说道:“别污了这个院子,拖出去宰了。”
何灌朝着身后的下属摆了摆手,道:“拖走!五人一队,去一旁的侧院儿、柴房等地方查看一番!”
“是!”
“还有!发现贼兵,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拖到外面杀。”
“是。”
说完,何灌赶忙跟上。
众人上了游廊后,快步朝着后院儿走去。
忽然,
“五郎。小心!”
顾廷烨高喊道。
话音未落,顾廷烨便看到徐载靖手中多了一根羽箭。
通往后院的月门旁,有个贼兵目瞪口呆的看着徐载靖的动作。
没等徐载靖将羽箭射回去,那贼兵便消失在门边。
“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
贼兵示警的喊声,从月门内传来。
徐载靖听到此话,快步朝着后院小跑而去,边跑边从腰间的箭筒中,抽出了三根羽箭。
很快,徐载靖等人的身影便消失在月门处。
几十个呼吸后,
随行的禁军拖着一个个手脚中箭、痛呼哀求的贼兵朝外走着。
烧成一片废墟的后院,
院子里飘着炊饼和米饭的香气,
却是贼兵用院子里的木料烧了一顿有些晚的午饭。
顾廷烨和荣显站在一旁,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脸上都有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徐载靖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跪在眼前满脸血污的禁军尉校。
“五郎!五郎!之前小人也在侯爷麾下待过的!”
“小人还记得多年前,您在天武军驻地,和同袍比试的英武模样!”
“五郎吉星高照,文曲星转世,几年未见,您都是状元相公了!”
看着眼前磕头不停的尉校,徐载靖视线看向了变成废墟的主屋,淡淡道:“既然有这样的缘分,那我那就让你挑一个死法。”
“五郎!五郎!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啊!”
徐载靖冷声道:“迫不得已?你既然在我父麾下待过,所以你迫不得已的在这里生火做饭?”
“你但凡心中对‘勇毅侯’三个字存有敬意和善意,不在此院子里胡作非为,看在你告诉我好消息的份儿上,我多半会饶你一命”
“可你呢?”
贼兵尉校:“我,小人.”
徐载靖继续道:“瞧你这副模样,若是我姐留在此处,你怕不是第一个就要捉人邀赏。”
“小人.”贼军尉校眼中慌乱,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徐载靖从台阶上站起身,道:“拖出去吧。”
一旁的禁军赶忙上前。
见没有活下去的机会,那贼兵尉校表情一变,正要喝骂徐载靖就感觉脸边一麻。
没等他反应过来,另一边脸也一麻一热。
嘴里随即便有了一股热流和血腥味。
却是拖他的禁军直接用刀鞘扇他的耳光。
如此连续七八次后,贼兵尉校便已经张口不能言,支支吾吾的被人拖走了。
这时,有去别院儿查看的禁军来到此处。
躬身拱手一礼,道:“何指挥,方才卑职在一间屋子里发现了一具男子尸首。”
“走!过去看看。”何灌说道。
来到屋子中,
何灌看了看躺在杂物后的尸首,道:“五郎,这人你认识?”
徐载靖眼中疑惑的摇头。
何灌指着尸首的嘴角和衣领,道:“瞧着他嘴边之前定是有血,这才污了衣领。可放置尸首的时候,有人特意给他擦拭过。”
“也就是说,放置尸首的人抱有善意?”顾廷烨道。
何灌颔首。
徐载靖看着尸首的容貌,说道:“若是姐夫身边的亲随在,或许能认出来。”
说完,徐载靖蹙着眉头道:“贼兵来的时候,府中已经没人了!难道姐姐她回曲园街侯府了?”
“五郎,很有可能!”何灌点头道。
徐载靖迈步出屋后,看着院子里的景象道:“就是我姐姐她恰巧想要出府或者回徐家,也不会将女使仆妇全都带走。”
又看了眼尸首,徐载靖道:“瞧着应是有人给姐姐她们报信。”
“五郎,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皇城司的吏卒,在得到消息后被人追杀,死前来到了呼延家!”顾廷烨猜测道。
徐载靖蹙眉道:“那得让兆大哥他们查看一番了。”
“五郎,那咱们接下来去哪儿?”荣显问道。
徐载靖深呼吸了一下,道:“先去安国公府查看,然后去南边的李家看看。”
“子爵李家?”何灌问道。
徐载靖点头:“若有不幸,咱们也能尽一份力。”
“好。”
徐载靖等人快步出了宅院。
上马后来到了不远处的安国公府大门口。
血迹遍地的国公府门口,苍蝇乱飞。
中箭战死禁军的尸首有的穿着满是血渍的盔甲,有的身上的甲胄已经不知被什么人剥走了。
周围还躺毙着不少中箭而死马儿。
跟着徐载靖来的禁军骑军,方才已经把同袍们的尸首整齐的摆放到了一旁。
下面多半还会有战斗,此时还没机会将同袍的尸首带走。
何灌翻身下马,沿着同袍的尸首走了一遭,嘴里念念有词,隐约说的是,等平了叛乱之后如何如何
徐载靖也下了马,同顾廷烨荣显一起,跟在何灌身后走了一遭,期间徐载靖还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这青年徐载靖依稀记得,好像是信国公子弟。
听了进谭家查看的禁军禀告后,众人纷纷上马,准备朝南边的李家宅邸赶去。
临走前,徐载靖又回头看了眼摆在地上禁军尸首。
“吁!”
听着徐载靖的勒马声,顾廷烨等人疑惑的看着他。
“五郎,怎么了?”何灌问道。
徐载靖疑惑的摇着头,拨转马头来到了安国公府门前。
翻身下马后,在信国公子弟跟前蹲下身后,将手指放在了他的脖颈间。
徐载靖抬起头,喊道:“还有个活的!”
半刻钟后,
留下四名骑军看护活口,
徐载靖等人继续朝着南边赶去。
路上,
顾廷烨疑惑道:“五郎,你是怎么知道他还活着的。”
徐载靖道:“我回头看的那一眼,正好看到他眼皮动了动。”
顾廷烨感慨:“遇到五郎你,他还真是走运!没人帮他止血,再晚点他多半也是活不成!”
“嗯!也是他身上甲胄精粮。”
说着,众人继续朝南走去。
众人沿着安国公府的院墙走了一会儿,不时有人畜的尸体出现在路边。
环顾四周的时候,徐载靖的目光一凝,眼中有了不理解的神色。
看着目不转睛侧头看着后方的徐载靖,何灌也回头看了眼,道:“五郎,怎么了?”
徐载靖回过头,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有些意外,安国公府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何灌颔首。
徐载靖心中则叹了口气。
方才他看到路边有一具妇人的尸首,正躺在一架侧翻的平板马车旁。
面容依稀可见,正是小秦氏身边的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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