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外,寒风呼啸。
正午过去不久,天色却阴沉得像是压下来的一块铁。
北境的风沙从未停过,今日更显得刺骨,卷着黄沙打在营幕之上,啪啪作响。
远处的号角声、巡逻声交错在一起,却都像被厚重的乌云压住,显得沉闷而低沉。
大帐之内,火把林立,烈焰跳跃。
光影摇曳在人脸上,明暗不定,仿佛每个人的神色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营中将士们一个个立在两侧,或神情紧张,或屏息凝神,眼神齐齐盯着中央。
气氛压抑到极点,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突兀。
一些属于赵烈阵营的军士,脸庞因愤懑而绷紧,眼神死死盯着案几,胸口一起一伏,像是压着火焰。
他们心中憋着怨气,等待一个说出真相的机会。
可随着功过簿一条条念下去,心中的火渐渐被压得快要爆炸。
而在另一侧,韩守义等人阵营的将士们,则一个个面露喜色,嘴角难掩得意。
火光映照下,他们的眼神闪烁,像是已经看见自己飞黄腾达的未来。
——两方人马,明暗分明。
齐书志的表演,依旧在继续。
只听他声音高亢,震得众人心头一颤。
他直视着赵烈,脸上露出一抹悲怆而凄然的笑。
“赵都尉若要杀我,就让他杀吧!”
全场瞬间寂静!
无数双眼睛,齐齐望向这一幕,呼吸一瞬都停滞了。
齐书志眼神坚定,声音却透着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赵都尉!”
“这些年来,小人承蒙您的提携庇护,才有今日。小人心中,感激涕零,本该以死报答!”
“可军功之事,大过天!”
“昨夜,您唤我至沈主帅床前,把心中所思所愿,倾诉于我。”
他的声音忽然低沉,却字字清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那一刻,我心中翻涌,挣扎不已。”
“若站在我个人角度,我自然愿意昧着良心,替沈主帅记下那些不属于他的军功,把韩将军他们的功劳,全都加到您与沈主帅的身上。”
他猛地一顿,眼神赤红,声音里透着撕裂的痛苦!
“正如您安排的那样!!!”
“可是,你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啊!我这么做,不是狼心狗肺嘛!”
轰!
这一句话,如同惊雷,重重砸在所有人的心头!
“什么?!赵烈安排……作假?!”
“这……这……”
无数人眼神骤变,脸色骇然,低声议论,整个大帐气氛顿时翻天!
赵烈整个人一愣,手中长剑险些脱手!
他瞪大双眼,呼吸急促,脑中轰鸣,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话!
“你……你说什么?!”
他喉咙发紧,声音嘶哑,震怒与难以置信几乎将他撕碎!
可齐书志却一步未退,胸口起伏,双眼赤红,继续大声道:
“可此战血流成河,兄弟们的命拼出来的功劳,怎能被抹去?!”
“他们一个个尸骨未寒!若是我因私心而作假,把他们的功劳算到别人头上,我还是人吗?!”
他的声音哽咽,带着泣血的决绝。
“赵都尉,沈主帅明明什么都没做!若是我照您所言,硬把功劳算到你们身上,那我才是真正的昧良心,愧对天地!”
“我不能!!”
他猛地张开双臂,仿佛要迎接剑锋,泪光在眼眶中打转。
“赵都尉啊!您若怪我不忠,不仁,不义,那就杀了我吧!!”
“我不怨!不悔!我认!!”
轰!
这一刻,整个大帐的空气彻底爆炸!
所有人呼吸急促,目光齐齐聚在这一幕上!
有人惊骇,有人心颤,有人暗暗咋舌!
——假仁假义!
——巧言令色!
在场许多人心头已经隐隐有了判断。
可更多的人,却因齐书志这番话,被震得神魂动摇,眼神复杂。
“这……”
“赵烈……竟然……?”
议论声低低响起,似乎要将大帐掀翻。
赵烈只觉浑身发冷,怒火与惊骇交织,像是要撕裂他的胸膛!
他的剑,停在齐书志胸口寸许之处,寒光凌厉,却再难落下!
他呼吸粗重,瞳孔骤缩,双手剧烈颤抖!
他无法置信!
无法接受!
昨夜明明是最亲信的托付!
怎么到了此刻,竟成了这副样子?!
他眼神血红,咬牙切齿,胸腔里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咆哮:
“齐书志!!!你敢污蔑我?!!!”
他怒吼着,声如撕裂,震得所有人心神颤抖!
可齐书志却迎着剑锋,神色决绝,声音却透着一种大义凛然的悲壮!
“小人受您庇护多年,本应以死相报!”
“可若要昧良心,为您篡改军功,我不敢!我不能!”
“赵都尉,来吧!杀了我!!”
他张开双臂,仿佛一尊赴死的烈士,昂首而立!
火光摇曳,大帐之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那柄长剑与齐书志胸口之间!
那一寸距离,如千钧之重,悬在每个人心头!
赵烈浑身颤抖,怒吼、嘶哑、狂烈!
可剑,却终究落不下去!
因为这一刻,他已被齐书志的话,推到了风口浪尖!
杀与不杀,皆是绝境!
一时间,大帐内的空气像是被凝固住了。
火光跳动,却难以驱散这份沉重的压抑。
赵烈的剑,停在齐书志胸口寸许之地。
两人的对峙,就像是两个方向的刀锋,在空气中激烈碰撞。
然而,此刻最煎熬的,并不是赵烈。
而是他身后的那一群兄弟们。
——赵烈营中的将士们。
他们一个个攥紧拳头,青筋暴起,胸腔里的呼吸沉重到几乎要炸开。
怒火与愤懑交织在眼眸深处,却被死死压着,不敢释放。
“该死……”
有人低声咬牙,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
眼神死死盯着齐书志,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
——卖了!
这个跟随多年的兄弟,竟然当众把他们出卖了!
他们一个个心里明白得很。
昨夜的事,他们有人不知,可今日大帐里的这一幕,却再清楚不过。
齐书志这一番“慷慨陈词”,听似大义凛然,实则就是一刀插进他们心口。
他摆明了把所有人推下深渊。
“混账东西!”
不少人心头在骂,恨不得当场冲过去,一拳将齐书志的嘴砸烂。
可他们只能咬牙,脸色涨红,眼神血丝遍布,却一步也不敢越雷池。
因为他们知道。
此刻,赵烈已经中计了。
整个局势,被对方牢牢掌控。
最致命的一点是——
齐书志的身份。
——他是赵烈的人!
这一点,比什么都要要命。
若换作是韩守义阵营的人出面指控,哪怕说得天花乱坠,他们也可以反驳,可以质问,可以力争到底。
可现在呢?
齐书志是谁?
那可是赵烈亲手带出来的,营中上下公认的“自己人”!
“你自己的人,还能作假吗?”
这是所有人心中不愿想、却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再加上齐书志这一番“假仁假义”的表态,局势更是死死封死。
他说得声泪俱下,字字句句都像是带着血。
什么“军功之事大过天”,
什么“若昧了良心,我就不是人”,
什么“我不忍心篡改功劳”,
最后还一句“赵都尉让我杀了他吧”。
每一句话,听在外人耳中,都像是铁证!
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这全是假的,全是表演。
可那又如何?
外人会信谁?
会信赵烈这个怒火攻心、当众拔剑的莽夫?
还是会信齐书志这个眼含热泪、誓言凛然的“忠厚文吏”?
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这一刻,赵烈营中的将士们,一个个胸腔里憋着火,眼神死死盯着齐书志,恨不得用目光把他撕碎。
可再大的火气,也只能在心里烧。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生气已经没用了。
“完了……”
有人喃喃低语,声音低到几乎被火光吞没。
这一瞬间,他们忽然生出一种无力感,像是被人按在泥潭里,明明知道是陷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掉下去。
他们更清楚,眼前的这一幕,不是偶然。
——这是对方的计谋!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这场军功核对,自己这边终于能扬眉吐气。
因为有齐书志在,凭着他的身份,至少能把事实写出来。
可现在呢?
反过来了!
齐书志不是他们的倚仗,而是对方埋下的暗桩!
他不只是出卖了赵烈。
更是出卖了所有兄弟!
“天杀的……这是早就布好的局啊。”
有人双拳发抖,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心中愤怒到极点,却又只能把这份火压在胸腔。
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今日赵烈拔剑的一幕,已经坐实了“心虚”、“恼羞成怒”。
而齐书志这一番“慷慨赴死”的表态,则正好把赵烈描绘成了那个昧功求私的卑鄙之徒。
至于他们这些兄弟?
无论心中再怎么愤怒,嘴上却再也没有说话的资格了。
——因为他们的话,再也没有说服力。
他们的身份,已经被齐书志这一番“苦情戏”彻底夺走了。
“这就是计谋啊……”
不少人心头泛起苦涩。
他们本以为军功之事,凭的是事实,凭的是血与命。
可现在才明白,原来更致命的是“人心”。
只要人心被操纵,哪怕事实摆在眼前,也会被颠倒黑白。
赵烈营中的士卒,一个个心口压着千斤巨石。
他们面色涨红,眼神通红,呼吸急促,却只能无力地伸出双手,上前去拦。
“都尉!不可啊!”
“都尉,冷静啊!”
他们死死抱着赵烈的手臂,用尽全力想把他拦下。
可心中那股火,却在胸腔里烧得更盛。
他们不是怕死。
他们不是怕事。
他们只是清楚。
眼下,赵烈若真的一剑下去,不仅是他自己,连他们这些兄弟,甚至沈主帅,都要彻底被拖下水!
到时候,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大人,这是计啊……这是个套子啊……”
不少兄弟心中同时呐喊,手臂死死用力,满头青筋暴起,硬生生将赵烈拖住。
他们的眼神里,全是愤怒,却又夹杂着无奈与绝望。
——他们看得出来,赵烈被逼急了。
——他们也看得出来,齐书志是假惺惺。
可这一切,还有用吗?
没有了。
对方已经赢了。
赢在身份,赢在人心。
他们自己人,自己人啊!
齐书志明明是赵烈的人!
这一点,就足以让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们……输了。”
有人低低吐出一句,声音哽在喉咙里,带着苦涩的血味。
帐内,火光摇曳,照得他们的脸阴影交错。
那一双双眼睛,充满愤怒,充满憎恨,却也充满了绝望与无奈。
他们愤怒齐书志的背叛,愤怒韩守义等人的算计。
可更愤怒的,是自己无能为力。
这一刻,他们终于彻底明白。
赵烈不是中计。
而是他们所有人,整个营,早就被人算计死死套住。
无论如何挣扎,都已经走不出去了。
——这,就是最致命的地方。
大帐之内,空气沉凝。
赵烈的剑还停在半空,齐书志一番“慷慨赴死”的言辞,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将全场气氛彻底搅乱。
可在另一侧,几道目光却逐渐亮了起来。
韩守义端坐在席间,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眼底深处闪过一抹阴鸷而狡黠的光。
他冷冷的盯着赵烈,后眼神一扫,正好与杜崇武、潘仲海、梁敬宗四目相对。
那几人心中所思,几乎尽在不言。
他们看得出来。
赵烈,彻底中套了!
尤其是那句“昨夜都尉让小人昧良心,把功劳全算到沈主帅身上”——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外人根本无法分辨。
可就是这样一句话,足以要赵烈的命!
杜崇武的嘴角微微抽动,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假装抚须掩饰,心中却暗暗狂喜:
——妙啊!
妙到极点!
若是他们自己人出面污蔑赵烈,不仅容易露出马脚,还会让人怀疑是刻意做局。
可如今不同。
齐书志是谁?
那是赵烈最信任的心腹,几乎等同于“亲信”。
偏偏就是这个“亲信”,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出来,哭喊着“自己不愿昧良心”。
这一下,赵烈还能怎么反驳?
他要是真敢说齐书志撒谎,别人第一反应是什么?
——“你连自己的人都信不过?”
——“既然是你的人,那齐书志为什么要冒死说出这些?”
解释?
辩驳?
全都无用!
解释得越多,只会显得越苍白。
就像此刻赵烈拔剑的举动,已经成了最铁的证据。
“自己人说你不行,你还能怎么狡辩?”
这一刻,韩守义心中涌起一种久违的痛快感。
那种从胸膛深处翻涌而出的快意,几乎要让他忍不住仰天大笑。
这一招,简直就是一箭三雕!
第一雕,自然是功劳到手。
沈铁崖的血汗功劳,本该光明正大地属于他,却因多年耿直不争,被他们反复夺取。
这一次,本以为难度极大,毕竟有蒙尚元在,有赵烈拼命争。
可如今呢?
齐书志这一番话,等于亲手把功劳拱手送到他们怀里。
而且还是“公正无私”的名义!
“哈哈,沈铁崖,你纵有千般清正,到头来,还不是被我踩在脚下?”
韩守义心里,阴冷的笑声不断翻涌。
第二雕,除掉赵烈。
他目光掠过场中那道身影——那头怒火冲天的猛虎,此刻却像被断了脊柱的野兽。
赵烈,向来是个麻烦人物。
莽直、倔强,不懂圆滑,更不懂退让。
这样的人,最难对付。
可如今呢?
他自己亲手拔剑,自己亲手把柄送上来。
一旦定性为“威逼文吏、以下犯上”,哪怕蒙尚元心里清楚,也不敢偏袒。
赵烈,从此一蹶不振。
第三雕,收服人心。
这一点,才是最毒的一环!
他们心里清楚,这些年,哪怕功劳被他们夺走,底下的兵士也未曾真心归附。
为何?
因为逃跑!
因为畏战!
他们亲手抛下兄弟,带人先走!
这一幕,不仅赵烈麾下的兵士心里瞧不起,就连他们自己麾下的人,也同样憋着怨气。
“你们有什么资格享功劳?有什么资格受封赏?”
这是所有士卒心里不敢言,却实实在在存在的疑问。
可今日不同。
赵烈倒了!
而且,是倒在自己最信任之人的口中。
这种打击,比千军万马更致命。
他们看在眼里的“英雄赵烈”,他们心中那股暗暗的崇拜和依附,此刻轰然坍塌。
“你们敬仰的英雄,也不过如此。”
“他不过是个昧功邀宠的小人。”
一旦这层对比没了,他们这些人再怎么狼狈,也就没有差别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
既然如此,为何不跟着自己?
“呵呵,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韩守义唇角笑意更浓,眼神冰冷而阴鸷。
他看着赵烈身后的将士们,一个个眼神中燃烧着怒火,却又死死压在胸腔里,既不敢,也不能爆发。
那种无奈、痛苦、愤懑的模样,简直比亲手杀了他们更让人畅快。
“赵烈,你再怎么愤怒,又能如何?”
“你以为自己能替沈铁崖讨回公道,可到头来,你亲手毁了他最后的声名。”
这一刻,韩守义只觉得胸腔舒展,压抑多年的郁结一扫而空。
而他身侧的杜崇武、潘仲海、梁敬宗三人,也同样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
他们眼神交流之间,满是得意与快意,甚至带着几分放肆。
在他们看来,今日这一局,已经稳了。
功劳在手,赵烈除名,人心归附。
三雕一箭,妙到毫巅。
——从此,北境的军功,再无人能与他们争!
赵烈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团火焰在体内横冲直撞。
他浑身颤抖,青筋在脖颈上暴起,双眼赤红,像是一头被困死的野兽,挣扎着,怒吼着,却被铁链死死困住。
他想吼,想骂,想把眼前的虚伪撕碎!
可口腔里翻涌的,却只有血腥味。
“你们……你们!”
话到喉咙,却再难吐出完整。胸腔里那股巨大的压抑与狂暴,硬生生把声音割成碎片,仿佛连空气都被扼住。
剑锋依旧停在齐书志胸口寸许之处。火光照着那寒光,也照着赵烈满是狰狞的脸。可他的手在颤抖,剑在颤抖。
明知这是个局,明知这是算计!
可偏偏,他却连最简单的一步都走不出去。
那一瞬间,赵烈有种撕裂般的屈辱感。
他从来不是怕死之人。北境多少次生死,他都曾一马当先,血战到最后。可他从未像今日这般——被人当着满营的面,活生生架在刀口之上,却无力反抗。
他咬紧牙关,牙齿摩擦得咯咯作响,口腔里一股腥甜味迅速蔓延开来。
血,被硬生生咬出。
——可他仍旧无计可施!
身后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那是他的兄弟们。
赵烈的耳朵极好,此刻,他听得一清二楚:有人压抑着怒吼,有人狠狠砸着拳头,有人几乎咬断了牙关。可最终,那一声声,都是在忍。
“都尉!”
终于,有人低沉出声,声音沙哑,像是撕裂了喉咙。
“都尉……算了吧。”
一句话,沉重得像是千斤巨石,压在所有人心头。
赵烈猛地一震,脊背僵直。
“算了?”
这两个字,像是要点燃他胸口最后一丝烈火。可当他猛然回首时,他看见的,却是一双双血红的眼睛。
那是他兄弟们的眼睛。
他们的脸色涨红,青筋暴起,胸口起伏,愤怒、不甘、屈辱,全都写在那双眼睛里。
可在那怒火背后,还有另一种更深的东西——无奈。
他们心里清楚。
这一局,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输了。
哪怕有千言万语,哪怕有万般愤恨,落到这一步,也全都没了意义。
齐书志是赵烈的人。
这是最要命的。
别人或许还会犹豫,可他们自己人说出来的指控,谁能反驳?
再反驳,就是越描越黑。
再挣扎,只会显得心虚。
他们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心头的火焰翻涌到极点,似乎下一刻就要化作烈焰冲天。
可偏偏,他们必须压住!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赵烈真的失控,后果不仅是赵烈。
所有人,连同昏迷的沈主帅,全都会被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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