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谨慎地选择着顾守拙能理解的概念,“您所言的‘外力缝合’与‘轨迹扭曲’……是否……与一种……跨越了时间界限的力量有关?”她试探性地抛出了“时间线”的概念。
“时间界限?”顾守拙眼中精光暴涨,如同夜空中的寒星骤然点亮。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走向石坪边缘一张光滑的石凳,缓缓坐下,并示意阎月清也坐下。
姜玉见顾守拙主动邀请女儿,知道两人有要事要谈,朝顾老师微微颔首示意后,转身离开了。
风,很安静。
顾守拙坐在石凳上,微微仰头,目光似乎穿透了茂密的竹叶,投向了浩瀚无垠的苍穹深处,仿佛在感应着什么。
“天地宇宙,自有其亘古不移的运行轨迹,是为‘天道’。”
顾守拙的声音带着一种玄奥的韵律,“个体生命,亦有其生灭流转的‘命轨’,如同星辰运转,自有其道。”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阎月清脸上,眼神锐利如刀,“强行扭曲、篡改命轨,如同试图以蝼蚁之力撼动星河运转,逆水行舟,非身负大神通、大毅力、且背负滔天因果者不可为。而此举,必遭天道反噬,其烈其酷,非亲身承受者难以想象。”
他顿了顿,似乎在确认阎月清的理解,然后才沉声问道:“你所说的‘跨越时间界限’……此等手段,已非人间之力,近乎传说中的仙神伟力,触及了宇宙本源法则的禁域。你可知晓,究竟是何种力量介入?其目的何在?”
阎月清没有直接提及苏子护或君戾的名字,她深知这个名字背后牵扯的复杂因果,尤其是在尚未完全明晰自身处境之时。
她组织语言,描述现象:“弟子所知亦极为有限。只知……有一股难以揣测的力量,其根本目的,是为了斩断一个既定未来中……极其惨烈的‘结局’……”
想到苏子护为自己做过的一切,她有些心疼,“为此,他不惜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逆流而上,强行将一个本应在未来某个时刻爆发的‘因’——一个致命的陷井与劫难——提前引爆于过去的时间节点。意图在源头处,斩断那必然导致惨烈结局的‘果’。”
她稍微停顿,观察着顾守拙的反应,看到老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凝重,才继续道:
“这个看似改变的举动,实则如同一颗巨石投入时空长河,激起了滔天巨浪和混乱的漩涡。它不仅强行打乱了弟子原本的生命轨迹,造成了您所感知到的时间紊乱,更将弟子……以及许多相关者的因果线,彻底搅乱。”
“而弟子神魂所遭受的重创根源,正是那场被这股力量强行挪移到过去的劫难——唉,一场本该在三年后才发生的毁灭性爆炸,被提前到了五年前。”
“五年……”顾守拙低声重复,手指无意识地在一旁冰冷的石桌上轻轻敲击,发出低沉而规律的“笃、笃”声,仿佛在进行着无形的推演计算。“本该在三年后的‘因’,被挪移到五年前引爆……这造成的时间差是……八年……”
他闭上双眼,眉宇间凝聚起深刻的思索纹路。
周身的气息似乎与脚下的大山、头顶的天空连接在一起,变得缥缈而宏大。
阎月清屏息凝神,不敢打扰。山风似乎也识趣地安静下来。
片刻,顾守拙猛地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星河流转,洞穿了层层迷雾:“原来如此!这就完全对上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勘破奥秘的笃定,“强行将未来注定爆发的‘灾祸之因’,挪移到过去的时间节点,这绝非简单的改变,这是最彻底的篡命!其本质,是在强行撕裂时空的经纬,扭曲宇宙运行的局部规则!”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心悸的寒意,继续说道:
“此举,如同在平静如镜的时空湖面上,投下了一座万仞山岳!激起的岂止是涟漪?那是足以颠覆河床、改变流向的海啸!这力量不仅要对抗你自身命轨那强大的惯性——那份指向‘惨烈结局’的顽固牵引力,更要承受整个时空结构本身被强行扭曲后产生的恐怖反噬之力!双重挤压,双重撕裂!”
他的目光锐利地刺向阎月清,“难怪你神魂根基受损如此之重!这创伤,绝不仅仅源于那场爆炸本身的物理冲击和灵魂震荡!更深层、更致命的,是时空之力强行扭曲你的存在本质所造成的本源撕裂之伤!你的魂体,是在时空风暴中被强行扯碎又缝合起来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意:“而你提到的那场爆炸案,是人为的?是……姜柯?”
“是!”阎月清眼中瞬间凝结起寒冰,那个名字本身就带着刻骨的痛楚与恨意。
顾守拙对这个名字毫不意外,显然对姜家内部的暗流涌动,以及当年那场针对阎月清的“意外”并非一无所知。
“姜柯……”他缓缓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锐利如鹰隼,“她在五年前就对你动手,时机如此仓促,地点选在姜家势力相对薄弱的地方……这绝非临时起意或简单的利益冲突。唯一的解释是……”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阎月清,“她,或者她背后真正的主使者,提前感知到了……‘时间线被扰动’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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