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抓到了，他们应该可以提供强大的助力。”祭司回道，“毕竟他们是过去的埃及人，他们拥有强大的法力。如果把他们完整地复活到尘世中来，那我想他们应该会愿意为新生的埃及效力的——毕竟为自己的家乡效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们活着的时候也是如此。”
毕竟没有说，为埃及效力的时候不能顺便填饱肚子。能够被埋葬入帝王谷的人非富即贵，这些木乃伊的品质也相当高。他们定然是在埃及内占有显赫的地位，才能得到陪伴在法老身边的荣耀。
“那他们为什么现在不为埃及效劳？”
“他们实际上并未真正复活。”祭司回道，“我想你应该知道那个，因为品控不严被塞了棉花的祭司的故事——我很难能理解当时工匠的做法。因为埃及的魔法认为，死后的身体必须‘完整无缺’，才能获得来世的生命。如果脸皮被撑破，这显然已经不符合‘完整’的定义了。”
商洛捂着额头:“我觉得吧.脑子都掏出来了，再说什么‘完整’也没用了吧？”
“这是魔法的事情，魔法的事情不叫掏。那只是一种处理。”
“什么处理？”
祭司压着声音：“其实我们也没有办法。回想起这一技术的发展历程，还有为了保存身体而做的种种修复措施就能知道，这一工程从一开始就面临着巨大的压力——脑子显然很不容易防腐，因为它不像是肚皮中的内脏一样可以反复洗涤，防腐的药液根本就无法渗透脑子的表层，对整个脑子进行有效的处理。而且如果要取出脑子处理，就必然要开颅，而不是开孔这么简单。这显然就是做不到的。”
“所以.”商洛诧异道，“做不到就不做了？”
“那我们这些做祭司的也没有办法。你总不能说‘因为脑子不能防腐，所以你们将就一下’——不，这个不能说。哪怕是胡编乱造，说脑子根本就不重要，也不能触死者家属的霉头。所以为了我们的工作能够进行下去，这些解释就必须要与工序相匹配。”
谁都知道，脑子里的东西无比重要。东方的修道之路认为，脑子是元神的所在。因为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人类操纵身体的视角就是从“脑子”的角度来出发的。脑子也是头颅里面最大的器官，没什么人会觉得头不重要。
但为了让日子能够过下去，让工序至少能够进行，即使是祭司们多少能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也得把工序按照“古训”一直进行下去。
当然，最后可能会出点纰漏。不过只要包装好，现场是不会有人发现了。至于死后——死后那是死后的事。有些工作办不好，活都活不下去，谁还在乎死后的事的。
“啊”商洛摇了摇头，“感觉太阳底下没有什么新事啊。这样的事，在人类后面的几千年里也反复重演过吧——所以，这些木乃伊没有复活，就是因为不完整？”
“是的。”祭司点头道，“他们很不完整，所以才会在这里徘徊、彷徨。归根到底，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早就被盗走的——其中有些，其身体和内脏或许早就分裂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去。他们身体的其它部分都渴望回到底比斯，所以才会有了现在样子。”
“作孽啊，作孽。”商洛摇了摇头，“所以他们在这里，始终无法安宁？”
“我想是的。而且我可以告诉您的是，他们的伪装确实没有那么严密——毕竟制作的时候品控就不太严格。”
阿蒙神祭司的工艺自不用说，商洛第一眼都没有发现他其实不是活人。但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我很惧怕他们在大庭广众下突然展现出原来的样子，或者他们在人群中发了疯，那麻烦可就大了。”
“他们，很危险吗？”
“非常危险，我的大人。”祭司沉声道，“所有这些木乃伊，只要是能够出现在这里而没有早早地就消散了的，说明他们的灵魂都已经过了称量，已经合格过关了——换而言之，埃及的世界秩序承诺了他们的永生与复活。结果现在的情况与他们本该接受的待遇完全不同，他们不但复活无望，还被拆得七零八落。”
这也难怪他们会有冲天的怨气要发泄。
“我能够理解。所以，我们会尽力让他们恢复正常的。”
“但是我的大人。”祭司摇了摇头：“他们中的有些人，恐怕永远也无法恢复正常了。”
“你指的是？”
“我指的是，罗马的医学曾经喜欢把木乃伊的磨成粉末服用，或者做成颜料。这些已经被‘消耗掉’的部分恐怕永远也找不回来，他们恐怕永远都要徘徊在迷茫之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也有办法能帮帮他们。”
眼下埃及正是大举建设的时候。整个底比斯会充满人，没有什么幽灵会在200万人的大庭广众之下发威。毕竟这种时候，人气可比鬼气猛烈多了。
而在他们的怨气被压制的时候，这也是解决问题的时候。
“我会尽力帮他们复原的。但如果不能复原，我也不希望他们一直在这里徘徊。”
那毕竟是个治安问题。朝廷要的是他们心服口服，就像诸葛亮七擒孟获一样。不把整个世界都给慑服，王畿的至高地位也无法保证。
“所以，让他们来找个新生活好了。去工作吧。”
“等下.我先前以为您说的是，让完整地木乃伊去工作？”
“不完整的才更需要工作呢。”商洛回道，“没恢复完整的，脑子或许不太好。但做些最基本的工作总可以吧，比如对他们来说记忆最深刻的事。”
“比如.种麦子？”
“嗯，可以。”商洛点头道，“种麦子，烤面包，搬石头。这些事在古代埃及就有，在现代也是需要的。所以，不如就把他们雇佣过来好了。我看他们的法力很大嘛，去干活也一定有一把子力气。或许，这些【复归之人】能够从中找到新的生活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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