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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一元专制,唯我独尊

朕真的不务正业 最新章节正文卷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一元专制,唯我独尊 http://www.ifzzw.com/342/342040/
  
  
    十月二十三日,一个万众瞩目的日子,又到了大明皇帝去全楚会馆蹭饭的日子。

    今天,几乎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全楚会馆,试图从皇帝的行为,判断皇帝的态度。

    张居正这次虽然康复了,可其政治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皇帝已经蛰伏了二十年,终于摆脱了这个头顶上的摄政王,这个时候,皇帝完全不必隐藏了,因为张居正的清党,差点把张党给打残了。

    现在,张居正是最虚弱的时候,皇帝完全不用继续为了朝廷的安稳、为了江山社稷,继续在张居正的淫威下胆战心惊了。

    二十三日廷议结束,通和宫门前,仪仗已经准备好,皇帝是否出行,全看皇帝的心意。

    “陛下,时辰到了。”冯保看了看角落的摆钟,已经上午十点,再不去,今天就来不及在全楚会馆用膳了,做出提醒,是陛下的命令,陛下毕竟很忙,定好的行程,都要他这个老祖宗安排。

    冯保不敢也不能违背,他也说不准陛下会不会去,因为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

    过往的一切行为,并不会对重大决策有过多的影响,这是申时行、林辅成在松江府、吕宋看到的,这不是情绪化的结果。

    人们进行投资的时候,都希望有一个预期的收益,可以是劳动,可以是技术,可以是管理才能,也可以是权力特许等等,有形的、无形的投资,都是需要一个预期的收益。

    只有预期价值大于零的情况下,才会参与到重大决策之中。

    沉没成本,是现行资产为零的资本,张居正就是那一个现行价值已经趋于零的资产,他的预期回报,相比较巨大投入而言,甚至是负数,那么张居正就会逐渐被视为决策噪音。

    直白的讲,到了良弓藏走狗烹的时刻。

    把张居正最后一点剩余价值榨干,把张居正推出去担负所有骂名的时候了,就像商鞅变法,最后商鞅死了都不得安宁,被五马分尸。

    决策噪音,不参与重大决策,非重大决策,人可能会在情绪化的范围内,做出一些倾斜。

    维持张居正崇高地位,是需要消耗皇帝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皇威。

    甚至,此刻选择不去,对于陛下而言,才是一个正解。

    在有限且可控的范围内,允许朝臣对张居正的所有政策展开清算,纠正一些张居正的过错,这也符合否定之否定的基本发展逻辑。

    矛盾总是此起彼伏,这种起伏就是对过去的否定,这种否定可以更好的完善政策,才可以总是向上的发展。

    比如凌云翼就对文成公王崇古的人情过重,进行了部分否定,进而完善了官厂的制度,催生出了身股制和工盟。

    但问题的关键是,王崇古身后事不比张居正,有限与可控?一开这个头,还能受皇帝控制吗?

    “好。”朱翊钧处理完了手中最后一本奏疏,站起来从书架上,拿出了几本奏疏放在了袖子里,向着门前的大驾玉辂走去。

    皇帝忽然停下了脚步说道:“冯大伴,你和大臣们一样,在期待朕今天不去全楚会馆吗?”

    冯保猛的打了个哆嗦,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思绪万千,终究汇聚成了陛下不喜欢听谎话,俯首说道:“臣当年帮元辅赶走了高拱,若是陛下不去,臣只能去凤阳种田去了。”

    陛下的态度真的很重要,直接影响到了张居正、万历维新的评断和定性,到底是张居正擅权摄政,还是大明必须要破而后立。

    陛下此刻不去,过去那二十年,大明上下内外,所有为大明再起而付出的努力,全都成了笑话,西山那座英烈祠,又当如何对待呢?

    “起驾去全楚会馆。”朱翊钧龙行虎步的走了出去,上了大驾玉辂,向着全楚会馆而去。

    “起驾!”冯保见皇后和太子千岁上车坐稳,立刻吊着嗓子大声喊道。

    一对对小黄门将天语纶音层层传下,避让牌、回避牌被举了起来,宫宦举起了华盖为大驾玉辂遮阴,赵梦佑骑着高头大马在最前面,为陛下开路,二百缇骑保护在皇帝的周围。

    全钢全身甲的缇骑,每个人手中握着一块大楯,扛着一把钩镰枪,背后挂着各色燧发铳。

    仪仗很长,只要不瞎的人,都知道,皇帝陛下做出了选择,又去全楚会馆蹭饭了,看起来和平日里并无区别。

    朱翊钧的车驾抵达了全楚会馆,张居正在门前恭候圣驾,全楚会馆高高的门槛已经被拆除,可以让皇帝如履平地。

    朱翊钧一路上询问了张居正的身体情况,一直走过了九折桥,走过了朴树下,走进了文昌阁内。

    “二十年了,这树长得真好。”朱翊钧站在朴树下,他想起了过去,他拿着成国公朱希忠带血的遗书,找到了张居正要振武的场景,那时候,这棵朴树还不算粗壮。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的美男子张居正,已然满头白发。

    张居正看着魁梧的陛下,将一本奏疏拿了出来,呈送到了御前说道:“陛下,臣得天幸身体已然无碍,但是精力难以为继,还请陛下准臣致仕奏疏,放归依亲。”

    朱翊钧看了看奏疏放在了一遍,摇头说道:“放归依亲?先生可知,今天朕来的时候,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朕今天若是不来,他们明天就敢生吃了先生!一个失了势的元辅、宜城侯,可挡不住他们的反攻倒算。”

    “先生安心颐养天年,轮到朕,为先生遮风挡雨了。”

    张居正是老了,但他不是傻了,他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打算,一元专制,唯我独尊。

    一直到张居正百年之后,才会新设首辅之位,也就是说,皇帝打算把张居正的职能揽到自己的身上,这代表着陛下会更加的忙碌。

    忙不过来,这是张居正第一时间的想法,但他很快就意识到,陛下正值春秋鼎盛时候,忙得过来。

    “朕本来打算让申时行入阁来,但前几日文华殿廷推,申时行没有过关,大臣们就正正好,让申时行处于不上不下的地位,他很难服众。”朱翊钧说起了廷推之事,朝中大臣故意投出来的票型。

    这个票型看似是架申时行,其实是在架皇帝。

    “臣虽年迈力衰,仍可为陛下分忧。”张居正听完了廷推的经过,朝中大臣不可能接受朝廷再出一个说一不二的首辅了。

    朱翊钧笑着说道:“先生安心修养就是,左右不是多耗费些心力罢了。”

    “先生,熊大在倭国打了个大胜仗!”朱翊钧将熊廷弼的捷报递给了张居正,把倭国的局势告诉了他。

    朱翊钧面带笑意说道:“戚帅的判断是对的,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都无法解决大明钉在倭国的钉子,就无力再次发动入侵朝鲜的战争了。”

    “朕也有意让熊廷弼试试,成功与否不重要,就当让他积累经验了。”

    张居正分析了下倭国的局面,他思虑再三说道:“陛下,熊廷弼怎么可以把神火飞鸦放平呢?”

    大明对九斤火炮和神火飞鸦的杀伤力进行过评估,同等制造成本和使用成本下,神火飞鸦的杀伤力等于九斤火炮的三倍,甚至更多。

    因为这火,沾上就必死无疑。

    烧伤是战场上最难处理的外伤,因为战场环境非常的糟糕,烧伤后,很容易死于溃脓感染,所以大明军对倭寇进行补刀是仁慈,是让他们解脱,就是大明军随军医官进行救护也救不活。

    以前神火飞鸦不稳定,随风而动,不支持放平,现在经过了外形改良,牺牲了射程极大的增加了稳定性,但没人想到,熊廷弼会这么用。

    他的杀性重得有些超出了张居正的预料。

    神火飞鸦放平,会把战争进程中,非必要伤亡迅速提高到一个让敌我双方,都难以承受的地步,造成更多的平民伤亡,最后把出师有名,打成不义之战。

    朱翊钧当然很明白张居正的意思,他想了想说道:“朕看来没什么问题,熊廷弼允许了袁政和袁直送使者出城谈判,让酒井忠次退避,是他自己不退,既然要打,那就要打出威慑来,让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不敢再轻试锋芒。”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就要打痛倭寇。”

    “陛下说的是。”张居正思虑再三,也接受了这个现状,熊廷弼下手的确狠,是因为倭人给脸不要脸,让他走不走,非要试试大明的斤两。

    如此杀孽,倭人全责。

    “在复杂地形上,神火飞鸦比九斤火炮还好用,因为运输方便,可能成为对付山城的一大利器,不仅仅是在倭国,在平播之战中,神火飞鸦表现也很亮眼。”朱翊钧拿出了兵部奏疏,递给了张居正。

    军队是直观暴力,是人类最精密、最高效的杀人机器,军队的军事装备和训练,总是向着更高效的杀人发展。

    神火飞鸦作为一种高效、低成本、高杀伤的燃烧类武器,得到了广泛应用。

    朱翊钧和张居正聊了很久,聊了自己的想法,聊了自己的决策,让张居正把把关,用过午膳之后,皇帝向着北大营而去,继续操阅军马。

    而此时在吏部坐班的申时行有点坐立难安,他没想到自己入阁的事儿,会如此的一波三折,思前想后,他拿了张拜帖,让师爷送去了礼部。

    申时行有些话憋得难受,又无人可说,思来想去,还是找到了高启愚。

    高启愚拿到拜帖有些奇怪,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夕阳西下,申时行去了高启愚的官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申时行把心中的苦闷告诉了高启愚,他跌跌撞撞走到了现在,没想到临门一脚,却迟迟踏不出去。

    关己则乱,尤其是这样的大事。

    高启愚看着申时行苦闷模样,笑着说道:“当初我在人群里看你这状元郎,披红挂彩游京,当真是意气风发,今日走到了这般地步,居然如此患得患失。”

    “你这就是思虑太多,你入阁还是不入阁,陛下说了算,而不是大臣。阁臣和廷臣完全不同,全看陛下心意。”

    “就是廷臣们都同意,陛下不批,也没人能进;同样,就是廷臣都不同意,陛下认,所有人都得认。”

    “陛下是认可你的,那你何必如此忧虑?”

    “这倒也是。”申时行琢磨了下高启愚的意思,他发现自己想的太多,想的太乱,反而钻进了死胡同里。

    他其实想过游说大臣,出让一些利益,换取他们的赞同,但他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就找高启愚来了。

    经过高启愚一提醒,申时行立刻恍然大悟,游说大臣,才更加难以服众,日后的路才会更加困难!

    “我还是奇怪,你为何找到了我这个张门弃徒大倒苦水?”高启愚给申时行斟酒,有些好奇的问道,申时行不找旁人,居然找他,他可是申时行的敌人。

    “张门弃徒?”申时行满饮,摇头说道:“我不能找先生,先生托举我走到今天已经倾尽全力,我去找先生,就是无能;我也不能找张门之人,我是党魁,我要露出软弱来,日后还怎么做这个党魁?”

    “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了,再说了,你主持会试,不知会试舞弊究竟如何,你出了贡院,还不是直接找我来了?”

    “你能找我,我就不能找你了?”

    “有道理。”高启愚陪了一杯。

    他觉得申时行说得对,其实走到他们这尚书、阁臣的地位,张门弃徒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反倒是他这个敌人,比申时行那些自己人更可靠一些。

    “酒就到这儿了,不能再饮了,明日还有早朝。”高启愚不再斟酒,而是把酒封好,放到了一边,二人没喝多少,一人不到三两,一瓶国窖都还剩很多。

    高启愚眉头紧锁的问道:“申阁老,明年陛下南巡,凌次辅会留在京师,咱们随陛下南下,陛下驻跸松江府,需要你辅佐解决江南竟奢之风,你可有谋划?”

    “先生曾经说过,大方向虽然在某一个时期内,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但在大方向包含的小方向,是会随时变更的,一个方向受阻,就会转到另外一个方向上,积少成多,滴水成冰,这些无数的小方向改变,最终导致了大方向的变化。”

    “看起来竟奢、金钱无所不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但这小方向变得多了,最终还是会改变大方向。”

    高启愚讲的是矛盾说里的一节,有些才思不敏、见识略显浅薄、信息来源较少的人,总觉得大方向是突然而然发生了改变,怎么风气突然就变了?

    其实不然,没有什么突然而然,量变引发了质变,大方向的突然改变,都是小方向的积少成多。

    任何人的任何一个选择,都在影响着大方向的改变。

    “金钱的确表现出了它的无所不能。”申时行立刻讲出了这次南巡主要矛盾,金钱的无所不能,是金钱对人异化的根源。

    高启愚靠在椅背上,眉头都快拧成了疙瘩,颇为忧虑的说道:“只靠忠诚,或者仁义礼智信,就能对抗金钱对人的异化了吗?金钱在松江府,几乎可以买到世间的一切!”

    “人是可以被规训的,反腐御史范远山的妻子,就是被规训,短短几个月时间,就从节俭,变成了要事事都要和别人一样,范远山是得了陛下的腰牌,没人敢对他肆意妄为了,但换个人,如此连绵不断的攻势,如何抵挡呢?”

    “金钱的腐化,可以是汹涌的,也可以是润物细无声,时日一久,人心中对善恶的标准,会发生改变,有钱就是善,贫者就是恶,如此之下,大明怕是命不久矣了。”

    “慎言!慎言!”申时行有些后悔找高启愚了,这家伙最近变得越来越直言不讳了,怎么可以说大明亡国,这非常的不正确,但这家伙还说的让人无法反驳。

    金钱无所不能,富者善,贫者恶的社会共识形成,大明怕是要变成一个自己都唾弃的怪物。

    “松江府有句话,叫笑贫不笑娼,简直是荒谬。”申时行伸手又要拿酒,他觉得自己很厉害,但他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他想再喝点,但高启愚不让。

    笑贫不笑娼,是物欲横流、世风日下、道德沦丧、礼崩乐坏的标志。

    娼,是一种出卖肉体和尊严,换取劳动报酬的劳动,看起来和拉车的、抬柴夫、力役、码头工匠没什么区别,社会劳动中,无不是在出卖劳动和尊严。

    但娼这种行为,是完全自我物化,把自己当做了商品售卖,而非出卖劳动力这种间接的售卖。

    完全的自我物化,还不自知、自爱,这就是富者善贫者恶的社会共识在形成,看似正确、看似合理、却处处荒谬的逻辑。

    “你有什么办法吗?你是要做首辅的人!你就一点办法没有?!”高启愚思索良久,发现自己毫无良策,直接给申时行上压力了!

    你要做首辅,这点事都解决不了,你做什么首辅!

    “你还别说,我还真有点想法。”申时行坐直了身子说道:“衣食住行。”

    “嗯?”高启愚一愣,搬着自己的凳子,往申时行的位置挪了挪说道:“仔细说说。”

    “衣食住行是人生活所必须,保证这四样的价格,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弘毅士人自然能够抵抗金钱的异化。”申时行伸出四根手指头说道:“西山煤局,柴;棉纺厂,衣;官厂的官舍,住;驰道,行。”

    “你看,朝臣们对官邸的看法,泾渭分明,完全不同。”

    “五品以下官吏,恨不得把脚都举起来支持陛下,居京师大不易,住的贵,上学更贵,这官邸,一下子就把燃眉之急解决了。但五品以上官吏,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是骂骂咧咧,觉得陛下管得宽。”

    “我看来看去,对抗金钱异化,就要从这四方面下手,维持平价,才是关键。”

    民以食为天,食里面成本最贵的就是柴,为了柴,千年来,山都被砍的光秃秃的,申时行从万历维新中看到了希望,金钱的异化是可以抵抗的,从物质的层面去抵抗。

    “道德是阶级道德,人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时候,是没有选择的,必须要接受这种异化,要么为虎作伥,要么做了恶虎之食,朝廷要想方设法的让人有选择。”

    申时行继续说道:“以范远山之前被围猎而言,在拿到官邸房契之前,他似乎也没有选择。”

    “妥协似乎是他唯一的出路,但他还是硬挺了过去,拿到房契后,面对林姑娘,他就更加游刃有余,而不是被迫接受了。”

    “你说得对!说得对!”高启愚眼前一亮,但很快就暗淡了下去,他摇头说道:“难。”

    “是。”申时行立刻说道。

    二人相对无言,高启愚打开了酒,给申时行和自己满上,二人又饮了一杯,仍旧一句话没有。

    申时行找高启愚,是因为大家都是为了大明再兴,是同志同行同乐者,虽然有些矛盾和冲突,但都是围绕着大明再兴的矛盾,而非根本上的、路线上的矛盾。

    高启愚觉得可行,但眼神暗淡下去,是因为知道这事儿,真的很难做很难做。

    眼下就有个让申时行无法解决的问题,大明在减少田赋的征收,一旦减少田赋征收,朝廷因为岁收主要来自于官厂和关税的增长,所以没有太多的感觉,但地方衙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财政危机。

    田赋几乎是地方衙门的唯一收入来源,如果田赋继续减少,地方衙门一定会把注意打到衣食住行之上,比如汉朝就有盐铁专营,盐税更是从汉唐到大明重要财政收入,比如北宋、南宋的酒类专营。

    要解决地方衙司的财政危机,别的不说,就一个住字,就足够了。

    申时行想通过衣食住行的平价,来让人拥有选择的权力,这个思路是对的,可是想要实现,有点像是在讲梦话。

    二人相顾无言,就是感觉前路被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所阻拦。

    “难如登天。”高启愚再次感慨的说道。

    申时行想了想说道:“难也要做不是?试试再说,先生当年开启万历维新,也没想过一定会成,能不能成,试过才知道。”

    “如果没做到,不怪天也不怪地,怪我们自己没能做好。”

    高启愚再斟酒,二人对饮后,申时行选择了辞行。

    次日清晨廷议,皇帝在大臣见礼之后,宣布了申时行入阁圣旨,申时行升太子少傅,兼吏部尚书主管吏治,从此以后,五十七岁的申时行,就是申阁老了。

    这是朝臣们意料之中的事儿,但让朝臣们意料之外的是,张居正居然真的不回朝了,称病颐养,却没有卸任任何的职位。

    朱翊钧拿出了几本批好的奏疏说道:“这七件事,不过廷议,直接推行。”

    “刑部知道:安徽、江苏、浙江、福建、广东等五省,严厉禁绝娼妓,即日起,明娼暗妓,一律严厉打击,一次劳教,二次流放南洋,同样,对于以上五省之地人牙行严厉打击,若有抵抗,格杀勿论。”

    “臣遵旨。”凌云翼赶忙站起身来,俯首说道。

    朱翊钧继续说道:“礼部知道,丁亥学制,国之根本大业,百年兴盛之基,而各地营庄账房培养之事,事涉万民农户,能者上庸者黜,六月足量军训,撑不住则放籍归乡,不得再录,人不毅,万事不成。”

    “对大学堂、师范学堂进行考成,三次考成下下,学子学业多次不佳,庸者革罢放籍;胡言鬼神、宗教之事,坐罪劳教;胆敢在校内传教者,坐罪论斩,死罪不赦;传极乐教等钦定邪祟,连坐家眷。”

    “包庇姑息,一律同罪。”

    “臣等遵旨。”沈鲤和高启愚赶忙站了起来,俯首领命。

    这是两件事,对学子的考成,对大学堂教职工的考成,加大对庸才的淘汰,减少国帑的浪费,丁亥学制贵在营造,也贵在维持,大明皇帝的米,不养蠢货。

    信教的会被坐罪劳教,传教的论斩,传邪祟的连坐,这是三种不同规格的处罚,信什么朝廷不管,但不能吃着朝廷的俸禄,搞传教,胡作非为。

    “工部知道,地师堪舆,工部料估所估算,户部稽查,测算的工期,非必要,严格禁止提前交工,防止各类事故,保质保量。”

    “臣领旨。”曾同亨出班俯首领命。

    “陆阁老,好教科道言臣知道,言先生之过者斩,朕已警醒,先生病重,借机生事,不要怪朕无情。”

    “臣遵旨。”陆光祖赶忙出班领命。

    “兵部知道,巡抚梁梦龙总兵刘綎奏闻,杨应龙勾结多个土司,方有如此胆大包天,有了谋逆之心,联袂者,一律按忤逆论罪,不得姑息。”

    “臣遵旨。”

    朱翊钧看了群臣一圈,才继续说道:“即日起,不再设常朝廷议,阁臣大臣听命做事,常朝廷议恢复之日,听朕旨意,若有急务,自会召各部堂官议事,各大臣有急务,可到通和宫觐见。”

    “散了吧。”

    “陛下…”凌云翼一听居然常朝都停了,赶忙出班,他年纪大了,一时间居然有些失语,因为主少国疑建立的常朝廷议,跌跌撞撞,才走到了现在,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决策逻辑。

    居然要停了?

    “日后还会恢复,次辅勿虑。”朱翊钧站起身来,一甩袖子,离开了文华殿。

    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张居正百年之后,常朝廷议才会恢复,现在这个关键时刻,皇帝要一元专制,直到张居正离世,直到没人敢打张居正身后名的主意。 (爱腐竹小说网http://www.ifz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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