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五位土地相继告辞,各自返回辖地庙宇,召集本土精锐,准备一个月后会师赤川土地庙,共同出兵剿灭铁骨岭尸炼宗。
殿宇再度寂静。
星漪回到后殿,向夏道明躬身一礼。
夏道明负手而立,神情沉稳,缓缓开口道:“你做得很好。只是那五人各怀心思,一个月后清剿铁骨岭,恐怕起初大多抱观望之态,出人不出力。唯有你显露足够实力,方能真正镇服他们,为你所用。”
星漪神色凝重,轻声道:“妾身如今实力,尚难以彻底折服他们。尤其那绿潭与琼芝两位土地,同样已至九劫巅峰,只差一步便能渡劫冲击虚仙之位,真元雄厚非常。今日能逼得他们低头,也不过是借夏爷威名震慑而已。更何况,那‘白骨婆’道行惊人,尸炼邪术诡异,堪比虚仙,远胜蛟霆。若五位土地不真心相助,纵有夏爷赐下雷符,妾身恐怕也难以将她诛杀。”
夏道明淡淡一笑,眸光深邃:“‘白骨婆’只是邪道旁门,借外物强撑,未得大道真意,终究只是堪比虚仙,却不是真正虚仙,而你才是真正的虚仙胚子,虚仙之位指日可待,何惧之有!倒是你如今威名外扬,那些妖窟邪穴不会坐以待毙,坐等着你一一去清剿,多半会联手对付你,你是否能凭借虚仙之力,出其不意,力挽狂澜,却是一场艰巨考验!”
星漪微怔,心头暗生疑惑:“虚仙之位指日可待?”
夏道明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忽而庄重:“你将庙中琐事暂交红霞、桃夭等人,随我悄然赴恶瘴泽,渡九九天劫,证得虚仙之位!”
星漪心头大震,连忙俯首:“夏爷,妾身虽得您栽培,修为精进极快,但自觉根基尚浅,得证虚仙之位还需一段时日,恐有负夏爷厚望!”
夏道明抬手将她扶起,眼神温和而笃定:“你进境速度,已远超我当初预期。原本我以为你还需些时日,方能承受我赐下的机缘,迎来天劫。但你潜力超乎想象,如今正是契机。”
星漪心头再次大震,郑重跪拜:“妾身谨遵夏爷法旨!”
——
翌日清晨,一朵乌云自玉涧祇庙缓缓升起,飘向恶瘴泽。
乌云之中,星漪盘膝而坐,周身水光缭绕。她头顶悬浮一方古笏,正是夏道明昔年所获的水神笏。
此笏曾是夏道明傍身重器,温养数千年,香火精纯无邪,还蕴含他对香火大道的感悟。如今他已另有数件仙器,此笏对他用处有限,便抹去神识印记,赐予星漪。
古笏缓缓融入星漪泥丸宫,瞬息之间,她浑身霞光迸发,檀香馥郁,仿佛化作一尊水光神祇。幸而有万仙幡所化乌云掩盖,外界难察分毫。
星漪灵台空明,心境前所未有的清澈,似乎连天地大道的脉络都变得触手可及。
——
数日后,恶瘴泽上空骤然劫云滚滚。九九八十一道劫雷轰然降下,声势惊人。
那雷火之威,足以将寻常九劫化神炼成飞灰。可星漪却临危不乱,周身水光翻涌,与雷霆交织,宛如潮涌中吞纳霹雳。
一次次雷击落下,她都从容应对。
不久之后,天劫散去。
大劫已渡!
虚仙成就!
——
数日后,一朵乌云悄然返回玉涧祇后殿。
转眼,便至与五方土地约定之期。
这一日,玉涧祇大军出征,浩浩荡荡朝赤川祇地而去。
星漪未骑踏雪灵驹,而是乘坐霞光氤氲、檀香缭绕的车辇而行,两侧有崔柏松等亲卫护卫,仪仗森然,威势赫赫。
第二日。
赤川祇地土地庙外,旌旗蔽日,六方土地大军已然会师。
近千土地兵卒列阵,铠甲森森,杀气腾腾,声势浩荡。然而暗地里,五方土地眼神各异:有人心怀惧意,有人忐忑不安,更多的却是打着小算盘——若能保存实力,置身事外,自是上策。
星漪端坐车辇之中,没有下车。她看似姿态从容,心里却在想着临行前夏道明的叮嘱:“此趟乃六方土地联手,消息必瞒不过赤川等五处祇地的凶妖邪修势力,他们必然会暗中联手,不会等着你一一去清剿。
所以,你不宜暴露你得证虚仙的消息,否则那些凶妖邪修得了消息,又岂会坐以待毙,必然会向幕后势力求援搬救兵,请来厉害人物坐镇,如此我就不得不出手,导致事态扩大。”
傍晚时分,大军行至铁骨岭,突然岭上阴风大作,尸雾弥漫。
赤川土地厉声喝令:“列阵!”
鼓角震天,近千兵卒缓缓铺开。
然而下一刻,山岭震动,阴雾翻滚,四面八方骤然火光冲天,鬼哭狼嚎,山岭中竟然纷纷冒出黑压压的凶妖邪修,仿佛群魔出世一般。
首先现身的,乃是铁骨岭尸炼宗宗主——白骨婆,身披骨甲,头戴骷髅冠,身后簇拥数百血尸,腥风扑面。
紧接着,北侧黑岭深处,传来一声震天兽吼。山石崩碎间,一尊形如猛兽的人影走出,獠牙如刃,双臂粗大,背生黑鬃——正是黑獠山獠牙洞妖首獠猊!其声如雷,震得兵卒双耳嗡鸣。
西侧山谷中,血光冲霄,一名满身血雾缠绕的老者漂浮半空,眼神空洞,嘴角带笑。此人正是玄煞谷血魂教教主血魂子。他身后上百名血袍邪修盘坐,祭出一面血魂幡,阴风怒号。
轻柳昔日向夏道明所言的凶名在外的三大凶邪势力赫然都在。
除此之外,还有七股实力稍弱的凶邪势力也赫然在场。
这十股势力,分布赤川、绿潭等五处祇地,平时各自在本土行凶作恶,河水不犯井水,今日竟然齐聚一堂。
显然,早就在等着六方土地大军上门。
十股势力齐现,转眼就将铁骨岭四周都团团封死。
尸气、血雾、妖风、厉鬼齐涌,天地间杀机弥漫。
绿潭土地一眼望去,顿时喃喃失声:“糟了,小老儿就说,不要贸然行动,如今倒好,这身老骨头今日要葬送在这里了!”
琼芝土地神色森冷,声音却透着颤意:“这等阵仗,哪里是我等千人之兵能敌?分明是早早设下埋伏,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白石土地没了往日的慈祥笑容,神色阴沉异常,眼珠子转动个不停,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昔日信誓旦旦要清剿妖窟邪穴,看似魁梧勇猛的赤川土地,此时却是神色慌张,连忙跑到车辇边上,道:“司土大人,现在怎么办?不若还是跟他们说和吧!”
五位土地中,唯有黑岭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冰冷道:“看今日这形势,他们早有蓄谋,你以为说和就可以吗?还是尽早突围,只要回到土地庙,有香火之力和阵法护持,他们应该也奈何不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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