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华十二在社团招新那天给朱小北算过命之后,后者虽然口头上说不信这些迷信玩意儿,但不知怎的,心里还是隐隐把‘长发及腰运自昌’这话记下了。
一个多月下来,她的齐耳短发让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再不是之前那个风风火火、雌雄莫辨的假小子模样,渐渐显露出青春女孩特有的清秀。
此刻,在华十二那看似随意实则意味深长的一瞥下,朱小北莫名地感到一丝不自然,她摸了摸自己变长了些的头发,疑惑地问道:
“十二,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们刚才神神秘秘的,说什么呢?”
郑微和许开阳对望一眼,想起刚才套麻袋时华十二那神来之笔的‘诬陷’,两人同时忍不住,“噗嗤”一声大笑出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朱小北、阮莞、黎维娟被他们这突如其来的大笑弄得更加糊涂,满脸问号,连声追问:
“到底怎么了?你们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快说出来听听!”
郑微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性子,加上刚才‘惩奸除恶’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见大家追问,立刻竹筒倒豆子般,把今天她去男生宿舍与陈孝正发生冲突,再到晚上套麻袋,华十二用‘女声’诬陷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华十二和张开在一旁听得捂脸,这坑货,套人麻袋这种事情是能随便拿出来说的吗?
看看旁边许开阳那二傻子,还在一旁跟着傻乐,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真特么是猪队友啊!
阮莞听完,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她性格温婉,觉得这种方式似乎有些过激,但看着郑微和许开阳兴奋的样子,以及陈孝正此前确实过分的行为,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什么也没说。
朱小北却是个讲义气的,听完立刻拍案而起:
“打得好!就该这么治他!都是一个系的同学,碰一下模型怎么了?干嘛对郑微那么凶,还动手拉扯!一点风度都没有!”
都是学建筑的,互相看一下对方的模型作业,这在系里是很正常的事情,朱小北就觉得陈孝正上纲上线了。
黎维娟则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撇了撇嘴说道:
“其实我早就觉得咱们聚会不该老是叫上他。你们看看,每次就他最不合群,总黑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他几百块钱没还似的!跟他在一块儿,气氛都变压抑了!”
许开阳灌了一口啤酒,叹气道:
“唉,本来以为他只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比我们早熟一些,性子冷点也正常,谁想到这孙子根本就是属白眼狼的,翻脸不认人啊!我平时可没少给他介绍活儿!”
朱小北心思细腻敏感,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她盯着华十二,认真地问道:
“十二,你还没回答我呢!刚才你那么看我,眼神那么复杂,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总觉得你刚才那一眼,好像藏着什么话似的。”
华十二没想到朱小北感觉这么敏锐,自己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被她精准捕捉到了。
他打了个哈哈,脸上露出那种招牌式的、半真半假的神棍表情:
“意思?意思可大着呢!我跟你讲,陈孝正旁边那娘们,叫曾毓,知道是谁不?咱们曾副院长的千金!本尊刚才掐指一算,夜观天象,哦不对,是掐指一算,就感应到如果这两人还继续这么粘粘糊糊、纠缠不清,未来恐对你不利!”
“所以呢,我这才提前出手,略施小计,帮你把这个潜在的麻烦给化解了!”
“怎么样,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我?赶紧的,让朱大姐再多上两屉包子,就算是酬谢了!”
他前面说得一本正经,玄乎其玄,最后一句却暴露了“真实目的”,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只当他又在搞怪扮神棍。
朱小北也被他逗笑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又来了是吧!装神弄鬼的!行行行,不就两屉包子嘛,小意思!管够!”
她转头朝厨房方向喊道:“姐!再多蒸几屉包子端上来,这帮饿死鬼投胎的,不够吃!”
厨房里传来朱大姐爽朗的笑声和回应:“好嘞!到姐这儿来吃饭,包子管够,吃饱为止!”
众人笑闹着,气氛融洽。
然而,华十二心里清楚,他刚才那番话,并非完全是玩笑。
在他记忆里的电影原剧情中,朱小北后来遭遇了一场不小的劫难,学校小卖部诬陷她偷东西,她因拒绝被男人搜身,愤而砸店,最终因此被学校开除,命运就此改变。
华十二虽然没看过《致青春》的原著,但曾在网上看到过一种分析说法,指出朱小北是被人故意陷害的,而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那位副院长的千金——曾毓。
根据那种说法,曾毓陷害朱小北,并非因为两人有什么私怨,而是为了帮助陈孝正争夺公派留学的名额。
因为朱小北学习成绩优异,是为数不多能跟陈孝正竞争出国名额的人。
所以曾毓利用父亲的职权,制造了这起偷窃冤案,导致朱小北被退学,从而为陈孝正扫清了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刚才套陈孝正麻袋时,华十二就想到了这件事,所以他才会灵机一动,模仿女声来了那么一句“让你勾搭我男朋友”,目的就是想在曾毓心里种下一根怀疑的刺。
如果曾毓因此对陈孝正的人品产生动摇,进而死心,或许就不会有后面帮助陈孝正陷害朱小北的事情了。
当然,华十二也明白,这种可能性其实很小。
以陈孝正那目标明确、生活轨迹几乎就是宿舍、教室、图书馆三点一线的性格,以及他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冰山脸’,曾毓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很容易就能判断陈孝正是被冤枉的。
所以,朱小北大概率还是会被陷害。
不过现在有他在,自然不能让朱小北吃这个亏就是了。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包子端上了桌。
小店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敲打着窗户,发出细密的声响。
然而包子铺里却暖意融融,充满了年轻人说笑打闹的欢快声音,将冬夜的寒意驱散得一干二净。
可就在这时,众人的说笑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不约而同地滞了一下,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华十二身后的门口。
华十二若有所觉,转回头看去。
只见施洁正站在门口,收拢着还在滴水的雨伞。
她穿着一件素色的呢子大衣,头发和肩头都沾着细小的雨珠,俏丽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又执着的笑容。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华十二有些意外地问道。
施洁微微一笑,声音轻柔,仿佛能融化这雨夜的微寒:
“我这几天都没看到你,知道你忙,今天去你们寝室,发现人都不在,就猜你们可能来朱大姐这儿了,过来看看。”
一旁的张开连忙站起身,殷勤地给施洁让座,脸上堆着笑:
“施洁同学还没吃饭吧?来来来,一起吃点,包子刚出锅,热乎着呢!”
施洁朝张开礼貌地笑了笑,目光却始终落在华十二身上:
“谢谢,不用麻烦了,我来找十二说点事,说完就走,不打扰你们聚会了。”
她说着,走到桌边,从大衣内侧口袋里取出一张存折,轻轻放在华十二面前的桌子上。
“十二,我听说你要创业,需要资金,这里是十万块钱,你拿去用吧,算我支持你的。”
一瞬间,整个包子铺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惊讶、感慨、羡慕、不可思议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张开嘴巴张成了O型,喃喃道:“哥,我,我特么太羡慕你了.”
许开阳拍了拍华十二的肩膀,语重心长,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十二,对你这么好的女生,错过就太可惜了。”
郑微、阮莞、朱小北、黎维娟几个女生虽然没说话,但看她们的眼神,显然也是被施洁这毫无保留的付出和执着深深触动,觉得华十二要是再拒绝,简直就是铁石心肠。
华十二看着桌上那张薄薄的存折,又抬头看了看施洁被雨水打湿的衣角和那双清澈又温柔的眼睛,他对施洁说道:
“先坐下来,一起吃点儿东西,这事儿待会儿再说。”
这次施洁没有拒绝,而是顺从地点了点头,乖巧地在张开让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安静得像个等待老师发话的小学生。
华十二继续吃着包子,施洁则只是象征性地夹了一个小包子,浅浅尝了一口,然后就放下筷子,双手放在膝上,微微侧着头,笑吟吟地看着他吃饭,那眼神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她这种旁若无人的、全身心倾注的目光,让在座的其他人都感到有些不自在,仿佛自己成了多余的电灯泡。
连最闹腾的郑微和张开,都不自觉地放低了说笑的声音。
华十二又吃了几个包子,终于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他站起身,对桌上其他人说道:
“你们慢慢吃,我和施洁有点事要谈,先走了。”
说完,他拿起桌上那张存折,拉起施洁的手,不由分说地就往外走。
施洁被他拉着,顺从地跟上,只是在离开前,不忘回头对朱大姐和众人抱歉地笑了笑。
外面,雨还在下,只是比刚才小了一些,变成了绵绵的雨丝。
华十二拉着施洁,走到离包子铺稍远一些的、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
路灯昏黄的光线穿过雨丝和稀疏的枝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华十二停下脚步,松开施洁的手,转过身,面对着她:
“你是不是有病啊,咱俩刚认识多久,你就拿十万块钱给我啊?你这样我压力很大的!”
施洁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笑容,反而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刚才吃饱了么?我看你没吃几个包子”
华十二被这回答给逗笑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施洁:
“我告诉你,我不止一个女朋友吧,一个叫林嘉茉!还有一个,叫方茴!而且,我是个不婚主义者,我只谈恋爱,不会结婚的,这样渣男的我,你能接受吗?!”
他一口气说完,施洁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终于,在绵密的雨声中,她缓缓地、却异常坚定地点了点头。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但她的眼神却清晰无比,里面没有震惊,没有退缩,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认定。
“我能接受。”她的声音很轻,却打动了华十二。
华十二看着她那双和沈冰一模一样的、此刻写满了无悔和执着的眼睛,终于忍不住用双手轻轻托起她的俏脸,低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一夜,华十二没有回宿舍。
他拉着施洁,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金陵饭店。
华十二觉得施洁有病,得治,所以要打针才行!
隔天,当华十二神清气爽地回到宿舍时,迎接他的是张开和许开阳挤眉弄眼的调笑和审问。
“哟嗬!回来了?老实交代去哪了?”
张开凑上来,用胳膊肘撞了撞华十二,一脸猥琐的笑容。
许开阳也在一旁嘿嘿直乐:
“可以啊十二,一夜未归,快说说,进行到哪一步了?”
华十二没好气地推开这两个八卦的家伙,径自走到自己的床位坐下。
张开不死心地追过来,压低声音,贼兮兮地问道:
“十二,给兄弟交个底,下次见到施洁,我们该怎么称呼啊?”
华十二斜睨了他一眼,坦然道:
“叫嫂子!”
“卧槽!”
张开和许开阳同时惊呼出声,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华十二亲口确认,还是感到一阵震撼和羡慕,嗯,主要就是羡慕。
“牛逼!”
许开阳最终只能竖起大拇指,吐出这两个字。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同华十二预料的那样。
曾毓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怀疑之后,不知道陈孝正用了什么方法解释,第二天两人就又重归于好,甚至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并且在曾毓的坚持和怂恿下,保卫科正式介入了陈孝正被套麻袋殴打的事件。
由于陈孝正和曾毓都坚称是多人作案,而当天郑微、许开阳在事发当天曾与陈孝正发生过激烈冲突,华十二和张开作为许开阳的室友兼好友,自然都被列为了第一嫌疑目标,四个人被保卫处叫去分别谈话。
一间略显陈旧、挂着‘保卫科’牌子的办公室里,华十二坐在一张木头椅子上。
他对面,坐着原剧情里那个让朱小北写检查的李科长。
李科长板着一张脸,试图营造出严肃的审讯氛围。
可他不知道,对面这个大学生一点不带怕的,开玩笑,华十二正经的审讯室都不知道进去多少回了,坐在这里都荒谬的产生一股亲近感。
“华十二同学!”
李科长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说说吧,前天晚上十点半左右,在学校林荫路那边,你们是怎么给陈孝正同学套麻袋、进行殴打的?把具体过程和动机,都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华十二脸上立刻露出一种“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的表情,用带着颤音的语气开始“交代”:
“那天晚上月黑风高,我手拿着两把西瓜刀,从南天门一直砍到蓬莱东路,来回砍了三天三夜,是血流成河啊!可我就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眼都没眨过!”
他越说越投入,甚至还配上了手起刀落的动作,把李科长和另一个小保安都给看愣住了,这人什么情况?
华十二继续表演:
“忽然!有个傻不拉几的二逼挡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开口就问,‘来者何人?’那人抱拳拱手,说‘石家庄陈孝正’!我一听,这还了得?当时就取出我的法宝乾坤一气袋!唉,就这么跟套狗似的往他头上一套!完活儿.,那个这位大叔,你要不相信,我也可以给你套一个.”
李科长的脸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他猛地一拍桌子:
“华十二!你正经一点!我这儿问你事情呢,你跟我在这儿开什么玩笑!”
华十二脸上的‘惶恐”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戏谑,他呵呵一笑:
“这不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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