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布政使司右参政、分守大梁道袁枢的办公场所,便是眼前的这座袁尚书故宅,袁府的门楣上写着“袁园”二字。
永宁伯看着门楣,对袁枢说道:“此处不妥。”
袁枢立刻会意,道:“城中军民人等皆知我于祖宅开府,门匾换与不换,干系不大。”
“有失威仪。”永宁伯只淡淡说了四个字,便移步往门内行去。
袁枢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神,便即会意,悄声对身边的主簿王仁泽吩咐着:“找人换了匾额。”
跨过大门后的一进院落十分宽阔,这里是分守道台衙门的主要办公之所,主簿王仁泽、通判梁仁既是在此处办公,大多公廨衙署都设在了一进院子里。
永宁伯并未在此地多做停留,直接就进了二进院里,这里是河南布政使司右参政、分守大梁道袁枢的办公之所,也是他的居住之地。
袁府为三进院落,在其东侧还有许多别院,前后加在一起共有房舍二百多间。
如今前面的两进院子都拿出来辟为公廨,旁边的侧院则作为各官的居住之地,如王仁泽、梁仁等忙碌时就住在第一进院子的侧院里,偶尔才回家中居住。
袁枢则是住在二进院旁边的别院之中,他的家眷则是居住在三进院子东面的侧院里。
永宁伯在二进院简单看了看,便直接去了三进院。
…………
袁府这里比较特殊,就是第三进院子相对独立一些,这里有一条巷道从西面可以通往大门前面的街道上。
也就是说从第二进院子出来后,并不直接进入第三进院子,而是有一条内部街道相隔,街道的西面是一条小巷,东面有一扇小门可以进入侧院。
当永宁伯听到袁枢介绍这第三进院子里面的藏书楼,内有大量父亲与自己精心收藏的古书字画,若永宁伯有闲暇,欢迎入楼观读。
“藏书楼?”
永宁伯张诚立刻顿住了脚步,满腹迟疑地望着袁府后院门前那一排铁甲重骑,脸上也是一阵阴晴不定的神态。
众人见状后,皆是一愣,相互望着,均不知何故。
…………
原来是“藏书楼”三个字引起了永宁伯张诚的一阵警觉!
虽然并不记得具体的细节过程,但对于高杰最后的死因及死法,在张诚的脑海中还是有一丝残留的。
他依稀记得高杰作为明末四镇之一,虽然初期只知争夺地盘,但最后却是四镇中北伐意志最为坚决的那一人,即使是为了巩固和扩大自己的地盘,但是他毕竟死在了北伐的道路上……
死于国难,虽说是高杰个人的绝佳归处。
但也正是高杰之死,直接动摇了南明弘光政权的根基,使得互为犄角的四镇防御体系迅速土崩瓦解,南明弘光政权也瞬息覆灭了。
而张诚只记得高杰死于叛徒许定国之手,地点便是这座袁尚书府邸的藏书楼下!
…………
“督帅。”袁枢轻声提醒着永宁伯。
张诚这才反应过来,他看着袁枢说道:“藏书楼中藏品丰富,且皆为易燃之物,最忌火烛之光,我等都是些粗鄙之人,既识不得黄金屋,也看不懂颜如玉。”
他回转身来看着旁边众人,笑语道:“照本帅看来,咱们还是不要惊扰书里面的颜如玉了吧。”
袁枢以为永宁伯是在推崇他袁家书香门第,心中感到一阵暖意,笑道:“督帅,后院恬静,少人打扰,正适合督帅静休。”
他更是大方地表示着:“督帅文武全才,一首‘汉终军’,足以让我辈汗颜,又何必自谦呢!”
袁枢说到了永宁伯的成名之作,即使张诚也不由得一阵心喜,但对于袁尚书府后院藏书楼这个地方,仍然是心存芥蒂。
“此乃老尚书袁司马常居之地,本帅实不敢叨扰。”张诚不容分辨地继续说着:“酒宴改在二进院大堂里吧。”
袁枢对于永宁伯的决定十分不解,但不解归不解,却又不敢再行反驳,当下便吩咐下人立刻将酒菜都移往二院中堂大厅里。
“督帅,原定下榻在后院,今是否还要更易?”
永宁伯看向了自己的中军官张明远,只听他轻声禀道:“都已查过,防务没有问题,各处哨位也布置妥当。”
“可还有其他地方?”
面对永宁伯的问询,袁枢心中虽然不解,却也不敢不回话,他略微思量一下,才道:“东边既是州公署,原为督粮道衙门,只是久无人居,稍显破败了些。”
“无妨。”
张诚大手一挥,道:“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的,反倒是这破败些的地方,才住得安心。”
既然永宁伯已经发了话,袁枢虽不情愿,却也不敢怠慢,立刻就吩咐管家亲自带人去东面的公署安排布置,将后院中已经布置好的床褥等一应物品,都移到公署去。
…………
因罗汝才及其麾下众将并未跟来,所以袁枢这边就只有他和王仁泽、梁仁三人,再加上永宁伯及其麾下的孙时相、胡以温、刘承祖,正好是七人一桌。
而中军张明远和重骑千总胡大有,因护卫永宁伯职责所在,无论如何都不肯上桌,他们一个就随侍在永宁伯身侧,一个则往东面的州公署检查防务,布置岗哨去了。
酒宴开始,袁枢率先起身敬酒,对永宁伯赞赏有加,接着就是主簿王仁泽和通判梁仁也先后敬过了酒。
永宁伯对于袁枢等三人也是一般,先夸赞一番他们的能力,再表露出对于他们三人的高度期许,并声言自己一定全力支持,只希望他们三人能竭尽所能,忠勤王事,安定归德,抚慰百姓。
“别的都好说,就是地方上有些反对军屯的声音,也还能压制。”通判梁仁似乎话里有话。
永宁伯只顾同袁枢轻声交谈,并未理睬于他,却见孙时相从旁接话道:“梁通判,有话不妨直言,大家也好参谋参谋。”
梁仁偷瞄了一眼永宁伯与袁枢二人,略压低了声音对孙时相道:“孙先生,我就怕曹营汰选下来的那些人,过惯了打家劫舍的勾当,不好安心下来种地啊。”
孙时相闻言笑了笑,道:“梁通判提的这个事,确实有些难办。”
他随即又端起酒杯与梁仁碰了一下,轻声对他说道:“不过嘛……这些人等都是编入军屯,就不用地方上多操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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