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喧嚣的时代,夜色,往往越会给人带来一种莫名的安静和祥和。空中翻滚的云采,轻轻地抚慰着地上的万物,觅食回巢的蜥蜴露出脑袋在洞外静静凝望着天空,似乎正在思念与它走散的友人。
微微的晚风夹杂着这里白天所不具备的清凉,为镇子轻轻掀起一层面纱,悠远的空鸣回荡在两边的山崖之间。
“玛姬!!!!”。突如其来的呼唤如同闯进羊群里的饿狼,格格不入。
扎心的迫切不断地从欧米尔的眼神里放出,每一个被扫视到的人,背后都会冒起阵阵寒意。
“玛姬!!!在哪里?!?回答我啊!!!玛姬!!!”。欧米尔来回在小镇的每个巷口里穿梭着,已经来回数十遍了,但依然无果......
“呃......老大......”旁边跑来一个保镖,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镇外面我们......也寻找过了......但......还是没有发现玛姬小姐的下落......”。声音虽然断断续续的,但其中浓厚的歉意和愧疚却是难以掩饰的。
“靠!!!!”一脚踹翻身边的一个空油罐,欧米尔咬牙切齿地扫视着夜里的喀隆巷道。身边的那些保镖看着凌乱的少族长,心里尽不是滋味。
“找不到......啊~?!”欧米尔双手插着腰,扭着脑袋,颈部发出骨骼的噼啪声,“找不到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嗯!?”说这话的时候,他并没有看着那些保镖。
“是!马上去!马上去!”应声答应着,保镖们四下散落开,再度陷入地毯式搜素。欧米尔耷拉着头,尽力控制住心里的情绪,向着下一个还没找过的地方寻去,期待着在下一个转角撞见自己那让大伙儿担心的妹妹,然后拥她入怀,再教训一番......
时间点点滴滴地流逝,每一次集合,看到的都是大伙儿无奈的摇头,这已经让欧米尔的焦躁突破了临界点:“靠!!!让你们这么多人去找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个个像个废物似的找不到?!!那老子平时给你们发放的工资和待遇是为了什么?!啊?!好玩吗?!!靠!!!”欧米尔用食指来回指着所有人的鼻子,将手下这一帮中看不中用的壮汉骂得狗血淋头。
“我......我们的确没能找到玛姬小姐......”听见有人阐述意见,欧米尔立刻凶神恶煞地瞪住了那个说话的人,“但!......但是,我们感觉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那个保镖立刻申明自己发现的反常。
“我们本来想着会不会是玛姬小姐因为某些原因,而躲在哪些平民家里,所以尝试性地去敲了个别家户的门。但无论我们怎么敲门,怎么叫唤,都没人来应门。少族长你看,我们今晚大张旗鼓地找了这么久,弄出了这么多动静,却没有半个人出来问情况,这难道不是问题吗?”
听完后,欧米尔逐渐冷静了下来,恢复了许些理智的他,这才发现,别说人家了,就连道路上都显得异常的安静,除了他们一伙,这个夜里,似乎没有其他会呼吸的东西存在了。这种安静,幽怆,诡异,甚至,死寂......
“是啊......人呢?”欧米尔忽然冒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少族长!看那边!那边在放光!刚刚还没有的!”一名保镖叫唤起来,遥指着欧米尔家的方向,“快看啊!像是着火了!!!”
欧米尔是一愣,然后尽被惊慌给占据,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这帮人的带头人,“都看着我干什么?!快回去灭火啊!!!”
一伙人匆匆忙忙地向着那滚滚浓烟升起的方向跑去。
..................
“火势太猛了!!!那几个去开消防车的还没来吗?!?!咳咳咳!!!”一名保镖端着刚用完压力的灭火器从火势里冲出来。
“没有啊!诶?!少族长呢?!!”这么问着的时候,那个被火势摧残得支离破碎的通道“哗!”的坍塌了下来,将一干无计可施的汉子阻拦在了火圈外。
“咳咳咳!!!”欧米尔喷完了最后的一罐灭火器,“该死!”将头埋在双臂下,佝偻着腰,眯着眼,四下寻找逃出去的路。
轰隆咔!!!
一道横梁受不住压力,垮塌了下来,溅起上百火星,点燃了欧米尔用来保护自己的外套。慌慌张张地甩掉那件灼手的保护层后,欧米尔眼尖,找到了一条因为坍塌而形成的逃生路,一路延伸到内院的窗口。欧米尔记得,那下面是一片人工造的池塘,确定了路线后,欧米尔再没疑迟,迈开步子便向窗口跑去。
几度掠过燃烧的梁柱和塌陷的空洞,终于,欧米尔纵身一跃!
砰呲!!!!
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欧米尔飞出了这片火海的包围圈,祈祷着不会直接摔死的结果落入水中。
“哗!!咳咳!!!”在水里扑腾了几番后,欧米尔终于探出头来,大口呼吸着清凉的空气。手忙脚乱地将自己划弄到一旁的岸上......但,他似乎更宁愿自己被烧死在身后的火场里。
不算大的内院里,堆满了失去了生机,肉体还留有余温的肉体,这些肉体一个垒一个,竟然搭成了一个诡异的巫术台!而在台上方的,欧米尔用力揉了揉眼睛后也不敢相信的,他发疯找了一晚上的妹妹玛姬,正穿戴着以前祭司时用的骨骼套装,温柔地看着自己。
“哥哥......你果然不一样了......”目睹了欧米尔纵身从火海飞出的画面,玛姬心里无一不在感叹晙当初告诉她的——哥哥在成长。望向哥哥的眼眸里,尽是温柔和憧憬。
“玛姬......这......”欧米尔痴痴地看着妹妹,语无伦次的模样看得他这妹妹咯咯地笑着。
“哥哥,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但大祭司告诉我了,因为你回来,所以那边的世界空出了一个位置,只有我们,你真正在乎的我们才可以填补的位置......”玛姬越往下说,声音越是温存,欧米尔越是痴愣。
“什......么?”
“就是说,我们这些族人,都自愿为了你这个从地狱归来的少族长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啊~!”阴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不需要回头,因为我可以感觉到,那个丑陋的大祭司的阴恶的嘴脸。
“不管是玛姬,还是外面那些急着用消防车灭火的保镖,还是堆在地上的这些族人......我们都是真心爱戴着你的啊......少族长......所以我们才会为你赴汤蹈火......为你而下~地~狱~啊~”
我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怒火,咆哮着,举拳便砸向身后的那张臭脸!
砰!
牙齿被拳头打断的触感从我的拳头上传来,我几乎可以闻到混合着这家伙口臭的血腥味在我拳上蔓延,那就像刺激我荷尔蒙的独特药方,刺激着我的肾上腺素,胁迫着我一次又一次地抓起石头,砸烂他的脸!
“哥哥,我知道,从小你就奋不顾身地挡在我的前面,为我遮风挡雨,但晙大人是对的,我也该向你一样,慢慢成长了......”玛姬温和的声音就像酥麻一样骚着我的鼻尖,浑浊的泪水瞬间填充了我的眼眶,令我视线模糊,再也看不清眼前这个被我摧毁得皮开肉绽的面庞,但,我可以确认,即便变成了这幅德行,他还是在笑......
“哥哥......是时候了......”玛姬双手放在胸前,轻轻合实,一旁一个缺了一只耳朵的老汉提着汽油,登上祭坛。
我接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多了,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并不像当初自己以为的那么厉害。我本来认为,除了晙,没人能再比我更强大了,但现实是,就这么二十多米的距离,我接连被那些族人的尸体给绊倒,每一次爬起来都会更加费劲。到后来,我竟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淡黄色的油液侵染我妹妹的肌肤,然后被空中飘荡的火星给点燃......那个快被我忘记名字的老汉癫狂的嘲笑中,我隐约听到妹妹在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对我说我爱你......
回过神来,我已经不记得我干了什么了,但脑海里有三个画面至今都忘不了——大祭司死前被揍得血肉模糊的笑容;塔米老头被坍塌的横梁给压扁的惨状;以及......玛姬最后身披火焰,嘴唇摆出我爱你的模样......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世界崩塌了。
..................
晙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手里把弄着胸前的十字架,“你也不容易啊......”。
欧米尔给自己的爱枪换了弹匣,上了膛,“你的大部分资料我都从迷宫先生那儿看到了,现在你可以具体给我说说你之后的故事了吧?”欧米尔指了指留了胡渣的晙。
“嗯......反正还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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